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本就磁性好聽，配上這句話的內(nèi)容，莫名帶了些蠱惑的意味。

    聲線與心跳共振，梁枝只覺自己的耳廓燙得嚇人。

    為防自己忍不住的沉溺，她指尖輕輕抵上男人的胸口，輕輕推開他：“知道了，該走了?！?/br>
    偶然掀起眼皮，窺見男人戲謔的笑意，梁枝再一次移開眼神。

    沒出息。

    她暗罵一句自己。

    -

    司機(jī)早已將車停在別墅門口，梁枝坐進(jìn)后座時，才發(fā)覺付羽然也在車?yán)铩?/br>
    付羽然見到她，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了她兩秒，冷哼一聲，別開視線。

    梁枝假意看不出她故意為之的夸張反應(yīng)，沖她微微頷首后，整理好自己的裙擺。

    汽車暢通無阻地穿行在漸沉的夜色中，梁枝看向窗外，安靜地注視著不斷后退的景色。

    耳邊傳來付羽然高高揚起的聲線——

    “這次宴會來的可都是大人物，可真是便宜了某些人，好不容易沾著點光去見世面?！?/br>
    說完，她刻意將白眼往梁枝那處翻了翻。

    梁枝淡淡的沒說話，甚至連頭都未曾轉(zhuǎn)過來，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對方說了什么。

    被這樣忽視，付羽然心里一陣不平衡，“嘁”了一聲。

    “羽然，少說話?！?/br>
    秦瞿開口制止她即將冒出的話頭，“注意形象。”

    付羽然訕訕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而把話題關(guān)注點對向了秦瞿：“表哥，你知不知道應(yīng)晗姐也要去？到時候我去找她，你就不用管我咯？”

    秦瞿靜默片刻，從鼻腔輕輕哼出一個“嗯”。

    ……

    梁枝眼中閃過一絲淺淺淡淡的難過，斂下眸子。

    -

    進(jìn)到會場，付羽然便揮手與秦瞿道別，自己去找她的那些小姐妹說話去了。

    梁枝瞬間覺得周身空氣都輕松了不少，悄悄松了一口氣。

    秦瞿立在她身側(cè)，冷不丁開口：“羽然說這些都是無心，你多包容一點。”

    梁枝笑了笑：“嗯，我知道?！?/br>
    會場頗為熱鬧，秦瞿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觥籌交錯間，梁枝不用做別的，只需要安安靜靜當(dāng)一個漂亮的背景板，聽著人來人往的或是寒暄或是恭維之聲，不時點點頭附和。

    、

    有人用曖昧的眼光盯著她，她也只是一笑置之，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秘書身份。

    過了一會兒，正當(dāng)她看著秦瞿與前一個人剛寒暄完，付羽然忽地出現(xiàn)在了他們眼前。

    她壓根兒沒把眼神往梁枝身上放，神秘兮兮地說：“你猜我?guī)Я苏l過來？”

    還能怎么猜。

    除了應(yīng)晗還會有誰？

    梁枝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冒頭，從付羽然身后便飄出了一道輕快的女聲：“介意我過來聊聊天嗎？”

    應(yīng)晗巧笑嫣兮站在付羽然身邊，對二人點頭致意：“阿瞿，還有……”

    視線放在梁枝身上時，她尾音拖長了一點，眼神里藏了不明的情緒。

    “……梁學(xué)妹?！?/br>
    付羽然握著她的手，嬉皮笑臉把她往秦瞿的方向推：“不介意不介意，怎么可能介意呢？你說是吧，表哥？”

    秦瞿薄唇緊抿，與應(yīng)晗眼神交匯片刻。

    應(yīng)晗回了他一個柔和的微笑。

    不知怎的，梁枝驀地覺得他們兩個之間仿佛形成了一層無形的默契，令她無法踏足其中。

    付羽然把兩人推在一起后，笑瞇瞇地站在一旁，樂見其成。

    秦瞿下頜線收緊，沖應(yīng)晗禮貌頷首。

    應(yīng)晗眼角眉梢仍滿是笑意，紅唇輕啟。

    她說的法語，梁枝聽不太懂。

    不明白為什么應(yīng)晗會突然說法語，秦瞿有些意外，旋即便自然地用法語同她繼續(xù)交流。

    兩人吐字清晰流利，毫無障礙，梁枝站在一邊，磕磕絆絆只能勉強(qiáng)聽得懂幾個詞。

    她大學(xué)也曾修過法語，可惜那時候心思不在上面，只有勉強(qiáng)混一混應(yīng)付考試還行，更別提畢業(yè)后根本沒有再碰過，臨到需要用到的時候幾乎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使然，梁枝看見應(yīng)晗在與秦瞿交流的中途，往她的方向淡淡掃過來了一眼，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頭。

