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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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確實會愈合,可是她承受的痛楚是真是存在過的啊。 可是所有人都仿佛忘記了這一點,把她當(dāng)成了一個沒有痛覺的木頭人。 后來,她逐漸靠著游獵打出了成績,家主漸漸對她重視了起來。 她的權(quán)限與地位水漲船高。 出門在外,無法避免有人死亡,于是在門閥默認(rèn)的傷亡范圍內(nèi),沈秋茗總是會冷眼旁觀那些修士受傷。 或者有時候,她會故意發(fā)布一些無法完成的任務(wù),從而致使那些人受傷。 ——他們不是在背后嘀咕她的傷口很快會愈合嗎?他們不是認(rèn)為她是鐵打的,挨一下也沒問題嗎? 那就讓他們親自體會一下真實的痛楚吧。 體會她斷過小腿斷過手掌斷過經(jīng)脈重新長出的痛苦。 啊,當(dāng)然,他們的四肢斷了之后,是無法重新長出來的。 可關(guān)她什么事呢。 一切都是這些人自作自受。 包圍圈外的黑麟獸慢慢被剿滅,這時,一位身穿紫衣白底的修士匆忙御劍而來,他落于沈秋茗的身前,倉促地行了個禮報告道:“殿下,沈公子目前在西南角的黑麟獸巢xue中,周圍不見瑠歌姑娘的身影,想必為了安全,沈公子應(yīng)當(dāng)將她留在了四方石壁那邊。” 沈雁月曾經(jīng)與沈家的修士探索過赤目峽谷,四方石壁就是沈雁月發(fā)現(xiàn)的,那是火絨獸約定俗成給幼崽休憩的地方。 那時,他就下令讓修為一般的修士原地等待,而他獨自進(jìn)行狩獵。 “哦?”沈秋茗手中的刀鋒一轉(zhuǎn),“現(xiàn)在各閥排名多少?” 紫衣修士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低頭道:“目前劍君的隊伍分?jǐn)?shù)最高,已有三百五十分,但劍君的隊伍并不是第一……” 面前的修士目光游移,幾乎不用詢問,沈秋茗就知道第一是誰了。 狩獵這種東西,誰能比得過賞金團(tuán)歷年第一的沈雁月呢。 “我們排在第幾?”她冷哼一聲。 紫衣修士冷汗直流,說話也開始打結(jié),“沈家的隊伍目前排、排在第五名,在、在我們……前面的,還有白、白閥?!?/br> “呵呵,白爭渡和那條老狗還挺爭氣,”沈秋茗取出腰間錦囊中存放血液的小瓶一口飲下,厲聲道,“看你支支吾吾的樣子!說吧,主系那支隊伍是不是也在我們之上?” 這個問題真要命,修士閉了閉眸,抱著必死的決心一口氣道:“殿下,我、我認(rèn)為赤目谷中有點兒蹊蹺,方才我回來的路上,好多野獸都往同一個方向跑了。要不您去看看?” “哪個方向?”沈秋茗不耐煩道。 “四方石壁的方向,您想找的人說不定也在那里?!?/br> “哼,你最好祈禱人真的在那里。”沈秋茗冷笑道,“若是人不在……” 修士汗如雨下。 …… 暴烈的陽光下,風(fēng)沙都有疲倦的趨勢。一名灰衣人與一名兜帽人坐在高處的石縫中,指著地面的黑點道:“師父你看,這些野獸都在遵循著某種規(guī)律遷徙?!?/br> “你這小狗鼻子究竟聞出了什么玩意兒,要說就快說吧。你這耽誤的時間都能放幾萬個響屁了,急不死個人哪?!被乙氯藷岬媚梅鲏m當(dāng)扇子用,“要我說,不就是一顆象牙嘛,能有多邪乎?!?