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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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會認(rèn)識她?”陳嘯之站在走廊上,窮追不舍地問道:“她不是物理學(xué)——” ……沈晝?nèi)~不是物理學(xué)院的么,你們北醫(yī)怎么會認(rèn)識她? “2011級物院的小學(xué)妹嘛,”袁醫(yī)師漫不經(jīng)心地摘了手套:“——我為什么不認(rèn)識?沈小師妹,校醫(yī)院老客戶,我離開校醫(yī)院前平均一個月就得來找我一次,簡直是個藥罐子……” “……花粉季柳絮季有哮喘,”袁東道:“還被硬生生折騰出一身毛病,后來我來一院,她有時候病的厲害了也會來找我要個號,可不熟么?” 袁醫(yī)生停頓了一下,忽然意識到陳嘯之周身的氛圍不對,又奇怪地道:“老陳干嘛呢,不去交費?” 袁東說著回過頭去,打算拍陳嘯之一下,讓他回神——可他還沒碰到陳嘯之的肩膀,就看見陳嘯之盯著治療室門上的玻璃,下頜線繃得筆直,看不清神情,可是他看上去像是快要斷了。 治療室里鋪滿燦爛的陽光,床上隆起了小小的一團(tuán)。 - …… “……老陳?” 袁東拿著一堆化驗單,一張張地翻看,懶洋洋地說:“我不知道你和你學(xué)生,也就是沈師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我要不是看在沈師妹的份上的話,不會從頭陪到尾?!?/br> 陳嘯之低啞地嗯了一聲。 “沈晝?nèi)~的問題倒不是很嚴(yán)重,就是免疫力低下的感冒和炎癥,呼吸道水腫,臥床休息一段時間就行了?!痹瑬|看著病歷,低聲道:“……十二指腸潰瘍注意一下,痼疾。誘因是精神壓力,我給開了點藥,拿回去讓她按時吃。” ——精神壓力太大。 “她……”陳嘯之悔恨地說:“……怎么會這樣?” 袁東不置可否地一撇嘴:“這我哪里曉得?我只管治病好吧,我是校醫(yī)院值班同學(xué),不是心理中心值班的?!?/br> “……” 陳嘯之沒搭腔。 沉默在兩個青年中間亙古地流淌,夕陽自窗戶的縫隙里灑落了下來。 過了許久——袁東終于慢吞吞地開口,大發(fā)慈悲一般,對陳教授道: “不過,我大概知道一些東西。” 陳嘯之觸電般抬起了頭。 袁東想了想,強(qiáng)調(diào)道:“——只有一點兒。” - ………… ……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沈晝?nèi)~白天高燒燒得人事不省,晚上退了燒,神志才慢慢回籠。 沈小師姐緩慢地睜開眼睛,隔過夜色看見一個陌生的天花板,往旁邊一看,是個她素不相識的玻璃杯和保溫桶,外加三個雪白的、有大有小的盒子。 她頭疼得厲害,幾乎像是要炸開了,然后沈晝?nèi)~思索了一下自己的處境——那足足花了她快三分鐘時間。 沈晝?nèi)~:“……” 沈晝?nèi)~連小腦都覺得疼,終于緩慢地意識到:自己繼成為了前男友的開門弟子,被前男友兼現(xiàn)導(dǎo)師特別隨便不走心地求復(fù)合,被ex兼supervisor以‘不想同流合污’為理由一個人發(fā)配到印尼,遭遇超自然現(xiàn)象,被十五歲的自己痛罵一頓,遭遇海嘯,海嘯之后第三天被不知為何離開了加州的前男友一把拽住拖回了國……這一系列蛇皮cao作之后,她一團(tuán)亂麻的人生又添了新的cao作: ……感冒發(fā)燒,睡到前男友家里去了。 沈晝?nèi)~:“…………” 沈晝?nèi)~受了極大刺激,拼命地咳嗽了起來。 她咳得特別可憐,本來呼吸系統(tǒng)就不太好,一感冒之后尤其嚴(yán)重,簡直是個能咳出血的咳法。下一秒門咔一聲被推開,陳嘯之身材頎長,從光亮的走道沖了進(jìn)來。 ……果然是他。 沈晝?nèi)~受的刺激幾何倍增長,恨不能現(xiàn)場咳出個肺給他看…… 陳嘯之背著光,漫不經(jīng)心道:“你醒來怎么不叫人?” “咳……”沈晝?nèi)~咳嗽得臉都紅了:“我、我不太……” 陳嘯之倒了杯溫水,往床邊一坐,扶著姑娘家,將杯子抵在她唇邊。 “慢慢喝?!标悋[之平淡地道:“別嗆著,就是感冒,好好臥床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晝?nèi)~咳得難受,捧著杯子喝水都被咳嗽嗆了下,水的溫度剛剛好,里面似乎還融了點槐花蜜。 她從小就喜歡喝這個蜂蜜,一喝就覺得世界都變得亮堂起來,忍不住壓著咳嗽,多喝了兩口。 ……陳嘯之好會伺候人啊,溫水還會放蜂蜜,沈晝?nèi)~帶著一絲幸福的感覺想:希望我的下一任也能有他這么細(xì)心。 陳嘯之問:“還行?” 沈晝?nèi)~咳嗽終于被壓了下去,拿著玻璃杯,怕咳嗽不敢說話,眼巴巴地瞅著他。 陳嘯之臉背著光:“還要?” 沈晝?nèi)~十分成熟地點點頭。 “……” “沈晝?nèi)~,”陳嘯之給她倒水,邊倒邊惡毒道:“你就是想喝蜂蜜吧,這要是純溫開水,我如果想逼你把第一杯喝完,你都得給我吐到被子上?!?