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怨靈追上去,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怨氣撞得往后退,云敘白抓住時機趕到籠子前,擋住怨靈,冷聲說:“你最好安分點?!?/br> 有云敘白庇護,怨靈無可奈何,瞪了他幾分鐘后,憤懣地帶著嚴先生離開靈堂。 云敘白用冰饕刃挑開籠門放黑貓出來,它一瘸一拐地遠離籠子,舔了舔爪子上的血,瞪著兩只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云敘白:“喵~” 云敘白自作主張地認為這聲“喵”是在道謝,溫和地笑笑:“不用客氣,剛剛是你家老爺子幫你擋了一下?!?/br> 黑貓拖著傷腿跳到棺材旁邊的桌子上,悲傷地看著棺材里的尸體,眼睛慢慢被淚水充盈。 “明天就能真相大白,別那么難過。”云敘白想著場景快切換了,抓緊時間掰開尸體的嘴巴,一看,僵尸牙又長出來了。 云敘白很滿意,老爺子果然很努力! 云敘白利索地拔下尸體的牙齒,收入囊中。 低頭抬頭之間,天亮了。 早上八時,嚴家迎來第三批吊唁的賓客。 嚴先生倒是沒有食言,早早站在靈堂里,只是眼神陰鷙,與平時判若兩人。 云敘白與嚴先生遙遙對上一眼,提醒道:“嚴先生,該開始了?!?/br> 嚴先生咬著后槽牙,泄憤似的將手指掰得咔嚓作響,不情不愿地走到靈堂中央,拍了拍手,吸引賓客的目光。 “嚴某人今日要宣告一件事,請各位洗耳恭聽。” 所有人都將目光聚在嚴先生身上,他深吸一口氣,指著棺材說:“嚴正豪其實不是病死的,是我殺了他。他找到的那個小雜種也不是自愿離開嚴家的,我把他殺了,尸體就埋在后院里。” 這一番話不亞于一道驚雷,在場的人都震驚得不知如何反應(yīng),靈堂里鴉雀無聲。 客人們面面相覷,終于有一位膽子大點的人發(fā)問:“嚴先生,你在開玩笑嗎?” 開了頭以后,嚴先生心里那點緊張已經(jīng)煙消云散,神態(tài)放松地回答:“我不會拿這件事情開玩笑?!?/br> 看到嚴先生麻木不仁的眼神,眾人總算相信平時儒雅善良的嚴先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傭人阿姨的哭聲打破了死寂:“夫人暈倒了!” “快掐她人中!” 場面開始變得混亂,有人去照看嚴夫人,有人在觀望,有人拿出手機開始錄視頻,有人報警。 但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電話打不出去了,嚴家像個密不透風的牢籠,收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 一個老爺爺激動地拿拐杖砸嚴先生,破口大罵:“畜生!你雖不是正豪親生的,但是他待你如親生兒子,你怎么能下此痛手!還殺了他的唯一骨血!你到底為什么要殺你的父親!你說啊!” 嚴先生第一時間躲閃,還是被拐杖砸到額頭,鮮血瞬間從破口流出。他抽出手帕捂住傷口,發(fā)出幾聲諷刺的笑聲:“父親?他不配做我的父親。阿想告訴我,要不是嚴正豪,我的父母就不會死,我就不會成為孤兒!他收養(yǎng)我,這筆賬就能一筆勾銷了嗎?!我殺他是為父母報仇,天經(jīng)地義!” “阿想是誰?你聽她的胡言亂語!”老爺爺氣得渾身發(fā)抖,扯著脖子吼道:“是,你父母當年是為了救正豪才死的,但是這和正豪是殺人兇手是兩碼事!” 嚴先生紅著眼反駁:“你才在胡說,我明明看過嚴正豪的日記本,他白紙黑字寫著是他害死了我父母,他對不起我,才要收養(yǎng)我贖罪……” “正豪因為這件事一直愧疚,才會寫下這種痛心的話,你卻被別人有意誤導,以為他就是殺你父母的兇手?!崩蠣敔斄粝聝尚醒蹨I:“當年的事,我們這些老頭子哪個不清楚,我家里還收藏著當年報道了這起事故的報紙。你父母路過失火的嚴家,救下了正豪一家,兩人卻因為重度燒傷不治身亡。我們現(xiàn)在就去看證據(jù),證明我沒有騙你!” 其他老爺子紛紛站出來譴責嚴先生: “我們都能作證!你父母是何等正直的人,怎么會生出你這種是非不分的家伙!但凡你調(diào)查一下,都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正豪怕你難過,所以從來沒提過這些事,誰曾想盡心盡力養(yǎng)出了個白眼狼!” “阿想到底是誰!騙你殺父,其心可誅!讓她出來!” 嚴先生松開手帕,沒止住的血染紅了臉,讓他的面容看起來格外駭人。