/br> “我記得當(dāng)時那個異域商人說,這顆象牙有保命的功效,但是它散發(fā)出來的氣息……依我看來不像是保命,倒像是……”白爭渡抓了抓頭發(fā),思索了半天,終于蹦出了個比喻道,“像是閻王爺在身上做了個標(biāo)記?!?/br> “這種氣息會讓動物躁動,我也不好說?!?/br> “那小爭渡你躁動了么?”灰衣人笑意吟吟道。 白爭渡居然很認(rèn)真地思考一下,“我食血,根據(jù)玄天法師的理論來說的確帶有獸類天性。您要是想這么算,我覺得也可以這么說?!?/br> 灰衣人仰天長嘆,不知道自己怎么收了個傻徒弟,居然把自己往畜生歸。 “乖徒兒,那你繼續(xù)聞聞,黑麟王究竟會不會出來???” “這個現(xiàn)在沒有味道,不過師父你想要的無極雕,好像出巢了?!?/br> 第87章 蕭斷秋與姬問蝶行走于荒涼的石谷中。時間已接近正午,日頭變大,哪怕戴著紗帽,姬問蝶依舊感到了太陽熱辣的炙烤。 眼前的景象熱得都似乎在浮動,赤目谷晝夜溫差極大,正午會比江南的夏日更加炎熱。 “蕭斷秋,我們要不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這么大的太陽你居然跟個沒事人似的,真是可怕?!?/br> 要知道,一些混血種是無法承受正午陽光的炙烤的。 蕭斷秋整個人隱藏在純白的兜帽長袍中,輕輕頷首,立刻拋劍領(lǐng)著姬問蝶來到了一塊高處的陰影地。 “你這次來赤目谷有沒有什么需要的?你一路上殺的東西都?xì)w我了,我看看帝室有沒有我能拿得出的東西跟你換吧?!奔柕麤]什么公主負(fù)擔(dān)的靠在石壁上。 他們團(tuán)隊其實還有蕭家旁系的年少修士,不過統(tǒng)統(tǒng)被蕭斷秋無情地安排了任務(wù),認(rèn)命地打怪去了。 兩人在野外單獨相處,姬問蝶往往會“原形畢露”,沒什么儀態(tài)架子。 她從儲物戒指中拿出水和食物,邊吃邊問道:“瑠歌姑娘那邊你打算怎么辦?這么大的范圍你感應(yīng)得到她嗎?我看她和沈雁月關(guān)系挺好的,不太好招攬過來?!?/br> 哪怕在野外也坐得端正、儀態(tài)一絲不茍的劍君取出了水,小抿了一口,音色冷淡道:“隨緣?!?/br> 姬問蝶翻了個白眼,蕭斷秋就是有這個老毛病,一旦進(jìn)入狀態(tài),會對周遭的情況非常冷漠。 “我說啊,你要是不想和沈秋茗聯(lián)姻,其實四大門閥還有不少好姑娘的嘛!你眼界高想找純血種沒問題,但你好歹做出一個努力的樣子啊。你這樣人家誰會記得你啊?” 蕭斷秋眼睛眨也不眨,兀自喝著手中的水。忽而,他寒聲道:“附近有一個熟悉的氣息。” “誰來了?”姬問蝶的指尖立刻去摸腿邊的劍。 “你們家的人。” 姬問蝶:“……” 帝室的血脈是在太多了,又遵循公平競爭原則,她能喬裝打扮參加天演賽,自然也有其他人打著這個主意。 “來的人是誰?”姬問蝶刻意壓低了聲音,“其實,經(jīng)過宕爐城的時候我得到了一些消息。烈王最近派了不少自己的親信去村莊內(nèi)招攬男丁。因為語焉不詳,又是親信親自去每一個村莊挨家挨戶地問,并且還是在他的封地內(nèi),所以消息傳得不大,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看來,我的兄弟姐妹們有人開始按耐不住了呢。” 帝室的爭斗,蕭斷秋歷來有所耳聞,不過由于帝室子嗣眾多,通常只有在某位皇子公主死了的時候,他才第一次知曉有這個人物的存在。 “我聽長老說,這次將天演賽設(shè)置在赤目谷,同樣有震懾烈王的因素?!笔挃嗲锊痪o不慢道,“近年來各地都傳來了招兵買馬的消息?!?