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號不解：“為什么不能留在身上？”

    云敘白只說：“明天你就知道了。”

    11號有些疑慮，最后還是聽云敘白的話，把簡歷藏在了沙發(fā)靠墊下。

    兩人道了晚安，各自回房。

    云敘白沒有完全信任11號，所以保留了很多線索，比如他現(xiàn)在可以確定第一輪游戲原本選中的是4號，4號動了手腳才讓瓶口指向了他。

    這說明傀儡只會推波助瀾，并不會真正參與筆仙游戲，憑借這一點可以分辨玩家和傀儡的身份。

    房間里有生活用品，云敘白洗漱完，從行李箱里取出一樣?xùn)|西放在枕頭下。

    躺在床上看著潔白的天花板，他想起日記里記述的其中一段話。

    “感覺天花板上有雙眼睛在死死盯著我！”

    形狀完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天花板，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從日記的內(nèi)容來看，“它”的視線好像無處不在，天花板可能只是其中一處詭異。

    熄燈之后，云敘白聽著時針走動的聲音，很快就進入睡眠。

    “嘀嗒……嘀嗒……”

    不知何時開始，時針擺動的聲音變得鏗鏹頓挫，越來越響，這聲音從床頭穿進云敘白的夢里，攪了清夢。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突然感覺有什么絲滑柔順的東西滑過臉頰。

    冰冰涼涼的，一縷一縷的，像是……

    背后躥起寒意，云敘白倏然睜開眼睛，增強五感后，他的夜視能力變強了些，此時可以看到長長的頭發(fā)垂在他面前，鋪在枕頭上。

    寒冷的陰氣從頭頂籠罩下來，他感覺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一副棺材里。

    他側(cè)過頭，抬眸一看。

    一張面容模糊的臉正對著他，距離他不過三十公分，濃密的頭發(fā)從上放垂下，剛好落在他的腦袋兩邊。

    那張臉像打了馬賽克似的看不真切，只有一雙哀怨的血紅眼睛格外清晰。

    “你來了。”睡意褪去，雙眼變得清明溫柔，云敘白含笑說：“我等你好久了。”

    第30章 筆仙公寓（4）

    “我等你好久了?！痹茢卓粗L發(fā)鬼唯一清晰的雙眼，眼神溫柔似水，暗光流轉(zhuǎn)間，閃過一絲喜悅。

    長發(fā)女鬼沒想到他見到自己后竟是這么個反應(yīng)，血紅的眼里滿是疑惑，原本想掐他的手停滯在空中。

    云敘白打開床頭燈，暖光鋪開，長發(fā)女鬼有些不悅，燈光閃爍不停，在熄滅的邊緣反復(fù)橫跳，顯得她藏在黑發(fā)中的臉更加陰森。

    云敘白使用道具“鬼發(fā)”，降低了10％的生氣，長發(fā)女鬼對他的惡意瞬間減少了。

    燈光穩(wěn)定下來，照亮他的眉眼，也照亮里面淡淡的愁緒：“我一直在找你。”

    長發(fā)女鬼明顯一愣，她迷惑至極，緩緩?fù)鲁鲆粋€嘶啞的聲音，好像很久沒有說過話似的：“你為什么……要找我？”

    “我見過你，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云敘白沒有回避那雙瘆人的眼睛，勾出一個情緒復(fù)雜的笑容：“我們坐下來聊聊，好嗎？”

    長發(fā)女鬼沉默了片刻，最終沒有抵住好奇心，動作僵硬地從墻里爬出來，靈體飄向沙發(fā)，虛虛地坐在上方。

    墨黑長發(fā)披在身上，與慘白長裙相對比，視覺沖擊力極大。

    云敘白心里暗道可惜，那么長的頭發(fā)，要是“優(yōu)秀的tony老師”沒有被系統(tǒng)回收，現(xiàn)在又可以做一筆大生意。

    作為線索給他的行李箱是傀儡的所有物，他推測行李箱的主人今晚就會出現(xiàn)，早就想好對策，所以鎮(zhèn)定自若。

    他取出睡前壓在枕頭下的東西，走到長發(fā)女鬼面前。

    女鬼沒什么耐心，尖長的指甲敲了敲扶手，急不可耐地催促：“快說。”

    云敘白坐在她對面，未開口先孤寂地笑了笑：“你一定不記得我了，畢竟那次遇見對你來說，不過是無數(shù)次擦肩而過中最普通的一次?！?/br>
    “但我記得很清楚，9月20號那天，天氣很好，你拖著行李箱路過我身邊，走得很急，掉了東西也沒發(fā)現(xiàn)?！?/br>
    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長發(fā)女鬼，云敘白語氣放輕了些：“我撿起來想還給你，抬頭看到你長發(fā)及腰的背影，忽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長發(fā)女鬼沒想到背后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少年眼里的不安讓她有些迷茫。

    “等我鼓起勇氣想喊住你時，你已經(jīng)進公寓了，我敲了門，但沒有得到回應(yīng)。我只好把東西留在身上，想著等再見時就還給你，可是……”

    云敘白垂眸，眉目染上一縷憂愁，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艱難地說：“你一直沒有出現(xiàn)?！?/br>
    他看過長發(fā)女鬼的日記本，故事編得毫無破綻，長發(fā)女鬼被他真誠的語氣打動，身上的敵意消失了大半。

    “沒想到后來公寓里出了事，里面的住客全部失蹤了。我很難過，恨自己那天沒有鼓起勇氣喊住你?！?/br>
    云敘白說到這里，目光再次落在長發(fā)女鬼的臉上，露出一個三分哀傷七分欣喜的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是我聽說，經(jīng)常有人看到公寓里站在一個長發(fā)女生，他們口中的女生和你很像，我想或許是你回來了。