他知道這些話才是真相,但是他臉上依舊沒有一點愧疚的表情:“阿想,出來吧。” 嚴家大門自動關(guān)閉,所有門窗被陰氣封死。 穿著紅旗袍的女鬼出現(xiàn)在嚴先生背后,潮濕的手掌搭在他肩上:“我確實騙了你,但你后悔殺嚴正豪了嗎?” “不后悔,”嚴先生摘下眼鏡,嘴邊浮起一抹殘忍的笑,對眾人說:“今天你們誰也走不了。” 仇恨只是一個逼動手的借口,嚴先生真正的殺人動機從來都是貪欲。 第130章 靈異電影三部曲(頭七6) 和一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共處一室已經(jīng)夠令人害怕, 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一個紅衣惡鬼,待在靈堂里的賓客們被嚇得心臟病都要犯了。場面變得越發(fā)混亂,哭泣聲怒罵聲此起彼伏, 還嚇暈了幾個膽小的。 嚴先生已經(jīng)徹底撕破臉皮, 露出本來面目。他嘴角掛著麻木的笑, 揮了揮手:“阿想, 動手吧?!?/br> 怨靈阿想眼里的殺意滿得溢出來,張開獠牙,飄到人群前。 嚴家已經(jīng)被陰氣封死, 又聯(lián)系不了外界,他們就像被困在屠宰場的羊, 任鬼宰割。 “等等!”方才和嚴先生理論的老爺爺捂著抽痛的胸口,啞聲道:“世侄,這事我們權(quán)當沒聽見, 出了這道門絕對閉口不提,你就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這種時候,我又變成世侄了?晚了,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跑, ”嚴先生眼神冷下來, 在人群里搜尋云敘白的身影:“不過, 你們倒不用著急, 我先殺了那個小崽子, 再收拾你們?!?/br> 嚴先生的目光停在靈臺旁邊——穿著白襯衫的少年姿態(tài)閑適地站在棺材旁邊, 鳳眸里泛著淺淺的笑意, 沒有一點慌亂或者害怕, 就像個置身事外的吃瓜群眾。 云敘白松開領(lǐng)帶, 隨手解開風紀扣,含笑道:“嚴先生口中的小崽子指的是我嗎?” 嚴先生把云敘白的表情和語氣理解成挑釁,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來,氣得青筋直跳:“阿想!撕碎他!弄死他!” 怨靈昨晚就打算還完怨靈債后立刻殺掉云敘白,聞言迅速沖向云敘白。 “小哥哥!”昨日和云敘白聊過天的嚴小姐失聲尖叫,瞪大一雙杏眼,提心吊膽地看著他。 “入殮師哪里得罪了嚴先生?居然點名要第一個殺掉他!” 賓客們尖叫連連,替云敘白捏了一把冷汗。 所有人都認為怨靈會撕碎云敘白,當事人卻一點緊迫感也沒有,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連姿勢都不換一個。 “他怎么還笑得出來,瘋了嗎?” “跑也沒用,只會增加怨靈虐殺的快感,他這是干脆放棄了吧……” “嗚嗚嗚,心態(tài)太好了,臨死前還在笑。” 緊接著,這些替云敘白瞎cao心的賓客們看到“必死無疑”的云敘白動了動嘴皮子,念了句什么話,沖向他的猙獰怨靈突然消失,又突然回到原來的位置。 怨靈從沖向云敘白到回到原地,總共也就一分鐘不到的事。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鬼鬼鬼……鬼怎么突然閃現(xiàn)回來了” 有人哆哆嗦嗦地說:“不知道啊,不會是改主意了,要先殺我們吧?” 此話一出,賓客們紛紛后退,生怕怨靈抓他們開刀。 嚴先生昨晚見識過云敘白的手段,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眼神有些慌張:“阿想,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痹轨`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呲著牙繼續(xù)沖向云敘白。還沒去到云敘白面前,她再次消失,又回到原地。 怨靈想不通其中關(guān)卡,來來回回循環(huán)好幾遍,心態(tài)崩了,沖云敘白咆哮:“你又耍了什么花樣?!” 在怨靈試圖攻擊時,云敘白使用技能“莫比烏斯環(huán)”把她困入莫比烏斯環(huán)式的無限小循環(huán)里,她只能在云敘白設(shè)置的線路上來回循環(huán),逃不開這個怪圈。