    仿佛在說她站著礙眼。

    再一晃眼，她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同秦瞿用她聽不太懂的語言交流。

    “……”

    梁枝倏然間覺得自己心里堵得慌，找了個借口離開這邊，到角落坐下，靜靜地休息。

    秦瞿沒管她，只在她轉(zhuǎn)身時給了她一個輕飄飄的眼神。

    尋了一處坐下，梁枝百無聊賴地發(fā)了會兒呆，注意力仍不自主朝著秦瞿的方向放過去。

    隔著人群，她一眼就能看清楚那對亮眼的男女。

    相對而立，談笑風(fēng)生。

    兩人本就都屬于氣場足的那類人，此時站在一塊，竟碰撞出了一種詭異的和諧又般配的感覺。

    而付羽然站在其間，不時插科打諢，也不打擾他們的般配。

    梁枝雙手交叉，放在腿上，安靜地觀察著那邊的動靜。

    就像是回到了大學(xué)時，她躲在角落，默默仰望他們光芒的時候。

    直至這時，梁枝才恍然發(fā)覺，原來所有人都在進(jìn)步，始終光芒萬丈，只有自己，仍停在原地，守著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的亂七八糟的執(zhí)念。

    她的一切都以秦瞿為前提，為他一再妥協(xié)，束縛住了自己的腳步，甚至不斷退步。

    她就像是童話里的惡毒女配，鳩占鵲巢，費盡心機(jī)，卻永遠(yuǎn)學(xué)不來公主的半點美好，也搶不走公主在王子心里的半點地位。

    而真正的公主回來時，也就到了她該退場的時候。

    感受到指尖深深抵住掌心，梁枝闔眼，松開手指。

    ——不過也剛好，她不愿意再去追逐一個無望的背影。

    當(dāng)她費盡全力追光的時候，好像忘記了，自己也曾有光。

    手機(jī)震動了兩下，提示她有新的來電。

    梁枝看清備注后，接通電話，“喂？”

    “梁女士您好，我是苗律師的助理，打這個電話來就是想再和您確認(rèn)一下，您的預(yù)約是明天下午對嗎？”

    梁枝“嗯”了一聲，掀起眼簾，視線再一次飄向了秦瞿。

    男人眉眼似乎被燈光照射得柔和了幾分，唇角略微上揚，顯然心情不錯。

    收回視線，她無聲扯了扯唇角，對電話那邊，聲音落得極輕極淡：“我會準(zhǔn)時過來的?！?/br>
    第11章 .  余燼   離開前的準(zhǔn)備。

    翌日。

    下午梁枝請了個假，把事情簡單安排了一下，便驅(qū)車去了律所。

    這是江城最好的律所，而她預(yù)約的苗律師，則是律所里專門處理離婚事務(wù)的律師。

    苗律師四十歲上下，氣質(zhì)沉穩(wěn)，與梁枝相對而坐。

    在聽明白了梁枝的要求后，她眼里透出幾分疑惑，遲疑地問：“梁女士，真的只有這些條件嗎？”

    頓了頓，她又覺得有幾分不妥，于是緩緩解釋道：“我有能力幫您爭取到更多，您也許可以考慮一下？”

    梁枝搖搖頭，淡笑著謝絕：“不用。”

    都是秦瞿的東西，別的她拿了總覺得虧欠。

    苗律師只得點點頭，不再打聽客戶的其他問題。

    咨詢接近末尾，苗律師推了推眼鏡，與梁枝確認(rèn)：“過一段時間等擬好協(xié)議書，是直接寄到這個地址，對嗎？”

    梁枝輕輕頷首。

    結(jié)束咨詢，梁枝沒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別墅。

    前腳剛進(jìn)房門，后腳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梁枝看了一眼來電人，備注的“路娜”。

    她想也沒想，直接接通。

    “梁秘書，這邊有些事情我暫時無權(quán)做決定，您看……”

    女人猶豫的聲音傳過來。

    梁枝笑了笑，身體放松地向后靠了一下：“你有。我相信你的能力?！?/br>
    那邊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大概能想象到對方不可置信的反應(yīng)，她接著補(bǔ)充：“下面那個項目你也跟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