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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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亮了。 許蕊點開,是孫軼發(fā)來的信息,問她知不知道周崇去了哪兒。 通電話才知道,孫軼替他找到了跑車的買家,卻聯(lián)絡(luò)不上人,一打聽才發(fā)現(xiàn)周崇沒有去上班。他做領(lǐng)導(dǎo)的翹班也無傷大雅,但今天有個會需要他在場。再加上他平時的工作狂作風(fēng),手底下人聯(lián)絡(luò)不上他,都覺得有些異常。傳來傳去,竟都找到了她這。 許蕊是在一個小區(qū)里找到周崇的。 她一進(jìn)房門,酒氣、煙味混雜著灰塵撲面而來。周崇頹靡地癱在客廳的地上,腳邊是一摞酒瓶子。 他醉得不輕,斷片了一夜爬起來,思維混亂間開了手機,無數(shù)個未接來電彈出來,腦子不清醒地?fù)芑亓俗詈笠粋€來電。 許蕊在電話里問他在哪,他也只會說胡話,一個勁嘟囔:“我在家呢……在家……等你啊……唔……你怎么,怎么不回家……” 許蕊一頭霧水,他壓根也不在周家或自己獨居的房子,“你哪個家,發(fā)個定位來行不行?” 他掛了電話,大概是撐著發(fā)了定位來就又睡過去了。 許蕊折騰了好一陣才讓物業(yè)幫忙給她開了門,一進(jìn)來看到的就是他這幅不省人事的鬼樣子。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這房子像是很多年沒有人住過,一切卻都還維持著原本的樣子,像在某個時刻被摁下了暫停鍵。就連物業(yè)也覺得奇怪,這房子已經(jīng)很久沒人造訪過了。 “喂,周崇……”她蹲下來推了推他,“醒醒,地上臟?!?/br> 推了半天,他才迷迷糊糊醒了。撐起身子來瞇著眼瞧了她半天,又頹然倒了回去。 “怎么是你啊……” 她聽見他說。 原來不是她。 他等的那個回家的人,不是她。 周崇眼睛爬滿了血絲,沒有再閉上,只是躺著,直愣愣盯著天花板。 她看見茶幾是唯一被擦得干凈锃亮的家具,烏黑的抹布還丟在地上。茶幾上擺了厚厚一疊畫。 她走過去翻了翻,是一疊水彩。 很漂亮的畫,就算她這個不懂畫的人也看得出來。 周崇察覺了她的動作,忽然坐了起來,背靠沙發(fā)看著那疊畫傻笑。 “漂亮吧?” 許蕊內(nèi)心狐疑,點頭說嗯。 他看了一會,搖搖晃晃爬起來,去拿地上未開的酒。直接砰的一聲砸開了瓶口,坐回來,仰頭咕咚咕咚灌。許蕊看不下去,伸手?jǐn)r他,“別喝了?!?/br> 周崇咽下一大口,又笑起來,“你知道……畫水彩和畫油畫,有什么區(qū)別嗎?” “……工具,手法,步驟……都不一樣吧。” “有個人跟我說……油畫,可以后悔。你知道什么意思嗎?” 她明白,這話需要讓他來說。于是搖了搖頭。 “你看,畫水彩的時候……顏料很薄,只要水分干了,就改不了了。再蓋新的顏色……也只會變臟。可是油畫……油畫不一樣。后悔了,可以用刮刀刮掉,或者用顏料蓋住……” 她看著手下的畫,“確實?!?/br> 他不說話了,又開始盯著眼前的虛空發(fā)呆。屋里陷入了沉寂,只剩酒氣和煙味混成的難聞味道和一種久無人造訪的陳舊氣味在四周彌漫。許蕊有些呆不住,想拉他起身?!白甙?,別喝了,我送你回家睡一覺。有什么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說,好嗎?” 周崇沒有動,許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他看著那只手半晌,眼神一寸寸冷了下來。 她看見他的表情變了,有一種可怕的直覺。她突然就慌了手腳,急急站起來打斷他將開未開的口,“你,你不走也行。我在這陪你一會……不,我下去給你買點醒酒的藥……”“許蕊?!?/br> 他還是叫住了她。 她動作頓住。 “算了吧?!?/br> 他說。 “……什么算了……” 他沒有回答,又仰頭灌了一口。任由那辛辣的液體一路燒到胃里。 她定了定神,轉(zhuǎn)過身來直直望進(jìn)他眼里。 “為什么?” 他垂下眼簾,沒有看她。 “因為畫這些畫的人?因為曾經(jīng)和你在這里有一個家的人?” 他視線又落回到那疊畫上。 “可能我就是喜歡傻姑娘?!?/br> 嫉妒是馬上發(fā)作的烈酒,她幾乎立刻感到一種氣急敗壞直沖上腦門。傻姑娘?