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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深一直覺得走路就得有個走路的樣子,能走慢一點絕對不加速,能走就絕對不跑。他哪次到教室不是優(yōu)哉游哉的?雖然罰過站罰過錢寫過幾千字的檢討,但顧深對走路這件事情非常具有執(zhí)念。不管怎么罰,他就是不改。 得,保持了這么多年的習慣在今天早上徹底崩了。 “我說過什么讓你一定得跑著來的話么?”許柯把每天早上必做的文綜卷拿出來,一邊裁著卷子一邊風輕云淡地說。 顧深左手拿著許柯給他倒的熱水,右手把手機拿出來一翻,然后把屏幕懟到許柯的臉邊,像是拿出了什么罪證一樣義憤填膺,“你看看除了讓我別趕,你最后說的那兩句話?!?/br> 手機離臉離得有點近,許柯輕微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不過是讓顧深自求多福,有問題嗎? 顧深收起手機,對著那兩句話像是在寫語文題一樣條理分明,邏輯清晰,“你看第一句這個‘救不了我’這什么意思,放棄我了是不是?!?/br> “你再看這個‘自求多?!裁匆馑?,不管我了對吧。” 對著許柯隨口而出的兩句話,顧深像是在做閱讀理解,就差沒把一二三標上,“所以綜上所述,我能不跑嗎?萬一你要因為我遲到跟我斷絕同桌關(guān)系怎么辦?” 許柯被這理解能力驚到了,他放下卷子抬起臉問了一句,“你語文閱讀理解分高么?” 顧深:“……還行?!标P(guān)鍵是他也沒仔細看過,一般卷子在發(fā)下來的第二天就已經(jīng)尸骨無存了。 許柯點點頭,若有所思,“那你語文一般考多少?” 許柯正想著理解能力強和語文成績是不是有必然關(guān)系的時候,就聽見顧深說:“一般都能及格吧?!?/br> 許柯看著顧深,滿頭黑線:“……” 果然處在兩個食物鏈的人是不能輕易對話的。 雖然考試推遲,但十班因為一早就在李小錦的號召下把桌子拉開了,所以懶得再復原回去,接下來的幾天就一直這樣坐著,考試完再搬回去。 這么坐,顧深同學頗有怨言。他看著離自己一米遠的同桌,覺得各種不方便。 就比如他要想跟許柯說話的時候,就要把凳子往那邊挪一點,不然聲音在吵鬧的教室就會被壓下去。 然后通常一般挪著挪著,凳子就到了許柯桌子旁邊,跟他緊緊挨著。 這么坐不稀罕,后面好幾個人已經(jīng)把椅子搬到一起聚眾打起斗地主了。 許柯看著雙手撐在自己桌子上的顧深,非常無奈,“能回你自己位子上么?” “回去了我怎么跟你說話?”顧深因為今天早上的大烏龍事件,借著許柯對他升起的憐憫之心,現(xiàn)在腰桿立的很直,說起話來底氣十足,“對了,這次考試為什么推遲了,你知道嗎?” “試卷被偷了?!痹S柯聲音很淡,仿佛在說一件跟他無關(guān)的小事一樣。 “什么?被偷了?”顧深右手手指撥弄著許柯桌子上的本子,左手撐在桌子上扶著自己的腦袋,雖是有些驚訝的語氣,但話語中間帶著點玩味,隱隱還有些笑意,“誰這么大的膽子,敢進小刀辦公室偷卷子?” “不知道。” 顧深有點納悶,“那小刀怎么知道卷子泄露出去了?那么多份他不可能一份份數(shù)吧?!?/br> 許柯:“蔡主任在最上面的一張卷子上留了記號?!?/br> “嘖嘖,”顧深感嘆著,“人抓到了嗎?” “沒,那天攝像頭剛好壞了送修,沒拍到人,”許柯視線落在顧深的右手手指上,有些出神,隨后又非常自然的移開了,“這事班主任就在班上提了一句,沒多說。” 顧深失笑:“老梅是不是還在班上說了要是有人偷了卷子的話自己主動去辦公室自首?” 許柯點頭,看向顧深,“你怎么知道?” 撥弄本子的手停了下來,顧深笑了,他眉宇之間很平和,笑中卻帶著一絲戲謔,“你以為他這話是對誰說的?” 其實每個學校出了偷盜試卷這樣的事情,每個班的班主任都會在班上說一嘴,這是既定流程,沒什么特別的。 但關(guān)鍵在于每個班的班主任他們說這樣的話都是說給既定人群聽的,每個班上都有那么一兩個刺頭,這種人引起的猜忌會更多,很正常。 尤其是刺頭多如毫毛的十班,但劣跡程度從高到低還是有區(qū)別的,比如顧深,你說要是他偷的試卷那基本沒多少人驚訝,反而會覺得很正常。 校霸嘛,罪名那么多,再添一項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許柯擰著眉,他盯著顧深的眼睛看,欲言又止。 顧深覺得他可能是想說些寬慰的話但不知道怎么開口,冰山冷了這么久怎么可能會寬慰得了別人。這種時候就要察言觀色,給同桌遞個臺階了,“好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反正我早習慣了。 “沒有,”顧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柯打斷了,他那冰山一樣的同桌冷冷地說:“反正我知道不會是你?!?/br> 細密的轟鳴聲在耳朵里響著,震的心都在狂跳,止都止不住。 顧深的動作有些呆滯,然后他完全地笑了起來,這種笑容在顧深臉上很罕見,張揚肆意的,不帶任何負面情緒。 誰說冰山不會寬慰人的? 冰山明明暖的不像話,帶的人心里都泛起些甜。 許柯說完之后立馬低頭,他動作也有些倉皇,連題都沒看就在試卷上寫下一個C,過了好半晌,他才聽到顧深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咫尺之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