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很少陷入沉默。他實在很少選擇沉默。

    但此時此刻，惡魔卻只面無表情的看著赫爾南……他沒有回話，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但這本身便是答案。超人為此而緊緊的、緊緊地捏住了拳。路西法能想到赫爾南在想什么。超人肯定又在恨了——又在恨為何這一切偏要發(fā)生在他的盧卡斯身上。

    路西法為此而發(fā)笑。

    這個笑容十分古怪，魔王的笑容總帶著股奇妙的天真意味，此時的微笑卻相當(dāng)?shù)某扇?、相?dāng)?shù)墓交?、相?dāng)?shù)姆笱堋?/br>
    路西法最終也沒回答赫爾南的提問。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反問了回去：

    “所以呢？你要告訴他嗎？”

    這本可以是個雙關(guān)。但惡魔立刻補(bǔ)上了下半句。

    “你要告訴他，是我一直在給他、給你添麻煩么？”

    說完他便真的笑出了聲。惡魔低笑著，他同情的、憐憫的看著超人?？粗@個幾乎要被‘真相’壓垮的英雄……路西法搖了搖頭。一陣只能用惡劣來形容的喜悅令他迫不及待的想

    “……不?！?/br>
    “不，路西法。我不會告訴他——我會幫你瞞住這件事，整件事?！?/br>
    然而不等魔王嘗試著將超人一起拖下深淵。這位地球的保護(hù)著便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赫爾南看上去真的很累，也很狼狽。他剛才得知了自己那并不名譽(yù)的身世，而后又近乎單挑了泰坦之王滅霸。但這都不如此時他受到的沖擊更大。

    “…我不會告訴他。我知道你是在以你的方式對他好?！?/br>
    “……但你必須告訴我怎么才能解決這件事?！?/br>
    “而我絕不準(zhǔn)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兄弟。我絕不準(zhǔn)許盧卡斯有任何閃失?！?/br>
    第81章 真相（2）

    超人和惡魔其實有個共識。他們都不希望盧卡斯知道這一系列的混亂與他有關(guān)。

    赫爾南恐怕很難，或者說，很不愿意承認(rèn)這件事——他其實很清楚盧卡斯的厭世。

    他很清楚他的摯友并沒多么渴望活著。在遇見路西法與赫爾南之前，盧卡斯活著的理由也就只是同樣沒那么想死罷了。

    ……這是一件相當(dāng)悲哀的事。這是一件赫爾南拒絕接受的事。

    盡管在他離開地球之前已多少的察覺到了盧卡斯正往好的方向改變，但赫爾南依舊不愿意去賭。他永遠(yuǎn)都不會將他的兄弟放在天平的一端。

    哪怕這意味著那些穿越客永遠(yuǎn)都回不來家，哪怕異世而來的罪犯越來越多。

    路西法對此并無一絲意外。但他依舊‘呆’住了，惡魔好一會兒都沒給出反應(yīng)，這令超人重新瞪向了他。

    當(dāng)氪星之子那灰藍(lán)色的雙眼刺向地獄之主時，這位永遠(yuǎn)都在笑嘻嘻的墮天使竟真的被他刺中了。

    ‘我知道你是在以你的方式對他好’。赫爾南的語氣平穩(wěn)而肯定。這讓路西法難得的感到了尷尬，尷尬的全身發(fā)麻。

    不。不是這樣。

    惡魔簡直想要出聲反駁。有那么一個短暫的不得了的瞬間，他的心情變得極端糟糕，態(tài)度也跟著轉(zhuǎn)為尖刻。但還不等這尖刻被發(fā)揮出來，那點(diǎn)兒淡淡羞惱就徹底蒸發(fā)，只剩赤果裸的茫然，與溫和的、古怪的無奈。

    這簡直是愚蠢。路西法很想冷笑著繼續(xù)挑釁，他很想嘲笑赫爾南的天真。

    但他卻開不了口。因為他真沒想到赫爾南竟會在這種情況下選擇相信他。他，他…他早就知道赫爾南依舊當(dāng)他是朋友。但拜托，他的天使兄弟們也的確還當(dāng)他是兄弟，但這也并不妨礙他們想殺死他啊。

    所以路西法才被噎住了。他是如此的尷尬和茫然，然后他強(qiáng)逼著自己回神，惡魔露出了訕訕的假笑：

    “呃?！?/br>
    他卡殼了。赫爾南皺起了眉，他以為這是路西法在奚落他——天知道這回惡魔是真的沒有此意。很長一段時間路西法都以激怒赫爾南為樂，但此時見到對方這個神情，惡魔卻感到了慌張。

    “咳?！闭褡?，趕快?！拔业谜f我有點(diǎn)兒感動。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我想你也清楚，盧卡斯最后肯定會明白過來是我們兩個一起瞞住了他……他肯定不會很開心的，你懂，對嗎？”

    這段話說的支離破碎、興致盎然。路西法成功的以輕佻的態(tài)度唬住了赫爾南，超人沒意識到他是真的有點(diǎn)兒無措，只以為這惡魔想確認(rèn)這件事、想讓他‘認(rèn)罪’。

    赫爾南的確也很頭疼。他既慶幸自己先鋼鐵俠與蝙蝠俠一步得知了這件事，又恨不得自己根本沒有察覺。超人又抬頭瞪了路西法一眼。他的忍耐已快到達(dá)極限。

    “或需要你承認(rèn)這件事真的很難。但我不蠢。魔鬼，這很讓你意外嗎？”

    ……不。當(dāng)然不。他并不意外。

    路西法的微笑不自覺的變得有點(diǎn)兒委屈。他徹底失去了最開始時的從容與算計——好吧。他總算成功的拉超人下水了。但這次的情況有點(diǎn)兒特殊，他有種自己正被對方包庇著的奇妙感覺……

    哎。這感覺的確不壞。難怪盧卡斯如此癡迷于此。

    “哎，對不起。赫爾南，我是真的有點(diǎn)感動?！?/br>
    這話令超人不適的起了一身雞皮。赫爾南看路西法的眼神好似對方突然變成了一只呱呱叫著的鵝。

    但路西法一向免疫他人情緒所帶來的影響。他才是真正唯我獨(dú)尊的那個。惡魔的雙眼中閃動著奇妙的光，他好似突然找回了多年前剛認(rèn)識赫爾南時的感覺——就好似是自家可愛的貓叼回了一只野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