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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在一片安靜中開始。 銀的年齡有點小,難免會把叉子劃在盤子上弄出聲響,另外兩個人充耳不聞埋頭專心致志對付自己的食物。小姑娘難為情了一會兒,偷偷翻著眼睛去瞄蘭波的動作照著學。 “坐直,抬頭。” 女人的聲音有些囔囔的,就好像真的著涼了那樣。銀被這突然的話語嚇了一跳,手中餐具“當啷”一聲砸在盤子里,臉立刻紅得仿佛能滴出血。 蘭波懶洋洋的把玩著叉子在手里轉(zhuǎn)了一圈給她看:“不曾掌握某項技藝并不羞恥,別把脊梁彎下來,折彎的脊背才羞恥?!?/br> “是!” 小姑娘重新?lián)炱鸩孀颖孔疽苿?,雖然動作稱不上優(yōu)雅嫻熟,至少逐漸不再發(fā)出刺耳響動。 蘭波覺得差不多吃飽了就放下餐具,等了一會兒等兩個孩子把嘴里的東西都咽下去才張嘴說話:“我談了份工作,長期固定的那種。” “因為這個,冬季過完就要搬離這里。給你們一段時間收集記憶和重要的物品,如果事情順利,你們可能沒什么機會再來這個地方?!?/br> 銀默默點頭,心里打定主意蘭波小姐去哪里就跟去哪里,她實在是太需要人照顧了! ——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連房間也不會整理打掃,除了那只不許人碰的箱子和那盆綠色盆栽外,就連手機也隨手亂放,經(jīng)常要滿屋子四處翻找,沒有人跟在身后盯著真沒法放心。 龍之介抬頭看了一眼女人,他比meimei想得多。 “你是做什么的……殺手,對吧!” “唔,er,勉強靠這個手藝糊口?!?/br> 蘭波一點也不覺得和一個小孩子討論這個問題有什么問題。 她有些茫然,抱著熱茶的手動了一下:“所以?” “請告訴在下該怎么做!” 小少年露出堅毅倔強的眼神:“在下要知道?!?/br> 是“要”,不是“想”。 “你可以雇傭我。” 蘭波小心翼翼湊近絕對會把人燙哭的茶杯啜了一小口,發(fā)出舒適的嘆息:“我不介意主顧的身份。” “你打算干掉誰?” “在下并非欲與人尋仇,在下想變強,目前所見之人中,您毫無疑問是最強的。請教導在下!” 他推開椅子起身鞠躬行禮,上半身與桌面呈現(xiàn)為標準的平行線。 “噠、噠、噠、噠、噠……” 是蘭波用指節(jié)緩慢敲擊木桌的聲音。 “不?!?/br> 女人最終拒絕了他:“迫于生計的強大,并不是真正的強大,你在我這里得不到想要的東西?!?/br> 第8章 晚飯不歡而散。 蘭波說了“不”字就不再理睬不肯起身的芥川龍之介,銀左右看上幾眼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決定跑回樓上躲進房間里兩不相幫。 ——蘭波小姐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哥哥想要變強也無可置喙,無非各有立場而已,誰都沒錯。 廚房里只剩下一個人。 芥川龍之介這才站直身體,一臉平靜收拾好餐具端去廚房洗滌。 他有信心讓女人點頭答應(yīng)他的請求,或者說,他決不允許這種失敗存在的可能。 反正只是時間問題,他早晚能做到。 第二天一早,蘭波沒有像平日那樣出去,悶在房間里拒絕和龍之介交流。男孩做完早飯換好衣服走到門前敲了敲:“在下去找那些‘羊’。” 門里傳來金屬相擊的細微聲音,大概是蘭波在對槍/械進行常規(guī)保養(yǎng)。 銀從隔壁的房間里探頭沖哥哥做了個“放心”的口型,他微微頷首,轉(zhuǎn)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等他離開這棟屋子,蘭波的房門打開了。女人穿著厚實的呢子長裙,罩上煙灰色外套,戴著紅色格子圍巾和毛茸茸的耳罩。上了□□的槍直接塞在大衣內(nèi)袋裹緊。她走到玄關(guān)處穿上靴子,拿起斗廚上的手套邊向外走邊對銀交代:“你可以去森醫(yī)生的診所找個地方呆著,我出去看看?!?/br> 森鷗外的人品沒有保證,但他對有價值的東西一向看得很準,而且不會輕易損傷這份價值。 銀立刻回去換衣服打算照著她的話去做。蘭波看了一下覺得沒什么可擔心的,走出大門消失在淡金色的立方體中。 …… 所謂的“羊”,一開始只是聚集在擂缽街的孤兒們互相幫扶掙扎求生的組織,和龍之介及其同伴們“互相報仇”的約定很有幾分相似。隨著搬來這里的難民數(shù)量不斷增加,被遺棄、父母雙亡、或者就算父母尚在但無人管教撫養(yǎng)的孩子們也越來越多。 這些危險的孩子集合在一起,呼朋引伴,勢單力薄的成年人也不敢侵犯,這才逐漸發(fā)展到了如今的規(guī)模。 說實話,擂缽街成型至今也不過數(shù)年時間,這個貧民窟擴張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曾經(jīng)的擂缽街是橫濱租界的一部分,毗鄰海岸線,看上去更像是座小型的半島。 陸地與海洋的交界線上還矗立著一尊名為“骸塞”的變異洛可可風格高層建筑,每到夜間燈火通明名,白熾燈白色的燈光透過五顏六色的玻璃,看上去就像是不可捉摸的極光。 然而現(xiàn)在,骸塞早已廢棄多年,昔日平整繁忙的租界也變成了一個球形大坑,住滿不知道為什么要活著的人。 蘭波知道這里為什么會變成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