除非云敘白自愿解除技能,否則她會被困一個小時。 云敘白沒那么好心向他們解釋,他散漫地拍了拍手掌:“怨靈被我困住,現(xiàn)在是復(fù)仇的最佳時機,小貓,你在等什么?” 話音剛落,靈臺下忽然竄出一只黑貓,森冷的眼睛恨恨地盯著嚴先生。 嚴先生臉色驟變,拔腿就跑。 不知誰伸出腳絆了嚴先生一下,他尖叫著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在地上,齜牙咧嘴地痛呼。黑貓落在嚴先生背后,身上冒出漆黑的人形影子,影子伸出手掌,掐上嚴先生的脖子,把他釘死在地上。 云敘白慢條斯理地走到棺材旁邊,不輕不重地敲兩下:“嚴老爺子,人我給你抓了,你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快點出來吧?!?/br> 一雙皺巴巴的,涂著rou粉色指甲油的手掌伸出棺材,嚴老爺子的魂體從棺材里爬了出來。 嚴老爺子的魂魄維持著花了入殮妝的形態(tài),臉倒是不太恐怖,只是嘴角向下,像個脾氣不好的老頭。 嚴老爺子看著被摁在地上的嚴先生,眼里情緒復(fù)雜。 嚴先生并不回避嚴老爺子的目光,紅著眼睛求饒:“父親!不要殺我!我的親生父母救過你的命,你不能殺我!” 云敘白知道嚴先生臉皮厚,但沒想到他臉皮那么厚。嫌棄他沒臉沒皮的求饒聲聒噪,云敘白快步走到他面前,單手卸了他下巴:“你不是說嚴老爺子不配被稱為父親嗎?我認為,是你不配叫他父親。” 松開狼狽不堪的嚴先生,云敘白淡聲道:“老爺子,你養(yǎng)子的父母救你一命,你養(yǎng)育他成人,早就還完恩情。他因為一己私利殺你和你的兒子,就該命債命償,你說呢?” 黑貓“嗷嗚”一聲,影子逐漸立體,變成一個斯文的男人,他無言地看著嚴老爺子,眼角滑落一滴透明的眼淚。 嚴老爺子眼角微微紅了,他說:“命債命償,我可憐的兒子沒有做錯任何事,不該落得這個下場?!?/br> “嗚嗚!!”嚴先生讀懂了老爺子的眼神,眼睛紅得滴血,不斷發(fā)出嗚咽聲。 嚴老爺子閉上眼睛,不再看他一眼。 “咔嚓”一聲,黑貓怨靈掰斷嚴先生的脖子。 嚴先生的腦袋軟軟地垂在一邊,直到斷氣也沒有閉上眼睛。 嚴先生死亡,與他綁定生死的怨靈阿想馬上魂飛魄散,圍著嚴家的陰氣散了個干凈。 連環(huán)撞鬼,賓客們哪里敢多待一秒鐘,匆匆丟下道謝的話,逃命似地離開嚴家。 觀眾們小聲討論起來: “就這樣結(jié)束了?嚴先生死了之后女鬼怎么也‘死’了?” “應(yīng)該是契約生死的關(guān)系吧,男主角應(yīng)該是猜出嚴先生和女鬼的契約關(guān)系,所以困住女鬼,從比較弱的嚴先生入手,輕松攻破了。” “所以他到底用什么辦法困住了女鬼?電影里完全沒解釋啊……” “可能是導演給他開的金手指吧,男主角之前不也展示了其他異能嗎,別深究了,一個小成本靈異片不能要求太高,反正這單元的結(jié)局看得挺爽的。” …… 喧鬧的靈堂重歸寂靜,黑貓閉上眼睛陷入深睡,附在它身上的怨靈脫離黑貓的身體,走到嚴老爺子身邊。 嚴老爺子牽住親兒子的手臂,看向云敘白,溫和地笑了起來,露出有兩個坑的牙齒:“年輕人,謝謝你。我有很努力長牙,可惜沒來得及長出第三對犬牙?!?/br> 云敘白這才發(fā)現(xiàn),老爺子說話有些漏風,莫名有些于心不安,拍了拍老爺子的肩膀:“沒事,你已經(jīng)夠努力了。” 嚴老爺子望著云敘白清澈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嘆了口氣:“哎,他曾經(jīng)也是個好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但最后變成了令我陌生的惡魔。死前被氣的那口惡氣算是出了,我能安息了?!?/br> 兩位怨靈告別云敘白后,嚴老爺子的尸體停止發(fā)福,恢復(fù)正常。 “鈴鈴……”電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為“晴晴”。 剛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富有磁性的女聲:“寶貝兒,我出差回來了,現(xiàn)在在你家里,你不在家,是出去工作了嗎?” 云敘白被這聲“寶貝兒”雷得里焦外嫩,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