她看著那些歲月靜好的畫,和這處溫馨的愛巢,就能想象到那是怎樣的女孩。乖巧,溫順,會做好飯等他回家,在窗邊畫一幅陽光灑落在葉子上的水彩畫,是她的所有相反面。他周崇年少輕狂時,何止于此? 她從鼻子里嗤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嘲笑他。“周崇,你也和那些男人一樣,到最后只想要宜室宜家嗎?” 他看向她,眼里有一種陌生的冷。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他講得很慢,還有殘留的醉意,時間與邏輯都磕磕絆絆。但她聽懂了,從開始到最后殘破不堪的結(jié)局。他講完了,她還久久不能平靜,因為那個故事的不真實和他臉上真實的痛苦。 “……你真混蛋。” 她半是玩笑,半是知道他需要一句辱罵。果然他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將頭埋進(jìn)了掌心。 他沒說的還有很多。 他去過畫展后,想起她以前畫的許多水彩,也許那些才華也需要被看見。當(dāng)年走時她一張都未帶走,他于是回到這個被久久塵封的地方。 她離開后,他一刻也不敢在這個充斥了兩人所有回憶的地方停留。于是和她一樣選擇了最干脆的逃離,只帶走了咪咪,剩下的假期都在醫(yī)院陪護(hù)化療的老爸。再之后,他再也沒有回來過。 多么幼稚,留著一個紋絲不動的空房子永遠(yuǎn)封存舊時的回憶,就算自己沒有面對的勇氣,也不允許它消逝在時間之海里。像一個倔強的小屁孩,鐘愛的罐頭停產(chǎn)了,就要留著最后一罐永遠(yuǎn)不去打開品嘗。 不一樣。罐頭會過期,再打開就不是那個味道了。 可是這間屋子,會殘酷地將所有東西原封不動地保存為原來的模樣。即便如今落滿灰塵,那些他錯過的回憶依舊能將他刺得遍體鱗傷。 他也許永遠(yuǎn)沒有辦法彌補自己年少無知時犯下的錯誤。 他走到書房,想找她的畫,發(fā)現(xiàn)書架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有了很多明顯不是他買的書。他一本本看過去,都是非常粗淺的書。《一本書讀懂商業(yè)常識》、《從零開始學(xué)企業(yè)》、《XXX商業(yè)信條》……甚至還有許多英文教材,都是給小孩子看的,還附有圖畫。 他如遭雷擊。 他走到廚房,冰箱上貼著咪咪的貓飯食譜,料理臺的角落有一本筆記本。他吹掉灰塵翻開,里面工工整整寫著的,都是一些家常食物的做法,從蛋炒飯到老火靚湯,一頁頁的難度在提高…… 他走到衛(wèi)生間,兩只牙杯并排擺著,一藍(lán)一粉的牙刷靠在杯里,狀似依偎。同樣都落滿了塵埃,只是粉色的那只明顯有用過的痕跡,藍(lán)色的那只卻看得出原本是嶄新的…… 他走到臥室,她沒有帶走的那只粉色手機還在。床頭插著充電器,插上線居然還能打開。床頭柜上還擺著他送的耳機,他插上去聽,里面流出的“音樂”卻徹底將捅在心上的那把刀貫穿了他。 那不是音樂。 是他們每一次通話的錄音。 他聽著,坐在地上一瓶接一瓶地灌廉價的烈酒,聽他們的對話變得越來越短,說的話越來越少。最開始他們可以就一直那樣聽著對方的呼吸聲,什么都不用說,到最后只剩下“在做什么”“那好吧”“拜拜”…… 他心如刀絞,疼痛流遍了滿身,再辣的酒也沒辦法蓋過錐心的鉆痛。 可是為他努力了這么多的顧依,在看到他的放棄時,他此時的痛,大概不及她那時的一丁點吧? 列表里的錄音播放完了,手機又自動切回到第一條。那是他到美國后兩人通的第一次電話,最長的一條錄音。事無巨細(xì),不厭其詳,無比瑣碎的生活小事,怎么說都不夠盡興。那時是大洋彼岸的深夜和這頭的午后,少年說著說著大概是困了,聲音低了下去。女孩笑著說你掛吧,少年說不要,你做你的事就好,我想聽著你的聲音。 后面的錄音有很長一段靜默,只有女孩不知道在做什么的窸窣聲響。少年應(yīng)該是睡著了,呼吸逐漸平緩下來。 女孩這邊忽然停下了動作,似乎是在聽少年有沒有入睡。許久,她非常小聲地說: “……我愛你?!?/br> 周崇眼睛一熱,屏住了呼吸。 女孩等了一會,大概是確認(rèn)少年睡了,準(zhǔn)備掛斷電話。 掛斷前的一瞬,他聽見少年也不知是醒著,還是半夢半醒間,幾不可聞的呢喃。 “我也是?!?/br> 我不是來寫快樂小黃文的嗎...怎么會變成這個亞子 (?? ?′Д`?)?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