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意識到赫爾南的確也在‘擔(dān)憂’……令盧卡斯感到了微妙的憂愁。他幾乎想要打退堂鼓。但實話實說，他打退堂鼓的次數(shù)實在太多了。多到哪怕對生活不負(fù)責(zé)任如他，都能察覺繼續(xù)逃避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我的確不想。但只要你是超人，我就不可能一點兒都不跟著‘?dāng)v和’。”盧卡斯本能的出言安撫。他甚至故意露出了個無奈的表情。這讓赫爾南震驚了一下?！啊缓?，有人告訴我”

    盧卡斯不敢看赫爾南那一半震驚一半喜悅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非常、非常的不想暴露自己是聽誰說的：

    “——你們是要去外面尋找之前的那個法師洛基，對吧？”

    他微微皺了下眉。

    “記得別沖的太靠前了，你清楚你對魔法的抗性幾近于無……然后，我得和你道歉，赫爾南?！?/br>
    說著盧卡斯轉(zhuǎn)回了臉。他勇敢的看向了自己的摯友，看著超人臉上那驚愕的神色。赫爾南當(dāng)然會感到驚訝，他已經(jīng)相當(dāng)久沒見到盧卡斯這么直白的表達(dá)什么了——他已經(jīng)相當(dāng)久，不，他可能從來都沒有見過，赫爾南從沒見過盧卡斯露出如此柔軟，柔軟到幾乎有些軟弱的感情。

    那是非常真誠的自責(zé)?；蛟S還夾雜著些許的忐忑——赫爾南簡直驚呆了。他太清楚自己的兄弟是個怎樣的家伙。他太清楚盧卡斯那與他極像的、病態(tài)般的拒絕暴露脆弱的毛病。

    超人難得真的感到了啞然。這令他險些沒能聽清盧卡斯的話。

    但好在險些說到底也只是險些。

    “我得和你道歉，赫爾南。我一直不知該怎么把之前答應(yīng)的東西帶給你、還給你……我一直都在考慮這對你究竟是件壞事還是好事。我甚至險些替你做出決定?！?/br>
    盧卡斯抿了下嘴。他那雙一看就不似人類的、無色般的眼中閃過了明顯的慚愧。赫爾南被他的反差驚呆了——超人感覺自己似乎錯過了很多，但卻根本想不清自己怎么可能會‘錯過’。

    但超人始終還是超人。赫爾南迅速的意識到了盧卡斯在說什么。輕浮與自大瞬間徹底消散。這個氪星之子如任何一個面對秘密的普通人那樣，少見的感到了驚慌與茫然。

    而就如他所想的那樣。他的兄弟、他的摯友，那個曾在同一片夜空下與他分享了秘密的金發(fā)青年……盧卡斯松開了他緊握著的手掌，一個純白的，明顯不屬于地球科技風(fēng)格的小球懸浮在他的掌心。

    “……赫爾南，這是你飛船的中樞系統(tǒng)。”

    “它從未被毀壞，它只是被藏起來了。盧瑟曾將它遺留在沃勒的政府，后來又把它拿了回去……他不想你知道這些?！?/br>
    ‘這些’

    這是指什么？

    赫爾南不清楚。他…超人突兀的恢復(fù)了面無表情。他依舊是那個無敵之人、依舊是那個地球的守衛(wèi)者、依舊是那個最強(qiáng)之軀。他好似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如果不是他那本能伸出的右手暴露了他并不平靜的心情，他看上去簡直和平時一模一樣。

    盧卡斯看著這樣的赫爾南。他再次感到曾令他困擾、曾令他溫暖的‘癢’。但這回這種感受卻并不多好。這回他莫名感到了難以忍耐……他們實在是太像了。

    他和赫爾南。他們實在是太像了。他們簡直像鏡中的正反，像磁鐵的兩極。他一直都在逃避，而赫爾南卻一直試圖面對。他們都無法更公正、更寬容的看待自己。他們都不肯放過自己。

    “……我必須得和你道歉，兄長，朋友。對不起，赫爾南。我太重視你了。我實在太重視你了?！?/br>
    盧卡斯低聲說著，他真實的感受到了愧疚正在翻涌。這感情極其復(fù)雜。他驚愕的察覺自己竟能相對客觀的看待某些事了，他好似先他的同伴一步從某個泥沼中逃開了……這讓他愧疚。而更愧疚的是，

    “我曾想替你做出決定，就像盧瑟那樣。我曾像他那樣不相信你。曾想像他那樣保護(hù)你。這簡直是愚蠢，這是對你的不尊重?！?/br>
    “……但現(xiàn)在我清醒了。我太恐懼你感到痛苦、感到憤怒了。但這并不該是我阻止你知道真相的理由。但或許這很可笑，赫爾南，我感覺我現(xiàn)在其實也并沒有改變，”

    “我只是比過去更相信你了。我比過去更確信你是個英雄、是個望著光明、帶來光明的英雄……你可以高興了。我終于不再覺得你是在跟世界玩游戲了。我相信你能接受這個，這是無法改變你的，

    你是個英雄?！?/br>
    “……赫爾南。”

    盧卡斯再次低下了頭。他沒再強(qiáng)迫自己看赫爾南的表情。他放過了對方——畢竟哪怕是超人，也很難控制自己此時的表情。

    “赫爾南，你之前問我誰是佐德，”

    “他是卡爾·艾爾的敵人，是…摧毀了氪星的人?！?/br>
    “……他是你的父親?！?/br>
    第75章 快樂

    盧卡斯沒有留宿。他幾乎算是落荒而逃。

    就如他想的那樣。得知了這個消息的赫爾南并未露出驚容。超人根本就不準(zhǔn)許自己因此失態(tài)。盧卡斯猜赫爾南其實也有了類似的猜想，他的兄弟其實相當(dāng)聰明。

    但盡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卻還是逃了。盧卡斯直到走出了大廈、被冷冰冰的夜風(fēng)迎了一臉，才恢復(fù)清醒似的感到了后悔。盡管這股悔意的存在感十分之強(qiáng)，但卻并不如何激烈，因為盧卡斯很清楚自己并沒做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