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惟寧再也忍耐不住，把臉埋進小朋友溫暖柔軟的脖頸。孩子身上的味道那么好聞，好聞得讓宋惟寧久久都沒辦法再抬起頭。

    還有孩子身上的溫度也好暖，從胸膛到臉，最后到肩膀和脊背，都感覺是暖的……

    好溫暖……

    宋惟寧恍然察覺什么，他肩上微沉，好像被披上了一件衣服。

    腳邊的路燈不知什么時候暗下一角，宋惟寧怔怔抬起頭，看見站在他面前的程城。

    他肩上掛著兩片落葉，額前的頭發(fā)也有點凌亂，他只穿著西裝，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

    ☆、一起走走

    Weny,

    我今天下午的飛機，提前和年級主任請假了。

    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yīng)該還在飛機上吧。

    你的東西先欠著，我想以后有機會你當(dāng)面給，她會更高興。

    新年快樂！明年見!

    ——Mask

    “一起走走？”程城問。

    “……好?！彼挝幋穑瑓s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是啞的。

    但程城卻看懂了他口型，“先去吃個飯，我餓了。”

    宋惟寧平復(fù)心情，取下自己肩膀的外套遞給程城，“那還是你挑地方，我請客，這次別跟我搶?！?/br>
    再搶我會翻臉。

    宋惟寧此刻的表情仿佛在說，再溫吞的人也是有脾氣的。

    程城聳了聳肩，未置可否，接過外套自己罩上。

    “找開鎖公司了么？”

    “等吃飽了再找。”

    宋惟寧沒問程城為什么知道，他說著賭氣話時，腮幫子略鼓，倒很像佑安。

    據(jù)說一起住久了的人，就算沒有血緣關(guān)系，也會越來越像。這句話，原來是真的。

    “那就別找了，我?guī)湍闱?，更快，”程城挑了挑眉，不像開玩笑，“聽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刺激的能讓人心情變好，想不想試試？”

    “……”宋惟寧當(dāng)然沒氣餒到把醫(yī)囑拋到腦后，“還是……選清淡的吧？今天胃有點不舒服。”

    剛編的謊言再拿來用一次，宋惟寧趕緊又補救一句道歉。

    “對不住，上次都和你說好了的。這樣吧，你挑個貴的地方，你點你想吃的，我單獨吃點清淡的就行?！?/br>
    程城聽他這樣說，無奈地搖頭，目光里微微的柔軟，不知何時起便再掩不住其中深藏的情意。

    “隨口一說，你還當(dāng)真了。放心，我沒那么計較，都入秋了，吃點清淡的對胃好，我們還去吃上次那家，清淡的菜品也很多?！?/br>
    “好，”宋惟寧樂得答應(yīng)，“不過你總吃他們家，不會膩么？”

    “不會，我戀舊?！?/br>
    一語雙關(guān)。

    宋惟寧當(dāng)然理解不到另一重深意，只覺得程城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住著普通小區(qū)，吃著普通餐館，原因卻只有兩個字，戀舊，不可思議。

    “你這個人……”宋惟寧不禁有些感慨。

    程城還想聽他后面的評語呢，卻沒等到，原來又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樣也好，以現(xiàn)在的宋惟寧，可說不出自己想聽的話，程城不著急，不到最后一刻他都有耐心等。

    宋惟寧和程城各自牽住佑安一只手，并肩朝小區(qū)外邊走。他們腳步不緊不慢，佑安時不時玩玩人力“悠秋千”，兩個大人輕輕把他一提，小朋友就咯咯笑著騰空躍起。

    這樣的游戲，宋惟寧一個人是辦不到的。有程城在，他總會不經(jīng)意間向他表達，能有另一個人共同陪伴孩子，是件多么有趣的事。

    “其實我總吃那家，還有一個原因?！?/br>
    等到了步行街，喧鬧聲中，程城像是又想起一件事，微抬眼看向身旁的宋惟寧。

    “什么？”宋惟寧正低頭隨著佑安手指看那邊的街邊小吃。

    熱氣騰騰的關(guān)東煮，香氣濃郁。

    程城慢慢地，邊走邊道，“去那家店吃完飯的話，可以像剛才那樣散步，散著步就能回到家，回到家就能看見想見的人……你說這種感覺，是不是很幸福？”

    “啊？我么？”宋惟寧斂眉，真的思索了一會兒，“應(yīng)該是吧。”

    回家？他的家當(dāng)然不在現(xiàn)在的出租房里，也不在父母那里，他本無家可去，但程城描述的那畫面，還是溫馨到足夠動人，他幾乎就要覺得自己真是個有家可回的人了。

    光影幢幢里，宋惟寧臉上隱約可見的憧憬與失落交替，程城一覽無余全都看在眼里。

    “不如我們今天就試試，吃完飯散步回家？”

    問是問句，但他似乎拿捏住了宋惟寧的軟肋，知道他不會拒絕。

    “好啊?！?/br>
    果然，宋惟寧答應(yīng)了，還露出了愉悅又靦腆的笑容。

    都說食色性也，如今美人就在美食街上，程城看著，就覺那個人在他心里就像暖洋洋的太陽，恨不能時時刻刻以最好相待。

    可是宋惟寧這些年吃過許多苦，都已經(jīng)無法挽回，程城沒有機會替他抵擋從前的風(fēng)雨，唯有萬分慶幸，這個人在獨自承受磨難的同時依然保有最初的堅韌與溫暖，他所認(rèn)識的宋惟寧自始至終都沒變過。

    第二次來小棠私房菜，點的是冬瓜清燉獅子頭、木耳百合西藍花、小火農(nóng)家燒豆腐，今天的寶寶餐和上次也不一樣，小鴨子紫薯包、蝦仁時蔬蒸蛋羹和香酥雞米花。

    程城這次不用開車，點了一小瓶自釀梅子酒，宋惟寧現(xiàn)在滴酒不能沾，就要了杯玉米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