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44 章
命還一命了,您說對嗎?” 最后一個字的尾音勾起,如同鋒利鐵鉤,帶著橫風(fēng),扎進陸兆禾的血骨。 似乎是在瞬間想明白了所有關(guān)節(jié),陸兆禾一只眼睛驟然睜大,嘴唇劇烈顫動起來。他或許是想要抬起手臂,但只是這個簡單的動作,他也做不到。 僵直的手臂垂在病床上,枯樹根般,丑陋而扭曲。 陸時視線轉(zhuǎn)而落在他的手肘上,平鋪直敘,“看,你現(xiàn)在無法抬起手臂,身體不能動,不能寫字,也不能說話。你說,你能做到什么?” 這個現(xiàn)實,才是陸兆禾最不能接受的。 他自認叱咤風(fēng)雨數(shù)十年,沒想到,現(xiàn)在卻被困在病床上,無法自理,任人宰割。 甚至隨便一個人,都能欺在他頭上。 他更沒想到,是陸時隱在暗處,算計、cāo縱這一切。 方薇云,方微善,陸紹褚,他自己,一個都沒能逃得過。 呼吸變得急促,胸廓不正常地起伏,他盯著陸時,仿佛要拆吞他的髓骨。 陸時看清了陸兆禾的眼神。 他原以為,自己站在陸兆禾病床前,看著他在瀕死的臨界茍延殘喘,會激動,會痛快。但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心底卻有種異常的平靜感。 他甚至在想,楚喻在外面等他,沒有自己陪,會不會無聊。 雙手習(xí)慣xing地chā進口袋里,陸時任陸兆禾打量,嗓音很淡,“我看了病歷,你的語言中樞被壓,再不能說話。就算能活下來,你這輩子剩下的所有時間,都只能這樣,躺在病床上,不能說話,不能動,行尸走rou般過活。” 陸時語調(diào)毫無起伏,就像再沒有將陸兆禾放在眼里。 “至于陸紹褚,他犯下的罪名,會讓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知道,他被囚禁在哪里,是生還是死。再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遺忘?!?/br> “就和當(dāng)年的江月慢一樣?!?/br> 說出這個名字,陸時的手指無意識地扣緊在掌心,指甲陷進rou里,是綿綿的鈍痛。 “只因為生下了我,她就被封進水泥,沉進河底,被鎖鏈捆縛,綁在橋墩最底部,日復(fù)一日?!?/br> 陸時的嗓音輕下來,“方薇云說,江月慢被封進水泥時,甚至還沒有死?;钌模环膺M了水泥里。” 病房里,燈光昏暗。 陸時身后的暗影,仿佛爪牙鋒利的怪物一般。 陸兆禾眼睛瞪得極大,里面俱是恐懼,雙唇開合,卻依然一個完整的字音都發(fā)不出來。 這一刻,陸時沉靜如平湖的表情下,壓抑的是無數(shù)沖撞的情緒。 他想起小時候,方薇云詛咒他是身體里流著骯臟血yè的雜種。 想起用刀刃割在手腕上,劃破血rou時的劇痛。 想起他曾經(jīng)天真地用各種方法討好方薇云,卻不知道自己的生母被困在河底,被逐漸遺忘。 想起十八年前,一個偏僻的小診所里,一個女人懷著孕,想要把肚子里的胎兒流掉,結(jié)束自己因為盲目而犯下的錯誤,開始重新的人生。 卻在躺在手術(shù)床上時,抱著肚子往外跑,哭喊著,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不知道在被封進水泥時,她有沒有后悔,生下他。 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是時候結(jié)束這個錯誤了。 閉了閉眼,將眼底涌起的血色強自壓下,重新睜開時,陸時眼底,只剩了荊棘冰棱。 他俯下身,緊盯陸兆禾渾濁的眼睛,嗓音沙啞,“你是不是想說,我是個瘋子?” 幾秒后,陸時唇角浮起冷冽笑意,自問自答,“沒錯,我就是瘋子,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瘋了?!?/br> 楚喻坐在病房外的休息區(qū),有護士端了一杯水過來,放在他面前白色的小桌上。他道了聲謝,卻任由水杯放著,一口沒喝。 抬眼看了看緊閉著的病房門,楚喻又重新低頭,拿了手機出來。 班級群里消息99 ,話題從學(xué)校門口早餐店的豆?jié){漲了一塊錢,轉(zhuǎn)移到外面正刮著的大風(fēng)。 不知道是怎么個發(fā)展,聊著聊著,大風(fēng)變yin風(fēng),開始往鬼故事的方向拐彎。 楚喻眼皮一顫,忙不迭地退出來。覺得不夠保險,還把軟件后臺都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