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嬌嬌!你在干什么!”幾個阿姨失聲尖叫。 “別破壞現(xiàn)場!”徐醫(yī)生離嬌淮最近,正準備把他拎起來,嬌淮卻主動松開尸體,冷漠地看了一眼徐醫(yī)生,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徐醫(yī)生被看得頭皮發(fā)麻,下意識收回了手。 [臥槽!這小朋友膽子那么大的嗎!眼神像個狼崽子] [不愧是主播的弟弟,是個狠人] [他拿手帕擦血的動作和主播一模一樣,果然是親生的] [我只想知道這玩家是誰殺的,為什么要拔牙齒,為了折磨他?] [反正我覺得老戚沒有嫌疑,昨晚七八點那會,他還在跟蹤主播] “嬌嬌!你剛剛闖禍了知道嗎?我一定要告訴你mama!讓她治治你!” “在尸體上留下指紋,會影響警察叔叔工作的!這是個嚴肅問題!” 島民們對嬌淮展開攻勢,像一群嗡嗡作響的蜜蜂,嬌淮腦袋都要炸了,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表情不太對勁,是不是要發(fā)飆了] [可能要罵人了] 嬌淮用力眨了眨眼睛,抬起頭時眼尾瞬間紅了,那雙泛著水光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叔叔阿姨們,仿佛隨時都會掉眼淚。 嬌淮委屈巴巴地說:“我知道錯了。”下次還敢。 看著這張漂亮的臉蛋,再看著這黑曜石一樣水汪汪的大眼睛,叔叔阿姨們心都化了,哪里還舍不得說重話。 “知錯能改就好,今晚讓你mama給你用柚子水洗澡,驅(qū)驅(qū)晦氣?!?/br> 風向一轉(zhuǎn),責罵變成了關(guān)心。 被嬌淮用眼神殺過的徐醫(yī)生一臉懵逼——這特么是兩個人吧! [竟然使用了賣萌術(shù)!犯規(guī)了!] [徐醫(yī)生一臉懵逼,感覺自己受到了區(qū)別對待] [哈哈哈哈弟弟好可愛] [“檸檬養(yǎng)樂多”打賞了靈氣珍珠*800] “給大家添麻煩了,我會好好教育他的。”云敘白朝嬌淮招了招手。 老師發(fā)話了,大家也就放心了,他們還有工作,只留下兩個人看守現(xiàn)場,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人群散去后,尸體的腦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鴨子,它面對著云敘白,兩只小小的眼睛里緩緩留下兩行血淚。 流淚的鴨子站在開膛破肚的尸體上,畫面非常詭異。 “哪里來的鴨子,它好像哭了?”嬌淮十分不解。 “這只鴨子是靈體,從昨晚開始跟著我,出現(xiàn)的時間和這名玩家死亡的時間幾乎一致?!痹茢仔睦镩W過一個念頭,正色道:“難道玩家死后,靈魂會變成動物靈體?!” “有可能!”嬌淮眼里劃過一絲暗芒:“等第二個人死后,就知道這個推測的對錯了。” [鴨鴨戲好多] [主播好敏銳??!] [這就敏銳了?你們能不能別吹了,這么明顯,瞎子都看得出來聯(lián)系好嗎] …… 尸體出現(xiàn)后,鬼打墻自動消失了。 紙扎鋪離學校很近,云敘白走這一趟,忽然發(fā)現(xiàn)它就在戚老師下課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上。 昨晚去戚老師家有路過這里,當時它打烊了,所以云敘白沒有發(fā)現(xiàn)。 兩人沒有急著進去,在街道對面找了個相對隱秘的地方,悄悄觀察。 這家店是島上口碑最好的紙扎鋪,恰逢中元節(jié),店里訂單很多,就連門邊也擺滿了完工的紙人和花船。這家店的出品和云敘白印象中粗制濫造的紙扎完全不同,紙人惟妙惟肖,工藝精湛,遠遠一看竟有七八分像活人。 一個瘦且黝黑的中年男人坐在門邊,手里拿著細軟的竹條,動作飛快地編織、固定,不一會兒就做出一個動態(tài)生動的兔子骨架,丟到一旁的籮筐里。 紙扎店大門敞開,能看見中央設(shè)有一個靈臺,墻上掛著一張冥照,照片中的女人很年輕,扎著兩個羊角辮,笑靨如花,有一雙溫柔如水的眉眼。 案上陳放著各色祭品,前面停放著一副黑棺,左右放置著兩對金童玉女紙人,還有一些白色花圈。 案上燭火搖曳生輝,煙霧繚繞,讓人不由得擔心火燭傾倒會毀了這一屋子紙扎。 “靈臺上擺的水果都是新鮮的,還沾著水珠,一看就是天天更換,老板精心維護著靈臺,看起來和傳聞不同。”云敘白凝眉,分析道:“他不像被戴綠帽后詛咒妻子,反而像確定妻子身亡,所以必須為她舉行葬禮?!?/br> 嬌淮點頭贊同:“如果假設(shè)成立,他一定是這個案子的知情者,而且有很大的殺人嫌疑,否則他為什么不敢公之于眾?” 云敘白若有所思:“暫時不好斷言,但他和戚老師的死脫不開關(guān)系?!?/br> “過去嗎?”嬌淮問道。 云敘白頷首,語出驚人:“我想打開棺材看看?!?/br> 花嫂說,紙扎鋪老板旅行葬禮時,扎了一具紙人代替妻子放進了棺材里。 棺材里的真的是紙人嗎? 兩人走到紙扎店門前,云敘白溫文爾雅地問道:“老板,店里有賣中元節(jié)河燈嗎?” 