    我剛好在網(wǎng)上看到公寓的招租信息，我知道有危險，但我更怕再次錯過，于是沒有猶豫就來了，希望能親手把東西還給你。”

    長發(fā)女鬼眼中有動容，她微微側(cè)過臉，讓黑發(fā)遮住朦朧的臉頰：“是什么東西？”

    云敘白攤開手掌，溫?zé)岬恼菩睦锾芍恢Ш谏到疬叺目诩t，這是他在行李箱的化妝包里找到的。

    “我的口紅！”長發(fā)女鬼認出這確實是自己的東西，她和其他怨靈一樣留戀生前的東西，長指一抓，口紅被陰氣吸到她的手中。

    她愛惜地撫摸著口紅，生前的點點滴滴在腦海里浮現(xiàn)。

    “我一直在追逐一個背影，不顧危險來到這里，只為了見你一面?！痹茢讖澚藦澭劬?，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我可以看看你的樣子嗎？”

    長發(fā)女鬼從來沒想過，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有個善意的陌生人站在她身后，默默地追逐她的背影。

    如果那天他叫住了自己，一切會改變嗎？

    可能不會，因為進入公寓那天開始，她就走不了了。

    但他明知有危險，還是來了鬧鬼公寓，就連她的家人都沒有這樣做。

    長發(fā)女鬼攥著口紅，上面還有一絲余溫。

    她緩緩抬起頭，眼中猩紅褪去，模糊不清的臉一點一點變清晰，甜美清秀的臉上縈繞著森森陰氣，有種詭異的美感，她深深地看了云敘白一眼：“我不會讓你變成下一個我?！?/br>
    云敘白記得這張臉，氣球爆的時候就是她尖叫了一聲，讓其他玩家誤以為筆仙出現(xiàn)，引起了一陣小sao亂。

    云敘白溫和一笑，期待地問：“我可以加你好友嗎？”

    長發(fā)女鬼啞聲說：“群里，我是7號?！?/br>
    “我想給你備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王羽兒?！?/br>
    “羽兒，我想問一個問題?！?/br>
    “你問吧。”

    “出事之前，公寓里一共住了多少人？”

    王羽兒想也不想： “包括管家和我，四個人?！?/br>
    云敘白低聲道：“那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

    王羽兒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示意他噤聲：“我不能和你說太多，但我會盡量保護你?！?/br>
    長發(fā)女鬼轉(zhuǎn)身要走，云敘白抓住時機纏住她的幾根長發(fā)，用力一拔。

    她一點反應(yīng)沒有，仿佛沒有知覺。

    “羽兒?！痹茢缀白∷骸澳悻F(xiàn)在沒有痛覺了嗎？”

    長發(fā)女鬼轉(zhuǎn)身，點點頭：“別想太多，睡吧，我走了?！?/br>
    長發(fā)女鬼離開后，陰氣消散，室內(nèi)溫度迅速上升。

    云敘白姿態(tài)閑適地坐在沙發(fā)上，順了順思路。

    四個傀儡，除了不隱藏身份的管家外，已經(jīng)通過線索找出了兩個，還剩下一個沒有暴露身份。

    傀儡沒有痛覺，不能玩筆仙游戲，順著這兩個線索，很快就能揪出第四個。

    ……

    第二天早上，云敘白出房間時，看到一片狼藉的客廳。

    沙發(fā)被撕成兩半，棉絮和碎布片落了一地，抱枕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茶幾上還有兩個血手印。

    11號躲在沙發(fā)前四處翻找，臉色有些不好。

    云敘白倚在門邊，懶洋洋地說：“別找了，4號昨晚來拿走了簡歷?！?/br>
    11號站了起來，與他對視：“你早就料到這個結(jié)果，所以讓我放棄那張簡歷，是吧？”

    云敘白點頭：“你拿著他的簡歷，他當(dāng)然要找你要回去。”

    11號臉色更蒼白了，要是她沒聽云敘白的話，昨晚被撕裂的就不是沙發(fā)，而是她。

    “走吧，去吃早餐。”云敘白走到11號身邊。

    11號一轉(zhuǎn)身，云敘白趁機拔了兩根她的頭發(fā)。

    11號悶哼一聲，側(cè)頭看他，不解地問：“你拔我頭發(fā)干嘛？”

    “不小心勾到的?！痹茢缀翢o壓力地說。

    “好吧。”11號揉了揉頭皮，沒在意，完全不知道云敘白已經(jīng)通過這個小動作，確定了她的玩家身份。

    進入電梯后，云敘白感覺有道怨毒的視線在盯著他。

    他環(huán)視一圈，電梯里除了他和11號，沒有第三個人，一切如常。

    等他把頭轉(zhuǎn)回去，那道視線的存在感馬上又變強了。

    日記里記述的那道若影隨形的視線出現(xiàn)了。

    11號的反應(yīng)比他還強烈，手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有沒有感覺陰森森的，好像有人在偷看我們？”

    云敘白提高音量：“電梯里沒有裝攝像頭，難道是筆仙……”

    11號揉了揉手臂，心里惡寒：“像被偷窺狂盯上了一樣，恐怖?！?/br>
    “你別這么說。”云敘白義正辭嚴地說：“我昨天和筆仙玩過游戲，感覺他是一個很有道德，很有素質(zhì)，很講文明的鬼，他怎么會是偷窺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