/br> “怎么說,畢竟我那便宜父皇龍體抱恙了嘛?!奔柕麧M不在乎,“所以來的究竟是誰啊?” “不知。”蕭斷秋不留情面道,“血脈感應(yīng)的確是姬家的,但是你們家的人太多,我不記得名諱?!?/br> “那先不管他了,等現(xiàn)在這會兒陽光過去再說吧。”姬問蝶繼續(xù)吃著手中的點心,“反正他還得避著你走?!?/br> 雖然東陸大部分實權(quán)被攥在門閥手里,不過帝室與門閥算是相輔相成,對外需要皇室這么一個標(biāo)志,因此不少繼承人會特意與門閥子弟交好。 她與蕭斷秋自幼相識,等真的混熟了,倒也成了這副隨意的樣子。 有時候她覺得,蕭斷秋才是她的親兄長,姬家那些都是騙人玩的。 她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一下可能會出現(xiàn)在赤目谷的人選,隨后問道:“蕭斷秋,來的人是男是女?” “男?!?/br> “哦,”姬問蝶在心中劃掉了幾個名字,“那我可能知道是誰了?!?/br> …… 項鏈已經(jīng)被遠(yuǎn)遠(yuǎn)地拋在了身后,瑠歌回頭望著那越來越遙遠(yuǎn)的一點,不知為何,總感覺心中的枷鎖被切斷了一樣,好像結(jié)果怎樣都無所謂了。 她做出了選擇。 很多事情,沈雁月的種種欲言又止,其實她心底是明白的。 只是不到達(dá)那個臨界點,她就可以假裝什么也不知道。 感情是虛假的也沒有關(guān)系,起碼在這中間,她是認(rèn)真的。 如果要把這些碎片式的過往羈絆全部看作是一場扮家家游戲,她無法做到。 仿佛是在根本上否決了自己。 瑠歌望著身畔快速奔走的沈雁月,道:“其實我明白的?!?/br> 他沒有徹底戳穿她搖搖欲墜的謊言。 而是在她快要墜入深淵時接住了她,溫柔及時得令人落淚。 沈雁月看了瑠歌一眼,拉著她瞬移到了視野極好的另一根石柱上,開始觀望情況。 項鏈孤零零地躺在石柱上,周遭的野獸虎視眈眈,卻并沒有突兀地沖上去,反而在確認(rèn)氣味似的有點兒茫然無措。 見瑠歌沒什么表情,沈雁月伸手,忽而虛攏了一下她的雙眼。 “別看了,我?guī)闳ビ?xùn)練體能,也別多想?!彼院笊焓掷淠溃皷|北方有個地區(qū)是赤目谷與外面的交界地域,那里地貌奇特,有其他生物?!?/br> 他說著,刻不容緩地扶著瑠歌瞬移。 象牙項鏈孤零零地停留在荒涼的石柱之上,如同永曬不化的一滴淚珠。 …… 沈秋茗疾行在荒茫的赤土大地上,根據(jù)探子傳回的情報,一路上他們已經(jīng)斬殺了不少失控的野獸。 不少跟隨她的家從已經(jīng)滿身鮮血,身體酸軟得連劍都快提不動了。 沈秋茗不在乎那些。 她已經(jīng)殺興奮了眼,血液的飛濺令她感到血脈僨張。至于家從,想要多少就可以擁有多少替代品,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可以在家族中更進(jìn)一步,更有說話的權(quán)利—— 不知前行了多久,直到身側(cè)一個人影也消失不見,沈秋茗終于找到了古怪的源頭。 野獸四沖亂撞,沈秋茗觀察著這些野獸,腳尖輕點在龐大的獸軀之上,如同采蓮踏荷躍在水面般,一點一滴地接近泉水源頭。 那是一顆獸類的牙齒。 做工古樸,晶瑩剔透,如同一顆飽滿的和田玉印章而非隨處可見的野獸牙齒。 沈秋茗將獸牙捏在手中,心中思量了一番。 在過去的天演賽中,不乏有出現(xiàn)異常的情況。這種萬獸朝拜爭相的場面只能說明這顆牙齒是個突然出世的寶貝,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