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隔了不到一秒,魔咒再次啟動。 “林薇?你家的住——” 沒等她問完,原本還陷入沉睡中的林薇像直挺挺的僵尸一樣噌的一下坐了起來,把席君嚇了一跳,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林薇幽深的眼眸在黑夜中格外閃亮,她直勾勾的盯著席君,好像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醒。 “在三水麗錦,7棟10層?!?/br> 林薇的話聽起來思路很清晰,有可能是酒醒了。 席君趁熱打鐵:“那鑰匙在你身上嗎?” “鑰匙?” 林薇精明的眼神忽然變得柔和了起來,她傻乎乎的咧開嘴,張開手指,把右手伸到了席君的面前。 “鑰匙在這呢?!彼噶酥缸约旱闹讣y,像小孩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樣湊了過去,“噓,這是我一個人的房子,阿風都不知道呢。” “行。”終于問到答案的席君表示很滿意,改拍為摸,幫她理了理頭發(fā)。 “那我可以睡覺了吧?”林薇整個身體像是液體一樣慢慢往下滑,癱在了座椅上。一眨眼的功夫,后座就傳來了她平穩(wěn)的呼吸聲。 “……可以?!毕龑χ諝饴c頭,疲憊的嘆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她是真不會照顧人,這可比熬夜寫報告的難度系數(shù)要大得多。 掃蕩完畢的鐘倫拎著兩大袋東西回到了車上,扔到后備箱之后就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 “地址問出來了嗎?”他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側(cè)過身看著席君。 在系安全帶這個動作的慣性下,他們兩個人的臉只相隔了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近到鐘倫甚至能夠數(shù)清楚她的睫毛,甚至努努力的話,嘴唇好像也可以碰到…… 鐘倫猛地拉開距離,借著夜色來掩飾內(nèi)心的羞澀。 席君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認真回答他的問題:“已經(jīng)問出來了,在三水麗錦?!?/br> “三水麗錦?”鐘倫有些驚訝,“我也住在那里?!?/br> “真的嗎?這么說起來你們也算是鄰居?!毕偹闶欠判牧艘恍邢嘧R的人在附近還是會讓人有更多的安全感。 不過鐘倫可不這么想。 誰要她這種鄰居啊……他在心里默默吐槽,對林薇的怨念簡直不要太重。 慢慢踩下油門,鐘倫開始加速。 小區(qū)的治安很是不錯,在到達目的地之后,沒有登記過的越野車被保安攔了下來盤問身份。 鐘倫是小區(qū)的戶主,保安們認識他。但因為車上有一個意識不清的林薇的緣故,為了確保安全,保安還是根據(jù)用戶聯(lián)系簿上的電話,通知了林薇的經(jīng)紀人來進行確認。 經(jīng)紀人接到電話后很震驚,但她現(xiàn)在 身在外地,一時間趕不過來。盡管很擔心林薇的生理和心理狀態(tài),在眼下也只能拜托他們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找別的人過來照顧林薇,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可以相信的。而且這種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安全。 至于林薇和席君之間的過節(jié),經(jīng)紀人好像并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她了解鐘倫的為人,加上身邊還有一個女生照顧,在自己買到第二天的機票之前,林薇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大事。 經(jīng)紀人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 至于鐘倫席君這兩個人為什么會湊到一起,她那時候壓根就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通過層層關(guān)卡,他們這才進了小區(qū)。 兩個人一起攙扶著林薇來到房門前,用她的指紋開了鎖,不過走到玄關(guān)口之后,鐘倫就不打算再進去了。 一個女生的私人空間,他一個男生不方便進去。 再說了,他才不想進到別的女人的家里,要進也得進小君的家才對。他得把拜訪異性家庭住址的初體驗留給小君。 而席君的想法也差不多,讓一個男生闖入女生的領(lǐng)地,總覺得不太好。 兩個人的眼神一交匯,他們就互相懂了對方的意思。 林薇的重心逐漸轉(zhuǎn)移到席君身上,他脫開身,把手里兩大袋東西放在了地上,仔細叮囑著。 “你晚飯沒怎么吃,我給你買了點面包和牛奶在袋子里?!?/br> “好。” “我想著你會在林薇家留宿照顧她,所以給你買了些一次性用具,拖鞋牙刷毛巾這些,應(yīng)該很齊全。” 考慮到席君有微微的潔癖,鐘倫想的很是周到,努力減輕她的不適。 這一點是席君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她很感激的對鐘倫道了一聲謝。 “我就住在隔壁那棟,有什么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彼攘艘粋€電話的手勢,開始往門外走。 席君嗯了一聲,一邊把林薇往沙發(fā)上帶。 “明天我會再來看你們的,那我走了啊?!辩妭惒簧岬耐俗詈笠谎邸?/br> “學長再見?!毕^也不抬的喊道,努力穩(wěn)住東倒西歪的林薇的身體,把她輕輕放在沙發(fā)上,作為一個中介點暫時安放。 隨著門鎖的一聲響,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席君一個保持清醒的人。