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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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也好, 普通人也好, 握住刀劍就意味著做好身死的準備。背負責任的人, 就算一身鮮血地倒在前行的道路上,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所以,是因為什么? 葉秋生想起瓜州鬼城的夜晚, 被他殺死的沙狼尸體還堆在洞口之外,血腥的氣息在夜風中經(jīng)久不散,篝火火光忽明忽暗。他受了傷,腦子有點昏昏沉沉,于是靠在巖壁上,晃著烈酒,同躺在巖洞里邊的百里疏說著話。 那時他只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卻不經(jīng)意地講到了齊秦王朝東南的母子廟。 于是他沒頭沒腦地說。 說秋生這個名字,是糟老頭給他起的,他被撿到的時候是在夏天。 說完之后,他開始悶頭喝酒。 那時候百里疏忽然開口說了什么呢? ——我問過一個人,我是誰,他告訴我,你姓百里,單名疏,所以我叫百里疏。 看著面無表情坐著,身邊放著金色長弓,看起來卻那么難過的青年,葉秋生不知為何就想到了這些。于是世界在這個時候,忽然就變得冷冰冰的了。 冷了就飲酒啊! 烈得一口下去就像刀子從喉嚨滾到胸口的酒。骨頭里的冰渣都會在那樣的烈酒之下被燃燒掉,然后世界雖然冷得像是極北的冰原,握刀的手也不會再顫抖了。 可是百里疏說過,他從不飲酒。 真麻煩啊。 葉秋生嘆了口氣。 他提著刀走向坐在泛著淡淡白色光芒的詭異泉眼邊的青年。百里疏安靜地看著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眼睛一如既往眸底封著寒冰 ,冰層之下是不可窺視的無盡心事。 葉秋生走到他面前,半跪下來,將刀放到了冰冷深黑的巖石上。 ——這個世界如此地森冷,冷得像茫茫的冰原,放眼所見皆是凌冽的刀鋒。寒意像是滲透進骨頭中的冰渣,呼吸都帶著冷意。 如此寒冷。 所以葉秋生伸出手,他輕輕地擁住了百里疏。 就像在瓜州鬼城的篝火之旁。 “我姓百里,單名疏,我是百里疏。” 葉秋生聽見百里疏如此說道。 聲音很輕,卻一如既往地平靜。 “我姓葉,在秋天里被撿到,所以叫做葉秋生?!?/br> 葉秋生也低低地回答。 放在深黑巖石上的刀,刀身映著金色長弓的火光。 深黑的空間中,古老的帝王在這里長眠,黑色的王城里璀璨的流火如同熔巖,懸浮的王座正在如同烈日融化般地燃燒起來,王城之下的黑水浩浩dàngdàng,不知從何而來,亦不知奔流向何處。 但是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天翻地覆,紀元流轉(zhuǎn),如此地浩大不可力擋,而在這浩大之中,也會有那么一瞬的喘息。 ——君見刀鋒如雪,卻也得照火光。 ……………………… 火開始燃燒起來了。 從鐵樹的數(shù)根處開始燃起來,從青銅重甲一般的鐵樹樹皮深處開始透出來,巍巍的樹枝上赤紅的火流就像當初洪水在厚土上肆虐一般滾滾而行。虬龍般的枝干在此時活過來了,火焰中蟠龍般地旋于黑得濃重的巨樹上。 赤炎燃燒起來了。 寄托布依克族靈魂的梧桐神木在火中宛若恢復(fù)了以往。 樹如烈火,涅盤如熾。 布依克的族人們跪伏在地上,仰起頭來,狂喜且虔誠地望著亮起來的巍巍神木。 “納姆佑我——” 朵塔娜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癡癡地望著自里向外bào發(fā)出火光的神木,聲音沙啞得像是克拉卓瑪上的風聲。 跪伏在她身邊的,是阿穆。 阿穆仰著頭,神色空洞地望著那株仿佛即將燃燒起來的神木,血色的眼淚在她的臉上干枯如同傷疤。 背后是布依克族人帶著哽咽的聲音,跪伏在最前面的阿薩緩緩地捏碎了手中的骨鏈。 “諸天皆焚,汝何存焉——” 他的聲音忽然尖銳如同刀鋒,忽然凌厲如同驚雷,忽然就那樣在眾人的耳邊zhà響。 帶著全然陌生的冰冷與殺意。 ——阿薩這一次,說的話,已經(jīng)不是布依克族的語言,而是另外一種極為古怪的,艱澀難懂的語言。 音節(jié)古奧,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