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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一次葉延在公園找到她時,意外的看見了她的笑容。 以往老太太總是一個人沉默的坐在公園里,靜靜的看著遠方,非得等他喊她一聲奶奶的時候,她才會露出和藹而又慈善的笑容。 葉延最開始本來只是想來一次的。 就是因為她,她會摸著葉延的手,笑著喊葉延“小延”,會輕輕拍他的背,用溫柔的聲音告訴他說話客氣點,會在他蹲下身子時摸他的腦袋,夸他的發(fā)量足…… 因為她,葉延出去鬼混的時間少了,來這里的時間長了。 “您有什么開心的事嗎?”葉延扶住她,帶著她往養(yǎng)老院里頭走:“您笑了很久。” 老太太笑瞇瞇的拍了拍他的手:“我找到我的孫子啦?!?/br> 那天葉延給她收拾衣服的時候,沒有聽見那兩枚銅錢碰撞在一起的聲響。 他看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那兩枚銅錢不見了。 他想問老太太,但最終沒有問。 只是在那年年底,送走了老太太。 老太太走之前,還笑吟吟的拍著他的手,對他說:“小延啊,你就是奶奶的第一個孫子,以后要是遇到了奶奶第二個孫子,記得管他要另一枚銅錢。你要照顧好那孩子??!” 葉延平靜的跟著養(yǎng)老院的人一起送走了她。 然后將銅錢這事埋在了心里。 老太太去世后,葉延便又恢復了自己亂七八糟的生活。 不過他還學會了另外一種在他看來更為刺激的存在——跳傘。 從云端墜落的那一瞬間,他張開雙臂,仿佛世界都在他腳下。 只要他哪天想不開,不摁旁邊的按鈕,那一切就都能結(jié)束了。 但他暫時不會想不開。 因為音樂是有趣的。 是這個無聊的世界里,唯一有趣的東西。 然而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跳傘時,葉延閉上眼睛,忽然想起了那一天。 那個小孩也是這樣張開了雙臂直直的落下—— 嘖。 怎么又想到那小屁孩了? 他決心要忘掉那小屁孩,可他沒想到國家劇院的表演出了點意外。 原定的一個空中綢緞角色,那個女孩子腿受傷跳不了了,又只有兩個月就要表演了,負責劇目的人是葉延大學老師的妻子,急的頭疼死了。 那天正好給葉延打電話,想問問葉延有沒有認識的人。 那時候葉延在教付司打架子鼓,接到電話后就開了免提,腦子里出現(xiàn)的第一個名字就是:時川河。 他覺得他是真的中蠱了。 所以他跟對方說了句:“您可以看看青少年宮芭蕾組比賽有個小孩挺厲害的?!?/br> “我們要選的是古典舞不是芭蕾舞!”對方怒了:“算了也是我有問題,為什么要跟學流行樂的聊舞蹈?!?/br> 葉延懶得多說,只掛掉了電話。 但他沒想到自己這隨意的一句,就讓另一個人走上了另一條路。 二十二歲的葉延,收到了研究院的通知。 因為他之前換過電話,所以到現(xiàn)在才通知到他。 是讓他去領葉應同和許椋月的遺物的。 然后二十二歲的葉延在自己房間的窗臺上坐了許久,點燃了一支又一支的煙。 最終無意間看到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廣告,點進去下載還需要付錢,他干脆隨手黑了進去,沒想到還真有冤大頭買。 他一邊在心里感慨原來這世上真有人人傻錢多,一邊又止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一通電話其實結(jié)束的算是有點倉促。 葉延還有很多事情想說,但他覺得對一個陌生人傾訴好像有點不是滋味。 于是葉延就再也沒有登陸過那個軟件。 但他在那年順便去了一趟國外旅游。 他身體素質(zhì)是很好,但架不住自己作,落地后又正好碰上那邊換季,直接感冒了,這導致他沒法唱歌。他本來還想說隨便來場路演呢。 葉延就戴著口罩隨意的在街上逛著。 那年他染了個白挑黑,看上去著實有些扎眼,尤其配上他的身高,難免會惹得路人多看幾眼。 可葉延在這人山人海中,只注意到了一個人。 一個長大了很多的小孩。 他站在商場門口,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還隱隱帶著點凌厲。 的確不是小女孩。 葉延彎眼。 這世界還真小。 出國旅游都能碰見他。 他走上前去,就見小孩攔下了個看上去挺好說話的路人,用標準的外語問路。 但顯然問當?shù)厝寺肥且患茈y的事情。 因為對方說xx路走到xx路,再從xx大道過去,短短數(shù)語就讓那小孩陷入了沉默。 對方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一點窘迫,于是正要提出要不自己帶他去,葉延就直接上前打了招呼。 他表示自己是華人,小孩看了他片刻,大概是在猜他是不是什么壞人。 畢竟葉延的額角還留有前幾天打拳受的淤青,手臂上也有傷痕。 但最終小孩點了頭,還不忘說了聲“謝謝”。 葉延微微揚眉。 這比他記憶中的有禮貌多了啊。 他領著小孩往小孩說的地方走,一邊問:“你手機沒有導航嗎?” “看不懂。”小孩微微擰眉,那張原本就顯得有些不好接近的臉更加的冷漠:“而且關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