/br> 沈晝?nèi)~情緒激動:“你瞎……咳咳……” 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 “我說的有半點錯?”健康的陳教授聲音帶著十萬伏特的嘲諷:“你摸著良心告訴我,你是不是會往床上吐水的人?” 沈晝?nèi)~:“……” 沈晝?nèi)~接過第二杯刺槐蜜茶,有點沒法反駁他,因為她生病的時候確實干過。 她小口小口喝著茶,然后黑暗中,陳嘯之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碰。 他的手心極其溫暖,在額頭上試了下溫度。 “現(xiàn)在確實不燒了?!标悋[之放松道:“廚房有熬的粥,給你加點牛奶?” 沈晝?nèi)~搖搖頭,堅決地說:“不,牛奶和一小勺糖?!?/br> “……,”陳嘯之面無表情:“哦?!?/br> “你居、咳咳……居然認(rèn)識我?guī)熜?,”沈晝?nèi)~憋著咳嗽道:“……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我原來經(jīng)常去校醫(yī)院找他拿藥,今天好丟臉啊,你為什么要找熟人?” 陳嘯之說:“那你也不想想我們交際圈到底有多少重合——他是咱們初中上一屆的學(xué)長,我為什么不認(rèn)識他?” 沈晝?nèi)~縮在被子里,呆呆地道:“05級的嗎,他沒和我說過誒……” “他也不認(rèn)識你。”陳嘯之居高臨下地說:“世界就是這么小?!?/br> 沈晝?nèi)~看不太清陳嘯之的臉,卻打了個小哈欠。 陳嘯之嘲道:“你睡了三天了?!?/br> 沈晝?nèi)~堅決地道:“我睡了三天還是困。你家床好難受,破被單破被子根本睡不好!就是因為……咳咳……就是因為床不舒服才感冒的!” “……,”陳嘯之:“……你媽平時在家真的不打你?” 沈晝?nèi)~眼眶發(fā)紅:“她不打我?!?/br> 陳嘯之惡毒地說:“那你媽是真挺能忍的?!?/br> 然后陳嘯之道:“不準(zhǔn)睡?!?/br> 沈晝?nèi)~蜷蜷身體,想縮回被子里暖和一下,然而下一秒,陳嘯之將桌上的三個盒子的其中之一,猛地按在了沈晝?nèi)~的枕邊。 沈晝?nèi)~:“……?” “——不準(zhǔn)睡?!标悋[之冷冷地重復(fù)道:“花五分鐘,把這件事做了?!?/br> 沈晝?nèi)~:“嗚?” 她扭過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手機(jī)盒,被過道的燈映得發(fā)亮。 “——我給你買的。”陳嘯之聲音冰冷:“五分鐘開機(jī),登錄自己的icloud,我要你通訊錄里的兩個手機(jī)號。” 沈晝?nèi)~:“干……干嘛?” 這個變故過于突然,沈晝?nèi)~被嚇了一跳。 “——周鴻鈞?!标悋[之臉背著光。 周院士……? 接著這男人停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幾乎淬了冰,一字一頓地道: “——李磊?!?/br> “——五分鐘之內(nèi),”陳嘯之慢條斯理地看著蜷在自己床上的沈晝?nèi)~,說: “把他們的手機(jī)號給我?!?/br> 第91章 年輕的陳教授惡毒地說:“看…… - 沈晝?nèi)~完全不懂陳嘯之要走自己兩個導(dǎo)師的電話號碼是為了做什么——而且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嚴(yán)肅, 像是個要搞事兒的樣子。 ……可能是想聯(lián)系一下周院士吧,沈晝?nèi)~想。 他如果想回國,那必然是要去北大考察一下的, 畢竟無論怎么想我校都比隔壁軟硬件條件好多了……沈晝?nèi)~縮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冒出一個自滿的念頭, 畢竟光數(shù)據(jù)庫就有九百多呢。 ……財大氣粗是真的。 沈晝?nèi)~聽見陳嘯之的聲音從門縫里傳來, 可是他壓低了聲音,通話模模糊糊,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她強(qiáng)撐著喝完了兌奶兌糖的、熬得軟爛的白粥,然后躺在了床上。 沈晝?nèi)~枕邊的手機(jī)屏幕在黑暗中亮起,顯示她的微信終于通過了設(shè)備驗證。 她結(jié)束了沒有手機(jī)的日子, 不再是人間失聯(lián)的狀態(tài)了。 那一剎那, 微信上未讀的紅點點如雨后春筍般從屏幕上冒了出來, 未讀消息太多, 連新手機(jī)都卡了近一分鐘,沈晝?nèi)~試著下滑微信主界面, 可是連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 一個接一個的問候涌來。 沈晝?nèi)~捂著嘴咳嗽兩聲, 看見微信上四百多條消息——而停留在最上面的消息框是來自周院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