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還是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了，本王再蠢也知道，今日你不交代清楚，明日，怕是就得換個地方住了?！?/br>
    趙立昱激烈跳動的心臟，慢慢平復下來，仿佛剛才激動的時另外一個人。

    “我說清楚了，能保全我府中上下嗎？”

    “得看三哥說了多少，做了多少。”

    “何牧和徐程，不是我找的他們，而是他們找的我。我和他們交往就是你查到的這些，沒有別的了！”

    “徐程的外家姓田，何牧的妻子也姓田，太子殿下，不是我找他們的，是他們合伙找的我！讓我當替死鬼呢?。。　?/br>
    趙立昱說著說著，又要跳腳。真是倒霉！早該知道這倆不是好人！

    “三哥消消氣，不妨先告訴我幕后黑手到底是哪一位哥哥？”

    “你覺得大皇兄和二皇兄中，劉家會支持哪一個？”

    ——二皇子，成王趙立昕。

    倒不是因為他能力出眾，而是劉家向來對占了長的大皇子不假辭色。老魏國公是正經國丈，先皇后的父親，是為保圣上登基浴血奮戰(zhàn)過的大功臣，落了一身傷病。盡管先皇后故去這么多年，魏國公府的賞賜卻是年年不落，在軍中也甚有威望。怎么會對一個母家只是六品小吏的庶皇子恭恭敬敬呢？這都近三十年了，這會兒劉家就算拉下臉去討好大皇子，大皇子也不一定接受啊。

    “看不出來，二皇兄還有這一手?！壁w立暄感慨道。

    趙立昱卻哈哈大笑，“他能有這一手？哈哈哈哈哈哈……四弟你太瞧得起他了！他憑什么能說動劉家主動陷害我來幫他??？！”在他眼里，二皇兄就是個被自己母妃禍禍了的蠢蛋，還真相信當年父皇最看重他。大皇兄出身是不夠好，可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跟貴妃住一個宮里就以為自己是貴妃的兒子了?。?！

    “對啊，明明你和魏國公府的關系更密切啊?！蔽和蹂问系哪赣H是先皇后的親meimei。

    “魏國公府也被他倆算計了！何牧和徐程想搶頭功，自然不會選和魏國公府早有交情的我。如果他們成功了，到時候，劉家不幫二皇子也得幫二皇子。因為要是讓大皇兄撿了漏，魏國公府就等著沒落吧?！?/br>
    趙立暄想了想，搖搖頭，“你說得都有道理，可最大的問題是，這太冒險了！如果真是何牧和徐程聯(lián)手籌謀了這一局，查到你的時候，他們也會暴露，那就玩不下去了啊！”

    “說明在他們的計劃里，我不應該這么早被查出來?！壁w立昱嘿嘿一笑，“那是誰把我提前暴露出來了??？”

    一舉攻下二皇子和三皇子，那就只剩下……

    “我說過，他最會撿漏了。”

    趙立暄還想說什么，卻聽見急匆匆的腳步聲，是孫德忠。這小子提著褲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出什么事了？”

    “太子妃……娘娘……要生了……”

    什么？！趙立暄腦子一懵，直接往外走。

    卻被趙立昱喊住，“四弟，望四弟幫我辯解一番了。”

    “三哥知道自己也不無辜吧？”

    “知道啊，可我什么都還沒來得及做呢?！?/br>
    趙立昱坐在椅子上，竟有從容之態(tài)。趙立暄突然發(fā)現，他對自己的兄弟好像一點都不了解……

    東宮，皇后端坐中央，手上捻著一串佛珠，閉眼誦經?？琢钔竦热硕及察o地等在一旁，產房里細碎的，痛苦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到花廳。

    華音殿的宮門被突然打開，趙立暄急急忙跑進來，后面跟了兩個喘粗氣的御醫(yī)。

    “怎么樣了？”趙立暄搶先問了一句，然后才發(fā)現皇后在這兒，忙過來請安。

    后面跟著的御醫(yī)是從宮外急調回來的，剛好在宮門口遇見了太子，現在已經和方才從碧霄宮里出來的御醫(yī)一起斟酌藥方了。

    皇后正要開口，就聽見產房里響起了孩子的哭聲，徑直站起來往產房走，面上盡是喜悅之情。

    田嬤嬤抱了一個大紅襁褓出來，先給皇后和太子道喜，是個小皇子，然后掀了一角讓他們瞧了。

    皇后說道：“好好好，快進去讓奶娘給他喂n，別餓著孩子。”

    “是?！?/br>
    產房里，李攸寧竭力而睡，丁茶擦洗、焚香、放簾子，再請御醫(yī)請脈。幾人討論一番，由陳御醫(yī)向皇后回稟。

    皇后問:“太子妃身體如何？”

    陳御醫(yī):“有驚無險，調養(yǎng)幾月，便無礙了?！?/br>
    皇后:“萬幸，人沒事就好?！?/br>
    幾位御醫(yī)躬身退下，由小太監(jiān)請到一處偏殿休息，以防不測。

    趙立暄既想進去看看太子妃和孩子，又想和母后談一談，神色猶豫，“母后，我今天……我有事想……”

