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拂拂順著他視線去看,愣住了。 可不被人盯著了嗎?!牧臨川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廊下。 曹九一驚,收斂了輕松的笑意,忙整身行禮:“陛下!” 牧臨川他就站在廊下,皮膚是一向蒼白中帶著點兒病態(tài)的青,像玉人。又像是空蕩蕩、伶仃孤冷的幽魂。 斜乜著眼睛往這兒看,容色冷冰冰的,眉頭緊皺,眉眼間戾氣橫生。 打個不恰當?shù)谋确?,這個時候的牧臨川像是從人世間抽離了出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俯視著她和曹九。 冷不丁的,拂拂頭皮就麻了半邊,四目相撞的剎那,兩條腿就軟了。 與此同時,油然而生的還有一股尷尬。 畢竟之前五年沒見了,剛一見面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敘舊,牧臨川他又上了戰(zhàn)場。 眼前這身影,這眉眼是如此熟悉,熟悉中又透著陌生。 拂拂躊躇了一會兒,硬著頭皮開了口:“牧、牧臨川……你、你也來遛彎啊。” 牧臨川卻壓根就沒看她,只看向了曹九,鳳眸里如有烏云翻滾,半晌,才開了尊口。 “誰叫你擅離職守的?” 曹九一個激靈,渾身上下繃緊了。 牧臨川垂眸:“回去?!?/br> 又面無表情補充了一句,“這個月月俸沒了?!?/br> 曹九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大好青年被嚇得渾身冒汗,也不敢耽擱,立刻回轉了隊伍,繼續(xù)cao練去。 牧臨川這才看向了陸拂拂,拂拂鼓起勇氣,直視他然而,牧臨川竟然又收回了視線,無視了她,直接走走走走了! 越過她直接進了屋。 拂拂怔了一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大腦已經(jīng)快于行動一步,追了上去:“等等!” 并且一只手還卡在了門里,堵住了門。被她堵住了門,牧臨川也愣了半秒,他黑白發(fā)垂落在頰側,一臉陰郁不爽地盯著她。 “做什么?” “我、我有話和你說?!?/br> 不對。 拂拂皺起眉。 好像有哪里不對。 面前牧臨川有些不對勁。 他半側著身子,好像是想把自己往陰影中躲。半張臉都隱沒在黑暗里,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個漂亮的輪廓線條。 那一瞬間,拂拂惡從膽邊生,想都沒多想,下意識地直接伸手去掰牧臨川的肩頭。 指腹一觸及牧臨川的肌膚。 好燙! 拂拂震了一下,被燙得眼皮急急一跳,手指痙攣了一下。 牧臨川卻好像觸了電一般,渾身一個哆嗦,差點跳起來,又硬生生地忍下了,故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拂拂尷尬地放下了手,終于看清了牧臨川躲躲藏藏的整張臉。 他面色雖然蒼白,但泛著股病態(tài)的嫣紅,眉宇間隱約著一股不耐煩。渾身上下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薄薄的布料貼著肩頭。呼吸急促,眸光倒是清明。 黑夜中,他那雙紅瞳,顯得愈發(fā)幽深漠然,清晰。 他看她一眼,她一顆心就顫一下。 久別重逢最尷尬的地方就是在這兒了。 拂拂手指縮了縮。 明明相對無言,不知道說什么,然而經(jīng)年累月所培養(yǎng)出來的一些下意識的行為,卻不受控制。 陸拂拂和他大眼瞪下眼,弱弱地問:“你……你臉怎么這么紅??” 這紅得不正常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吃了什么那啥仙藥呢。 