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黃粱客棧、我在七十年代努力成名醫(yī)、穿成炮灰配角的奶奶(快穿)、我是豆腐!不是渣!、將軍與女奴(1v1 h)、(NPH)最后的舞會、欲夢醉金枝、一刀傾城、因為遇見你、memories
他眼淚不住地往外滾,他睜著眼大哭。 他看見在水里泡著的血跡。如果有人看到陳嘯之,其實會發(fā)現(xiàn),他看上去已經(jīng)是個死去的人了。 陳嘯之去撬那些沉重的,壓著床褥的水泥和磚,發(fā)了瘋地朝外刨。 陳嘯之一邊搬,一邊撕心裂肺地哭泣——像是失去了一切的困獸。 他的血滴在床單上。 旁邊卻還放著陳嘯之上飛機前給姑娘家買的,他一路背來,自己都幾乎不曾碰過的滿滿當當一袋食品和藥物。 三天后,他雙手刨著沾滿血的水泥。 - …… ………… 而他沒注意到的是—— 一塊沾染著陽光的小石頭,從瓦礫的頂端滾了下來。 第87章 陳嘯之死死抱著,失而復得…… - 陳嘯之顫抖著吐氣, 淚水不住地朝外流。 他連悔恨都無法感知,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死去的灰燼,只是覺得心口痛得幾乎將自己分成兩半。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最懵懂的那句‘以后我的阿十會便宜哪家的臭小子’, 想起自己第一次將沈晝?nèi)~擁入懷中。他將沈晝?nèi)~抱在臂彎之中, 年少的姑娘溫熱鼻息碰觸著他的脖頸, 猶如溫柔的潮汐洋流。 那是陳嘯之在世上所擁有的,唯一的浸透著歲月的美好。 他失聲痛哭,跪在沈晝?nèi)~曾睡過的床上,不住以頭磕向碎得千瘡百孔的瓦礫。 仿佛只有那點疼痛,才能分散開心尖撕裂般的苦楚。 他徒手挖了很久, 燦爛的陽光落在染滿了血的被褥上, 陳嘯之哭得聲音都在發(fā)抖, 挖得指頭都破了皮。 沈晝?nèi)~那臺被砸出蛛網(wǎng)的ipad, 就躺在他手邊。 那陽光半點不通人情,陳嘯之感受到海風吹著他的面頰, 感受著暌違已久的暖陽柔暖金黃地, 覆蓋在他的身上。 可他幾乎是死了。 他腦子里嗡嗡地響,根本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沒有沈晝?nèi)~會是怎樣的,沈晝?nèi)~是他人生的一株藤蔓,哪怕離他遠去,哪怕在過去的二十年內(nèi)鮮少伴在他的身邊,也滲透生長進了他的血與骨。 她是那樣驚艷又如同驚鴻一樣的人。 ……時間總是太少, 太少了。 短到只有五歲那年的春天,十五歲那年的冬天,還有——還有。 陳嘯之發(fā)瘋般倒抽著氣。 那甚至已經(jīng)不能用悔恨形容。陳嘯之甚至想殺了自己——那個給他種下了理想的,驚鴻又沉重的女孩,他二十年都沒能忘掉的人, 他的承諾與初戀。 下一秒,一塊石頭沾著陽光,自廢墟的頂端滾了下來。 吧嗒一聲。 陳嘯之粗喘著,沾滿了血與灰的手上全是新鮮的破皮,他握著一塊壓在褥子上的石頭,朝外一抽,但是太重了,他沒抽動。 那瞬間,第二塊小石子兒滾落。 陳嘯之:“……” 溫柔海風拂過陳嘯之亂糟糟的頭發(fā),他潮濕痙攣地抽了口氣——亞熱帶熾熱的陽光穿過云層,如金雨般淋滿海嘯過后的廢墟,而那斷壁殘垣理論上不該二次坍塌。 細小沙土卻又沙沙落了下來。 ……陳嘯之遲鈍地抬起頭。 剎那間棕櫚樹在風中搖曳,白鳥掠過災后天穹,日光猶如創(chuàng)始之初。 ——在那燦爛的光線中,廢墟的頂端,有一個姑娘。 千萬光芒奪目地匯聚在那女孩的身上,留出一個漆黑又銳利的剪影。 那姑娘像個野孩子,海風吹過她蓬松柔軟的長發(fā),裙擺在風中獵獵作響——她渾身帶著野蠻生長的味道,光著腳,站在坍塌的屋頂上。 陳嘯之:“……” 陳嘯之腦子里咚的一聲,心臟搏動發(fā)了瘋地敲擊著鼓膜。 那姑娘愣愣地看著他:“……誒?” 然后姑娘家彎下腰,赤著腳去踩下一塊石頭,像是要來看他。 “……” 陳嘯之卻連風聲都聽不見了。 ——他什么都聽不見了,也注意不到任何別的東西,客觀世界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視網(wǎng)膜上,僅剩一個耀眼奪目的女孩兒。 