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兩人像平常那樣根本就發(fā)揮不出皇圖的真正力量。

    君晚白的劍剛剛抽出，就被人握住了手腕生生按了回去。君晚白剛要發(fā)怒，卻陡然僵住了。

    厲歆握著她的手腕，將她的劍推了回去，他渾身都是鮮血，那件黑衣此時顏色越發(fā)的深，本就蒼白的手上此時滿是溫?zé)岬孽r血，淡淡的，有些透明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燒著。那張跟全天下人都欠他一百萬靈石一樣的死人臉上，還是那副總帶著嘲諷的神情。

    “退后?！?/br>
    他言簡意賅地說，將君晚白向后一推，自己踩著破碎的城頭騰身躍起。

    “厲半瘋！”

    君晚白的聲音在背后。

    耳邊是呼呼的風(fēng)聲，風(fēng)聲里君晚白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和不真實，一切都在遠(yuǎn)去，昨夜星辰光中，君晚白修長高挑的身影，他望著她輕快遠(yuǎn)去的步伐，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變得輕快了……但是這些已經(jīng)變得很遙遠(yuǎn)了。

    ——沒什么，等之后再說。

    一生之中那么多的事飛速地從腦海中掠過，最后只剩下這一句。

    為什么那時候不說？明明都和楚之遠(yuǎn)說別等，自己卻猶豫了。

    真遺憾。

    厲歆想。

    迎面是風(fēng)如狂刀，而他的鮮血滲入皇圖之中，皇圖在他的身前展開，太古的異獸重新出現(xiàn)在城墻之上。靈識沸騰起來，靈海破碎，真氣燃燒得烈烈熊熊，穿行而過粉碎每一寸的筋脈，灼熱的疼痛。

    火焰在孟關(guān)城上燃起了。

    已經(jīng)成長起來的九玄門弟子躍起在半空中，孤身迎上了那些復(fù)蘇的太古生物，無絢爛的光芒覆蓋在他的身上，古老的圖卷在半空中伸展開去，洪荒的威壓彌漫開來，原本已經(jīng)潰敗的異獸們重新凝聚了。

    重新出現(xiàn)的異獸身影這一次幾乎成為實質(zhì)了。

    金烏在高空中展開雙翅，發(fā)出清脆的啼鳴，金色的火焰在天空中翻卷著涌開，昏暗的天地被點燃照亮。矯健的蒼龍行過天空，鳴聲九音，它的鱗片上匯聚著古老的龍威。龐然的巨象踏著蒼穹而過，足下鳴聲隆隆……

    闖進來的那些霧鷙被驅(qū)逐出去了，新的結(jié)界形成在了蒼穹之上。

    然后一道身影自空中落下。

    有另外一道身影騰起，接住了他。

    ……………………………………………………

    “姓君的？”

    厲歆努力地想要看清楚。

    沒能成功，他的視野中一片黑暗，他已經(jīng)看不見東西了。

    “是我?！?/br>
    是君晚白的聲音。

    “我成功了嗎？”

    厲歆問。

    君晚白抱著他，跪坐在殘破的城墻上，四下靜悄悄的，天空中留著金色的影子，步兵們已經(jīng)停止了攻城，黑甲的騎兵陳列在不遠(yuǎn)的平原之上，肅靜如鋼鐵的洪流。戰(zhàn)場在此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霧鷙也不再嘶鳴了。

    只有靜靜的風(fēng)，帶著血腥，硝煙的味道，掠過每個人的臉龐。

    一切安安靜靜的。

    但不是因為厲歆最后的燃燒。

    皇圖的確展開了，也的確短暫地阻擋住了天空上的霧鷙，但是云海無窮，不知道有多少霧鷙依舊潛藏在云海之中。

    讓一切停頓下來的是一個忽然出現(xiàn)的人。

    天空之上，懸浮著一張白骨組成的王座，一位披著銀袍的赤足女子靜靜地坐在王座之上。那些yin冷森然的霧鷙盤繞在她的身后，微微垂下自己的顱骨表示臣服。君晚白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青銅圜土下以玄帝配劍封印的存在，她走出來了。

    帶著成千上萬的霧鷙。

    君晚白抬頭看了一眼那些不再嘶鳴的霧鷙，還有那位不知道為何沒有直接發(fā)動進攻的銀發(fā)女子。

    “嗯，你成功了?！?/br>
    她說，聲音沒有一絲的異樣。

    厲歆那張滿是血污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罕見的笑容。

    他竭盡全力地抬手，想要去觸摸君晚白。君晚白伸手握住了他滿是鮮血的手，將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晚白。”

    厲歆輕輕地喊道，聲音漸漸地弱下去了。

    “……嗯。”

    厲歆聽到君晚白的聲音有些顫抖，有壓抑不住的哽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