牧臨川沒吭聲,只緊緊地盯著她看,陸拂拂被他盯得汗毛炸起:“你……呼吸好快。你要不要喝點水,歇歇。” 他眸光平靜,呼吸卻又快又急,連帶著她后背好像有火燒,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此話一出,室內這微妙的曖昧的氣氛,立刻消失了無影無蹤。 牧臨川呼吸一滯,幾乎不受控制地白了她一眼,牙縫里擠出幾個咬牙切齒的字:“你現(xiàn)在就出去,我會比較舒服?!?/br> 他一說話就喘氣。 明明五年沒見長成從小瘋子長成大魔王了,偏偏嗓音還像云雀一樣動聽。喘得拂拂手腳都不知道敢往哪里放。 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不對勁,很危險,很曖昧,像是一不注意就會發(fā)生什么不和諧的行為。 于是陸拂拂果斷地點了點頭:“好,那您慢慢——” 都用上敬語了。 “歇——嗷!!” 頭發(fā)忽然被人拽住了。 拂拂怒瞪:“你不是讓我走的嗎!” 被她這一瞪,牧臨川或許也覺得尷尬了。 攥在手里這一捧黑發(fā)就像是流水,很涼快。 他燥熱得渾身難受,必須用盡全部力氣,集中精神,才能松開手。 看著牧臨川這春色艷麗如玉女的模樣,拂拂眉心一跳,張張嘴:“你真不會吃了那個藥吧?” 他渾身好像繃緊了,又放松下來,若無其事地問。 “你說什么?哪個藥?” “就那個藥啊?!狈鞣髂樕珴q紅,猶猶豫豫。 非比她說出來嗎?! “哪個藥?” 牧臨川不耐煩了。 “就……那個,春……咳咳……□□?!?/br> “……” 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br> 牧臨川忽道。 他被她氣得不輕,面色鐵青甚至暫時越過了潮紅。 “我吃的是五石散!” 拂拂神游天外:“哦哦五石散?!?/br> 什么?五石散??? 陸拂拂猛然驚起,盯著牧臨川看了半晌。 結結巴巴地,差點兒咬到了舌頭:“你吃了五石散?真、真吃了?” 五石散這種臭名昭著的東西,據(jù)說還有壯|陽的作用,這、這不和□□差不多嗎? 拂拂額頭也開始冒汗了:“你……嗑藥了?” 她雖然學歷不高,知道的也不多,但歷史課還是上過的。 這些所謂的魏晉名士最喜歡吃這種東西,每次吃完都要快步行走“行散”,只能吃寒食,喝熱酒,穿薄而柔軟的舊衣服。 再加上牧臨川如今這“魂不守宅,血不華色,精爽煙浮”的模樣…… 怪不得他大半夜不睡覺起來遛彎呢! 拂拂被氣得夠嗆。 本來以為他就是變|態(tài)了點兒,壞了點兒,五年沒見,這都學會嗑|藥了! 天|朝子民,唯有嗑|藥無法忍受。 牧臨川皺著眉,嫣紅的薄唇吐露出灼熱的呼吸,看了她一眼,又猛地移開。 他渾身上下的肌膚如今正極其敏感,她目光但是落在他身上,就足夠漫起一陣接一陣的戰(zhàn)栗。 牧臨川明顯是一副躁動不安的模樣,額角猛地一抽,突然深吸了一口氣,一把將陸拂拂推了出去。 “砰”!甩上了門。 猝不及防吃了個灰頭土臉的閉門羹。 陸拂拂看著面前緊閉著的門,愣了半天。 服了五石散不能靜臥,只能快步行散,否則或有性命之虞,這她也是知道的。而現(xiàn)在牧臨川把自己鎖在屋里又是個什么cao作。 壓抑著怒火,陸拂拂上前用力拍門。 “牧臨川?” “你還好嗎?” “喂!牧臨川!” 她倒不擔心牧臨川會突然失去理智,對她做這個做那個。她在ktv上過班,清楚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春|藥,只有壯|陽的,或用來助興的,再不就是一些使人喪失行動思考能力的迷藥了。 他就像是被丟進了火上烤,五內如焚。 陸拂拂一走,他幾乎是憑著本能,蜷縮在了地上,將潮紅的臉貼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身子弓得像個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