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個口，森森發(fā)現(xiàn)，所謂的尊嚴(yán)和驕傲一下子就消失得干干凈凈，在冰冷的現(xiàn)實(shí)面前，妥協(xié)只是一秒鐘的事。

    “我不見陸辰昱……我需要錢……”她不敢看關(guān)夫人，垂著頭，低如蚊吟地重復(fù)。

    “你要多少？”關(guān)夫人面不改色。

    “我不知道……”森森搖頭，她只想救森茉麗的命，多的也不要，“二、二十萬以上……”

    關(guān)夫人從手包里翻出一張銀行卡，兩根蔥白的手指按住，輕輕推到森森面前，柔聲說：“這里是五十萬，密碼是小辰的生日?！?/br>
    森森停止抽噎，透過朦朧的淚眼，一動不動盯著那張卡。

    “那……”關(guān)夫人起身，淡淡一笑，“我就回去了?！?/br>
    森森聽到高跟鞋遠(yuǎn)去的聲音，慢慢伸出手，抓住了那張卡。一種突如其來的悲痛席卷全身，她無力地趴在桌上，心慌，慌得連手都在發(fā)抖。

    所以，她就這樣變成了一個無恥的人。

    她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沒辦法面對陸辰昱了。

    森森呼吸急促，突然暈了過去。

    耳鳴，嗡嗡響。

    身邊好像有人在走動，身上傳來痛楚。森森努力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那間咖啡館，此時正斜躺在沙發(fā)上，面前有兩個服務(wù)員，一站一蹲，全都關(guān)切地看著她。

    “小姐，你醒了?！狈?wù)員松了口氣，顯然是怕客人在店里出事，那就攤上大事了。

    森森抓住沙發(fā)一角，慢慢坐起身，有些茫然地看著她們。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頭一看，手里還緊緊抓著那張銀行卡。

    說不清是慶幸還是什么，她緩緩呼了口氣。

    另一個服務(wù)員端了杯葡萄糖過來，遞給她：“小姐看著像低血糖，需要我替您取份點(diǎn)心嗎？”

    森森接過水，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才開口：“麻煩了。”

    森森回到家，把森茉麗的東西全都找出來，除了財(cái)產(chǎn)相關(guān)，還有各種重要的證件，準(zhǔn)備去醫(yī)院陪床。她抱著盒子，坐在冷清的屋子里數(shù)著整個家僅有的重要東西，動作越來越慢。

    她把關(guān)夫人那張卡放到了盒子最上層，然后是森茉麗的身份證……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mama的身份證，森森目光閃動，落在一行黑字上面。

    森茉麗……是明城人？這里居然是她們老家？

    好奇妙，她還以為明城只是森茉麗隨便找的一個城市，沒想到……森森突然想到，森茉麗帶自己回明城，是考慮到高考的事吧？

    她們在這里住了那么多年，森茉麗都沒有想回真正的家去看一眼，是不是家里沒人了？森森默念身份證上的地址，心里突然出現(xiàn)個念頭：她要去看一看。

    森森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來，把全部東西收好，轉(zhuǎn)身沖出家門。

    源和縣，她搜索這個地址，看到地圖顯示的距離，心跳越來越快。森森跑到短途車站，找到一輛不太正規(guī)的客車，坐了三個多小時來到目的地。她按照地址找過去，來到一個十分陳舊的小區(qū)，找到房門號，正要敲門，沒想到門突然開了，里頭走出來一個兩鬢斑白的婆婆。

    婆婆看到自家門前站著個人，也是嚇了一跳，用濃重的方言說：“你是誰？站在這里干什么？”

    森茉麗緩緩打量著她，試圖從她身上找到一絲和森茉麗相似的地方。婆婆見她半天沒反應(yīng)，沖屋里喊一聲，又有個戴著老花鏡的老人走出來。

    “怎么了？”爺爺看見個稚嫩的小女孩，換了普通話，“小朋友，你在這里干什么？”

    “請問……”森森顫巍巍開口，“你們認(rèn)識森茉麗嗎？”

    話音剛落，兩位老人的臉色就變了。

    “你是……”那位婆婆上下掃shè森森。

    “我是她的女兒。”森森頓了一下，在兩位老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她膝蓋一彎，跪在地上。

    她先給看上去無比陌生的外公外婆磕了個頭，懇求道：“我mama出了車禍，可不可以請你們幫我一次？”

    ……

    …………

    天亮之前，森森帶著兩位老人一輩子的積蓄離開源和縣，搭黑車返回明城。她已經(jīng)兩天沒睡覺了，但她不敢睡，看著沿途的風(fēng)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