陳嘯之沖了上去。 他展臂將那女孩抱在了懷中——那一剎那,陳嘯之的鼻尖聞到她發(fā)間柔軟生嫩的氣味,臂彎感受到了鮮活柔韌的身體,那姑娘溫熱的鼻息碰觸著他的脖頸。 “……誒,”沈晝?nèi)~呆呆地問:“……怎、怎么……” 陳嘯之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死死地抱著像個野孩子般的沈晝?nèi)~,淚水滴進她的脖頸,手指死死扣著她的后腦勺,將她整個人按在自己懷里。 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卻覺得陽光實在是太溫暖了。 沈晝?nèi)~:“你怎么在這,干嘛鴨……” 陳嘯之死死抱著失而復得的,他的四月。 “干嘛?”小四月難受地動了動,帶著鼻音說:“……怎么突然就?還有你不說話干嘛……” wrx 陳嘯之抱得更緊了些,依賴地將面頰埋進沈晝?nèi)~白皙如玉石的頸項。 沈晝?nèi)~掙動無果,柔柔軟軟地小聲說:“……松開呀?!?/br> 陳嘯之:“……我不?!?/br> “松開。”沈晝?nèi)~聲音帶著鼻音,嬌氣地說:“……你身上有……太臟了” 陳嘯之將自己冒出的胡茬在她的脖頸處微微磨蹭了下,啞著嗓子笑了起來,道: “我他媽……”陳嘯之的眼淚滾落,卻又笑了起來,聲音粗?。骸啊椭滥銜f這個?!?/br> “……我就知道。” 然后他將沈晝?nèi)~抱得更緊了些。 - 大海潮汐漲落,溫熱的風吹過滿目瘡痍的大地,遠處眾生熙熙攘攘,長街上落滿陽光。 陳嘯之松開沈晝?nèi)~的那一瞬間,才意識到她居然還光著腳。 陳嘯之:“……” 沈晝?nèi)~抽抽鼻尖兒,滿含嫌棄地問:“你……你到底怎么了,怎么這么臟?” 陳嘯之幾乎渾身都在打哆嗦:“我四天沒合眼了?!?/br> 然后陳嘯之打著顫,問道:“你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沈晝?nèi)~頭上冒出個問號:“……還能怎么回事?這地方都這樣了,我肯定不能在這里住啊?!?/br> 陳嘯之:“我他媽……” 陳嘯之眼眶都紅著,卻又一句重話都不敢說,問:“你為什么不報平安?” 沈晝?nèi)~一愣:“我報了鴨?” 陳嘯之:“……” “我……”沈晝?nèi)~悄悄和他拉開一點距離,懵懵地說:“海嘯第二天,水褪掉之后,我就借了個外國人的手機,和我媽報過平安了?!?/br> 沈晝?nèi)~揉了揉眼睛,小聲道:“……你那邊我沒有辦法?!?/br> 要手機沒有手機,住的酒店塌了,ipad肯定是沒法再用了,連電腦都大概率完了蛋。 “所以,”沈晝?nèi)~耷拉了腦袋,聲音又變得小小的:“……你別、別生氣……” 陳嘯之顫抖著呼出口氣兒,眼眶通紅道:“……沒事……人沒事就行了,走?!?/br> 沈晝?nèi)~說:“等等?!?/br> “?” “我回來找東西的,”沈晝?nèi)~說:“我電腦肯定泡水了,但是拿著硬盤應該能試著恢復一下數(shù)據(jù),這兩個星期你讓我搞的數(shù)據(jù)我都還沒來得及三端備份呢?!?/br> 陳嘯之:“……” 陽光溫暖,沈晝?nèi)~稍微推開了陳嘯之一點,要從那地方爬下去。陳嘯之這才注意到她細致的腳踝上纏著滲血的繃帶,腳上還有紅色的劃痕。 “……我給你找?!标悋[之啞著嗓子道:“赤著腳的話就呆在上面?!?/br> 沈晝?nèi)~:“這樣不太好吧?” 陳嘯之聲音里還帶著細微的顫抖,重復道:“呆在上面?!?/br> 沈晝?nèi)~便沒有動,陳嘯之去找沈晝?nèi)~電腦的殘骸,用破了皮的手清理地上的石塊,在海水中摸索——那其實非常疼痛,可疼痛令他前所未有地安心。 他的晝?nèi)~坐在廢墟的頂端,陽光鍍在她的身上,海風吹拂,鮮活得像一枝四月末的梨花。 “……” 陳嘯之找到沈晝?nèi)~泡了海水的電腦,和她裂成蛛網(wǎng)的ipad一起拿在手中,對她說:“走了?!?/br> 沈晝?nèi)~穿著條長裙,頭發(fā)在獵獵海風中飄揚,聞言立刻站了起來,纖細腳踝上還纏著滲血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