紙扎店老板緩慢抬起頭,沉默地打量了云敘白好一會兒,才沉聲問:“你是……云老師吧?” “是?!痹茢仔α诵Γ骸巴砩先トシ藕訜簦匾鈦韱枂?。” “里面有,跟我來吧。”老板放下工具,領(lǐng)他們進去。 剛踏入店里,云敘白就感覺氣溫過低了,屋子里的紙人眼睛不知為何都是同一個朝向,他總感覺它們在對自己行注目禮,背后不禁躥起一股涼意。 目光環(huán)顧一周,云敘白看到靈臺旁的桌子上放著幾貼中藥和一些中成藥的藥盒,云敘白暗自記下藥名。 老板拿出一箱子河燈:“都在這里了,你隨便挑。” 云敘白隨手拿了幾個遞給老板,嘆了口氣:“既然來了貴店,出于禮貌,我可以上柱香嗎?” 云敘白吃不準老板的態(tài)度,所以不直接提老板娘,只是試探一下。 老板有些意外,抿了抿唇,半響才說:“可以?!?/br> 云敘白點燃三炷香,拜祭時“不小心”崴了一下腳,先故意弄掉眼鏡,再跌跌撞撞地撲向棺材,棺材蓋挪開一道縫,他透過那道縫看清了棺中景象。 里面確實存放著一個紙人,但絕非普通紙人! 普通紙人會透光,里面那個非但不透光,里面還有一團陰影! 最瘆人的是,那個紙人的頭發(fā),像真人的發(fā)絲一樣,鋪到了腳踝。 他聞到一股非常強烈的血腥味,和尸體腐爛散發(fā)的氣味不同,是新鮮的血味。 [紙人里面藏著尸體?!] [我好像看到那個紙人的手動了!嚇死我了!] [主播好莽,說開棺就開棺,不怕死嗎] [現(xiàn)在不開棺就沒機會了,難道半夜偷偷溜進來開,那才是真的找死] [我覺得主播挺聰明的啊,他是敬香時“不小心”推開的,起碼不會那么招仇恨] 云敘白摔倒的瞬間,老板就沖了過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云敘白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摔在地上,痛呼一聲,把不小心摔跤演了個十成十。 嬌淮配合地跑過來,擔心地問:“云老師!你沒有摔壞吧?” 老板重新蓋上棺材,臉色不善地盯著云敘白,眼睛里有不易察覺的陰鷙。 紙扎店溫度驟降,紙人被陰風吹出“簌簌”的聲音,像是在竊竊私語。 云敘白在嬌淮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就是頭有點暈,好像有點看不太清東西了?!?/br> “因為你眼鏡摔碎了!”嬌淮撿起碎裂的眼鏡,遞到他手心:“深度近視,沒有眼鏡你就是個瞎子。” 云敘白架上碎眼睛,溫潤如玉的臉上掛著歉意,朝老板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我本來是出于好意,沒想到會闖禍,冒犯你了。” 老板本來滿腔怒火,但他看到云敘白破碎的眼睛和淤青的手臂,再想想他什么也沒看到,怒氣就下去了一半。 “你走吧,河燈我不賣了?!崩习逭f完不再理他,自顧自地拿帕子擦拭棺材。 [心機主播!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卻忽悠npc說自己看不清] [但是他這個態(tài)度,真的好難令人生氣啊] [演技不錯] [給大家講個鬼故事,主播轉(zhuǎn)身以后,那些紙人的眼睛朝向變了] [草草草草!我也看到了!難道這一屋子都是……] 云敘白剛出紙扎鋪,就在門口遇到了兩組其他玩家,其中就有那個id叫風蝕的8級玩家。 風蝕看起來大約二十五歲,薄薄的衣服被結(jié)實的肌rou撐得近乎變形,他看到嬌淮,挑了挑眉:“還真的有一個那么小的玩家,長見識了?!?/br> 嬌淮打了個哈欠,沒理他,懶洋洋地和云敘白說:“哥,該吃午飯了?!?/br> 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被無視,風蝕有些惱火,嗤了一聲,踏進紙扎鋪,響亮地喊了一聲:“老板,我們來訂東西!” 紙扎鋪老板生意比他還大,火氣還沒消:“今天不做生意!快走!” 幾個玩家碰了一鼻子灰,軟硬兼施都進不去紙扎鋪。 風蝕脾氣有些暴躁,壓著脾氣準備和老板“講講道理”,老板一聲不吭,把門口的紙人和工具搬進屋里,“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 走遠了,嬌淮才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別人是前人種樹后人乘涼,你是前人闖禍后人背鍋,明明是你惹怒了老板,卻要他們來承擔怒火?!?/br> 云敘白摸了摸鼻尖:“這不能怪我,他們選的時機不對。” [你那么可愛,你說什么都對] [你那么好看,你說什么都對] 離開紙扎店后,云敘白發(fā)現(xiàn)除了鴨子和戚老師之外,他身后又多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視線。 可能是從紙扎店里招惹到的臟東西。 “現(xiàn)在去哪?”嬌淮暫時沒有頭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