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堵住了白棋的去路，“在仙門八宗之下，像我們這些小們小派，想要存活下來，沒有什么依靠恐怕是不行的。”

    在與御獸宗為死敵的九玄門內(nèi)，當(dāng)著九玄掌門說yào谷依附于御獸宗，姚谷主倒是臉色絲毫未變，不以為意。

    而身為九玄掌門的易鶴平也沒有什么怒意。

    談話之間，棋盤之上，黑子白棋已經(jīng)漸漸布滿，一局已經(jīng)近了尾聲。

    “并州青冥塔中守塔的九玄弟子恐怕不少吧？易掌門倒是舍得?！币戎骺此齐S意地問了一句，“并州青冥塔，廣漢郡京陵臺，《三皇玄圖》……不愧是仙門第一的九玄門，這般魄力是我等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的。”

    提到并州中守塔弟子的時候，易鶴平的手微微一頓。

    “總有不得已而為之的事，姚谷主同樣掌管一宗，應(yīng)當(dāng)也是有所同感?！?/br>
    易鶴平看著棋盤，緩緩道。

    “是啊。就像明知是赴死之約，老朽也只能坐在于此。”姚谷主臉上也露出一絲感慨之色，他感嘆道。

    九玄門那些派去參加yào谷谷主壽誕的弟子也好，那些與yào谷有所來往同樣準(zhǔn)備參加這一場壽誕的人也好，他們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

    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什么yào谷谷主的大壽。

    將死之人，何來壽誕可言？

    “可惜了這般排場?！币戎鬏p聲道，“能讓受天墓的人來參加，這般場面，還真是難得?！?/br>
    “祝壽和哀悼，都一樣要這排場吧？”

    易鶴平道。

    嗒。

    易鶴平手中的白子重重落下。

    一子落下，棋局陡變，勝負(fù)斗轉(zhuǎn)，原本咄咄bi人站在上風(fēng)的黑子盡數(shù)衰退，原來早不知何時，白子便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的圈套。

    “這棋下得可一點(diǎn)不像仙門。”

    姚谷主放下黑子，搖頭。

    “仙門也好，王朝也好，哪個是真的一身光彩呢？”易鶴平輕聲道，他站起身，負(fù)手背后。

    “也罷也罷?！币戎鞔笮σ宦?，將一個裝著丹yào的小玉瓶放到桌面上，連同一方小小的木盒，“終究是我欠你一份人情?！?/br>
    易鶴平注視著姚谷主，輕輕嘆了口氣：“姚谷主又何必走到今天這一步？依附于御獸宗不就好了，何必參與進(jìn)這些事情來？與虎同謀，終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br>
    “易掌門說笑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天地的大變，就算是我們這些小角色也感到不安了?！?/br>
    姚谷主苦笑一聲。

    “看在我?guī)熜峙c九玄的jiāo情上，這最后，給老朽一個體面罷?！?/br>
    易鶴平點(diǎn)點(diǎn)頭，走出了房間。

    房門之外，是等候著的賀擎川。

    賀擎川還是和平時一樣，對易鶴平?jīng)]有什么好臉色。易鶴平也不以為意，問他確定了沒有。

    “沈長歌?！?/br>
    賀擎川說出一個早在他們預(yù)料中的名字。

    “看來金唐按捺不住了啊?！币Q平微微瞇起眼，“將沈長歌的名字抹去吧，就說亡于囚荒塔中了，晚白他們回來之后，也告知他們一聲?！?/br>
    賀擎川沉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背后房間內(nèi)的生機(jī)消失了。

    “送姚谷主回yào谷吧，大壽直接改為喪宴，也省了一番力氣?！?/br>
    易鶴平拂了拂袍袖，朝著璧雍閣下走去。

    賀擎川忽然開口：“青冥塔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死了那么多守塔弟子，真的一點(diǎn)猶豫都沒有？

    “送姚谷主回去吧?！?/br>
    易鶴平?jīng)]有回答。

    璧雍閣位于九玄門最高的主峰上，閣上風(fēng)大，易鶴平就像普通人一樣，沿著樓梯，一級一級地走下去，風(fēng)吹起他的袍袖，獵獵作響。

    賀擎川開口問他的時候，易鶴平恍惚好像又看到秦師弟與他決裂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也是問他到底怎么想的。然后秦師弟就再也不肯喊他一聲師兄。

    可是，有些事情，不論好壞，總是要有人來做的。

    罵名，終究要有人來背。

    這些都是注定好的事情。

    就像……九玄門乾脈的峰主，其實(shí)從一開始定下的就不是沈長歌，而是賀州一樣。

    【第一卷百里留香莫相識終】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卷以易鶴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