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來吧,好好解決你的問題?!?/br> 席君推開了好幾間房門,終于成功找到了主臥,但主臥的床板上連床單被褥都沒有鋪好。聯(lián)想到整間房子極簡主義的裝修風格,席君不難猜測到,這絕對不是林薇平時的落腳點。 不過這些都和席君沒有關(guān)系。 從柜子里找出來干凈的被褥被套熟練地套好,席君重新回到客廳,準備把林薇抱到床上睡好。 但就在席君走出房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林薇正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抱著膝蓋自言自語。 “是我哪里對你不好嗎?”像不倒翁似的,她依舊保持著環(huán)住膝蓋的動作,前后左右晃著自己的身體,語氣疑惑不解。 看到席君向她走來,林薇抬起頭,很是認真的問了一句:“男人為什么都經(jīng)不住誘惑呢?” 盡管席君心里清楚千萬不要和一個醉漢對話,但被這么可憐巴巴的眼神盯著,她還是硬著頭皮開口:“我不知道?!?/br> “是啊,你怎么會知道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林薇一個人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沒有一句是席君能夠聽得懂的。 這段期間里,席君無數(shù)次的找機會想帶她回主臥,但都被林薇輕巧的躲開,然后對著任意一件家具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無論是虐戀情深還是青梅竹馬,每一個形象她都能塑造的十分成功,對著冷冰冰的家具表演,她也依然能夠又哭又笑收放自如,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 席君看的嘆為觀止。 作為一個演員,她無疑是成功的。 但作為一個耍酒瘋的醉漢,她絕對是席君再也不想碰到的大魔王。 這個夜,注定不平靜。 第二天。 當陽光透過窗簾照到床上,聞著被子上淡淡的樟腦味,林薇感覺自己被包裹在了一片柔軟當中,整個人暖洋洋的。 不過貪戀被窩的溫暖并不是林薇的風格,她的自律讓她早早養(yǎng)成了健康的生物鐘,是時候起床了。 隨意的揉了揉頭發(fā),她打了一個哈欠,趿拉著拖鞋準備去浴室洗把臉清醒清醒。 但剛一抬腿走出去,林薇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囂著酸痛。 “嘶——”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把胳膊舉在了眼前。 只見原本白嫩無瑕的肌膚上多了好幾道青腫以及紅腫的血痂,好像和什么人打架了似的。 等等,打架?! 她僵愣在了原地。 大腦瞬間被飛涌而來的記憶填滿,無論是自己親眼看到真相時的痛苦還是在酒吧里的買醉,都不及自己在席君面前撒潑打滾發(fā)酒瘋的沖擊力來得更強。 這時候,林薇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醒酒了。 “我的天……”她雙手抓上了自己的頭發(fā),連表情都不受控制了,這種想死的心情讓她差點把頭皮都給拽了下來。 買醉打架,誤撥電話,偏偏還讓兩個都不怎么熟的人看到了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任她心理素質(zhì)再強,一時都難以接受。 隨著林薇的逐漸冷靜,昨天晚上的記憶也越來越清晰。 不僅劈頭蓋臉的把席君當成許風罵了一通,還胡攪蠻纏的和她鬧了一個晚上,自己不肯睡,也不肯讓她睡。 但盡管如此,和自己有過節(jié)的席君在接到電話的那一刻還是來了,并且任勞任怨照顧了自己一晚上。 林薇的心情十分復(fù)雜。 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推開房門,她一眼就看到了窩在沙發(fā)上的席君。腳步聲瞬間放輕,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向來睡眠淺的席君可能也是被鬧累的,她單手撐著腦袋側(cè)躺,眉頭微皺的睡著。即使聽到了林薇鬧出來的動靜也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可見她是真的累壞了。 眼下不可避免的泛起了淺淺的青黑色眼圈,臉色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作為始作俑者,林薇有點小愧疚。 想著將功補過的給席君蓋一個小毯子,好不容易從主臥找到了一條毛毯,想要給她蓋上。 但就在她靠近的那一瞬間,席君醒了,直直的盯著她。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氣氛有些尷尬。 “你先去洗把臉吧?!毕龑α洲闭f道,坐起身扶了扶腰。 “嗯?!?/br> 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和席君正常的交流,林薇逃避似的去到了衛(wèi)生間。拿出卸妝的用具,她抬頭看向了鏡中的自己。 “嗯?” 她疑惑的發(fā)出了聲音,拍了拍自己的臉。 鏡子中的自己已經(jīng)是素顏的狀態(tài),化妝品卸得非常干凈。臉摸起來也潤潤的,好像做了基礎(chǔ)的補水保濕。 這不可能是她自己做的,要知道那時候的她連保持清醒都很困難,又怎么有能力做了這么多事情呢? 那么就只有唯一的一個答案了。 “是你幫我卸的妝嗎?”林薇從衛(wèi)生間探出半個腦袋,望著沙發(fā)上的席君問。 “嗯。”席君點頭,“不卸妝好像對皮膚不好,而且還會蹭到枕頭上,所以就幫你卸了?!?/br> 說完這句話,她不太自然的把頭別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