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不知誰先別開目光的，但是顯然彼此都不太自然。

    “橙子叔叔～抱抱～”

    佑安甜膩膩的招呼打斷了剛才電光火石的對視所迸發(fā)出的詭異能量場。

    程城已經(jīng)迅速調(diào)整過來，順著佑安的撲抱將他攬進懷里，他穿的呢大衣敞開，內(nèi)里是西裝襯衫，一副剛下職場的模樣。至于小rourou臟兮兮的鞋子會在他衣服上造成什么樣的后果，他完全不介意。

    大概也因為對方是程城，知道會得到什么樣的應對，宋惟寧原本想提醒他衣服被弄臟的念頭，也在出口時被打消了。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電梯，電梯門很快關上了。宋惟寧按下1層，站在一旁看了看程城，欲言又止。

    “你們要出去？我送你們?！钡故浅坛窍乳_口了，他見宋惟寧背著包，猜測他不只下樓來轉(zhuǎn)轉(zhuǎn)。

    宋惟寧當然還是客套，“沒關系不用麻煩，我已經(jīng)打了車?！?/br>
    雖然打車軟件顯然還沒反應，不過小區(qū)門口應該能攔個車。

    “現(xiàn)在快要到晚高峰了，不好打車，我載你們?！背坛寝D(zhuǎn)向佑安，“rourou，走，跟叔叔坐車?！?/br>
    電梯門開，程城直接就走出電梯，他現(xiàn)在抱著佑安，大長腿又長在他身上，明顯沒打算給宋惟寧任何商量的余地。

    “哦～坐車車咯～坐車車咯～”

    宋惟寧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微弱的拒絕全被淹沒在小娃娃高揚的笑聲里。程城好像總有辦法，把那小不點逗得開懷大笑。

    車就停在樓下十幾米遠，等上了車，系好安全帶，程城才后發(fā)制人地問，“我們?nèi)ツ膬?？?/br>
    “……中心醫(yī)院?！?/br>
    宋惟寧認輸，默默關掉手機叫車軟件，順便給杜栩揚發(fā)個消息，告訴他自己可以進去辦手續(xù)，佑安有人能幫忙照看了。

    其實這樣也好，比起麻煩杜栩揚，宋惟寧突然發(fā)現(xiàn)，麻煩程城心理上好像更能接受一些。

    或許是因為已經(jīng)欠了他太多人情沒還，再多一樁反而不覺得什么大不了。莫非這就是所謂習慣成自然？

    宋惟寧暗暗搖了搖頭，給杜栩揚發(fā)去一條信息，沒過多會兒，對方卻直接回來電話。

    “喂，揚哥。”

    后視鏡里，程城瞥了眼宋惟寧。

    “嗯，是的，我可以自己去辦了，不用麻煩你出來?！?/br>
    “那你先忙……好，這好幾天我會注意的……揚哥，我這邊在車上，晚點我給你打電話，有件事想和你商量?！?/br>
    “嗯，好……那我掛了，揚哥拜拜?！?/br>
    掛斷電話，宋惟寧輕舒口氣，杜栩揚說那邊又有臨時加號的病患，似乎情況還挺急，可他還特意打電話過來確認。

    宋惟寧聽著那邊聲音，也被帶出點緊張感，雖然剛才有一瞬間，他懷疑程城工作日大下午突然出現(xiàn)在他家門口有點古怪，但不得不說恰到好處，及時雨一般。

    程城從后視鏡悄然收回目光，心里卻在揣度那位“揚哥”是何方神圣，宋惟寧剛才打電話溫聲細語，不知他們是什么關系。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開到醫(yī)院，四點半主城已經(jīng)開始全面堵車，這一趟用了大概35分鐘，臨到的時候，宋惟寧還沒開口拜托，程城便主動提出幫他照看佑安，讓他放心去辦事，旁的什么都沒提。

    眼看著醫(yī)院馬上要下班，人工掛號處有兩個窗口已經(jīng)掛起暫停服務的牌子，只剩最后一個窗口還開著，宋惟寧就排在隊尾。

    等了十多分鐘，輪到他的時候，那護士看到他遞來的證件，抬頭瞧他一眼，似乎知道些什么似的，也沒問，就在電腦上cao作起來。

    “好了，手術目前排在三天后，具體時間等電話通知，注意這幾天清淡飲食忌辛辣煙酒，保證充足睡眠，在這上面簽個字，留個電話，下次來會有正式文件讓你簽?！?/br>
    三天？這么快……宋惟寧心里打鼓，佑安的事他還沒和杜栩揚說。

    護士已經(jīng)把材料通過窗口遞了出來，宋惟寧只得先接過，“好，我知道了，謝謝你?！?/br>
    把證件和一打材料理了一遍，宋惟寧看到某個地方時頓住，“請問這個緊急聯(lián)系人是必須填的嗎？”

    “必須填，你可以回去考慮下，手術當天審核材料時再填完整?！?/br>
    看他面露難色，護士說，“親戚朋友都可以，關系要好的能聯(lián)系上的就行，只是個聯(lián)系人，不需要做別的?！?/br>
    看來不是什么簽知情同意之類的，關系要好的，宋惟寧第一時間想到醫(yī)院外面的那人，卻又立刻自己否定了，不能讓程城知道這件事，這件事只要他自己和杜栩揚知道就好。

    “那……本院的醫(yī)生可以嗎？”

    護士明白過來，一時也有些為難，“可是杜醫(yī)生是你的主刀醫(yī)生，這不太合規(guī)……”

    宋惟寧沒想到這件小事還為了難，難道真要填上程城名字？問題萬一真的被醫(yī)院打電話怎么辦。

    算了，先想想吧。

    宋惟寧退到旁邊，把證件和材料放進事先準備的檔案袋里，又給杜栩揚發(fā)了條信息，等了一分鐘沒收到回復。

    估計對方應該在忙，宋惟寧決定先回去，晚點再給他打電話。

    走出醫(yī)院大門，宋惟寧一路在思索怎么才能說服杜栩揚，他已經(jīng)想好，只要杜栩揚同意讓他提前出院，最初手術那兩天他就請梁琰幫忙照看佑安，然后他再接佑安回來在家旁邊的托管待幾個白天。自己只需克服一下，注意不做劇烈運動，不抱佑安，應該就不會有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