    “很著急嗎？”

    急也不急……

    “如果不著急，我覺得你應該先去看看太子妃。今晚宮里不太平，我回去還有得查。你有事明日再來找我，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br>
    “是，兒子謝過母后?！边@會兒，已經有人把太子妃遇險的事告訴他了。

    皇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笑著扶了劉姑姑的手往外走，“碧霄宮搜完了嗎？”

    “搜完了，不出娘娘所料。您這會兒去嗎？”

    “德妃啊德妃，年紀大了，膽子也大了……”

    第二日，長秋宮。

    “這是今年新鮮的蓮子，我讓他們做了銀耳蓮子羹，嘗著還不錯?！?/br>
    趙立暄拿了碗，吃了半碗，道：“稠軟清甜，兒子很喜歡?！?/br>
    “知道你不愛太甜的，特意少放了糖。好了，你昨日要跟我說什么的？”皇后看他眉目輕愁，似有郁色。

    “母后，如果我不是您的孩子，與兄弟們同為庶子的身份，他們會不會b我做得更好？我從來沒有為太子的位子付出過努力，全部都是您和父皇給我的……”

    “昨兒在三皇子那兒吃癟了？”皇后猜道。

    “沒有?！壁w立暄立時反駁，“兒臣拿太子的身份壓他了，還有父皇的暗衛(wèi)給我撐腰，我才不怕呢?！?/br>
    皇后笑道：“這不是很好，既然能拿身份壓他，又何須爭那些洞察人心，汲汲而營的手段。你們走的本來就不是一條路。”

    “可是，他們不甘心走自己的路呢？”

    皇后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你把自己該走的路走好了，走穩(wěn)了，他們不管想走什么路，都礙不到你。關鍵是，你自己腳下的路?！?/br>
    “兒臣能走好嗎？”

    “我相信我的孩子可以?！?/br>
    趙立暄想起小時候，母后就是這樣鼓勵他的，如今都為人父了，還被母親這樣哄，似有些不好意思。他郝然一笑，心里輕松自在許多。

    至于皇后要與趙立暄商量的事，正是先皇后的獨女，安定長公主。她上個月回宮小住，到今日還沒走，皇后覺得奇怪，一打聽，知道和駙馬鬧脾氣了?？晒餍愿駝傄悖退@個繼母也不熱絡。畢竟她當上皇后的時候，長公主都出嫁了。

    “你大皇姐的心氣兒，你還不知道？駙馬是她自己選的，怎么能讓別人知道她過得不好啊。她不說，我又不好直接問，你父皇現在還不知道，等他知道了怕是收不了場?！?/br>
    “那不知道駙馬是g了什么混事，惹了大皇姐不高興？”

    “好像是外頭養(yǎng)了個人?！?/br>
    “那，母后的意思是？”

    “本來我是想讓劉姑姑去申斥駙馬的，可又怕你大皇姐覺得我下她的面子。你去一趟，和駙馬聊一聊，讓他先和外面的人斷了，然后進宮給公主賠個不是，以后好好和公主過日子。他要是不肯……”

    “我就讓他們一家滾出京城，回關內老家種地去。”

    “嗯，好主意?！被屎蠖肆瞬杳蛄艘豢?，嘆道，“我最近還在愁福安的事?！?/br>
    “福安怎么了？”

    趙立暄一問，皇后驚覺說漏了?？蛇@事早晚也要說的，她想想還是告訴他了，“云南木家想把嫡子木澈送到京城讀書。”

    說是進學，其實是表忠心。當年娶林琬琰的木厲，因有不臣之心，被判凌遲處死。此事牽連甚廣，木家死了一大批人，就連姻親林王爺也被削了頭銜，成了個伯爺了。林琬琰在出事后被林家緊急接回京城，路上舟車勞頓，引發(fā)早產，一尸兩命?，F在木府當家的是個旁支，謹慎小心得很。

    “這事早有慣例，不妨事的?！壁w立暄神情如常。

    “木家的意思是想尚公主?！?/br>
    “木澈今年……十歲了，福安？！”趙立暄一拍扶手，恨不得罵人。

    “和你父皇一個樣?！被屎笮Φ猛２幌聛?，喊劉姑姑給她rou一rou。

    趙立暄不可思議地望著母后，不知道她怎么還能笑得出來，福安才七歲呢！

    “哎呀，我的意思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嘛，脾氣秉x的咱們也清楚，又不是現在就定下來。我們可以先拘在身邊觀察幾年，合不合適，將來再說?！?/br>
    省得像大駙馬，以前瞧著挺規(guī)矩的，沒想到內里是個拎不清的。

    “您的意思是要把木澈帶在身邊，一起去江南？什么時候？”

    “你父皇說是明年?！?/br>
    “這么快？！我還沒準備好呢?！?/br>
    晴天霹靂，父皇明年就要退位了！

    第一卷完

    作者有話說：下面開新地圖了！

    ps：對當年舊事感興趣的可以看接下來的皇后的一個番外，就不在正文里重復寫了。趙立暄才不會受挑撥咧。不看也不影響，反正我這文沒啥劇情╮(╯▽╰)╭Ｐó二０二1.cóм(po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