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聽著胤祜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好像很肯定水路就一定能走的樣子,他不禁側(cè)目。 “走水路的話,我們沒有船?!?/br> “誰說沒有?我本來打算走水路的,后來是在路上撿到你,為了讓你安心才走山路?!?/br> “你哪來的船?” “我沒有?!?/br> 陳一瑋沒吭聲,可他滿臉寫著“沒船你他爹的走個屁的水路”。 他差就信了! “我是沒有船,但我爹肯定會派船來接我。我們?nèi)ニ叺戎秃谩!必缝锟隙ú荒苣么鰜恚膊挥米约旱挠写?/br> 他把衣服綁在那么明顯的地方,只要親爹派了來下游找他,就很難不發(fā)現(xiàn)。 如果真的沒發(fā)現(xiàn),那就是命了。 胤祜也不是很確定。 陳一瑋的表情別提多古怪了。 “你爹一個工部官員,給皇子阿哥蓋府邸的,還有本事在地方調(diào)動船接兒子?”最后一句他突然拔高了聲音,質(zhì)問道。 “對啊,我爹很厲害的?!必缝镞€在點頭。 陳一瑋突然覺得他這個小兄弟一點都不靠譜,“你在混想什么呢?就算你爹再厲害,他還能知道你在哪里?” 胤祜道:“我上岸的時候留了記號呀!” “你留的記號,你爹就一定能找到?”陳一瑋快暴走了,特別是他一臉理所當(dāng)然,最是氣人,“再說了,我們已經(jīng)走了很遠了,就算你爹發(fā)現(xiàn)記號去找你,還能從下游找到我們這里?你在做什么白日夢呢?” “你才做白日夢!跟你說行就行,咱們在河邊等一天,若是等不到就自己扎竹排!” 陳一瑋不回話。 胤祜催促著:“行了趕緊走吧,山上猛獸多毒物也多,這里血腥氣又重,很快會引來別的野獸。我們不能在這里久留?!?/br> 陳一瑋也很無奈。 山路多驚險,一頭野豬就可怕了,萬一遇到狼群或是竄出別的猛獸,他們就別想有命了,去水邊就去水邊吧。 他妥協(xié)了,但是:“你說的只等一天?!?/br> 胤祜道:“就一天?!?/br> 他撿起地上的趕豬神器和防狼神器,一起丟進背簍里,又告訴陳一瑋。 “你放心,我爹很靠譜的,只要找到我留的記號,他肯定會派人來找我。就算找不到我,也一定會有船只在水上巡視?!?/br> “……” 陳一瑋越聽越離譜。 一個工部官員再有能耐,也不可能為了找兒子就派船只在水上巡視。 若是在本地還差不多。 在外地幾乎不可能。 他也不知道胤祜哪來的自信,覺得他爹一定行,他暗地里猜,胤祜以前肯定沒吃過苦頭,就認為他爹無所不能。 距離三百里,還在相信留個記號就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還一定會派船只來接他。 真是個天真的孩子。 陳一瑋壓根沒想過胤祜他爹是康熙,他們這一路走來,胤祜沒喊苦也沒喊累,更沒有抱怨過他這個拖后腿的傷員。 還背著個萬能的背簍,準備得十分周全,要什么東西都能掏出來。 除了對他爹有種不正常的信任,其余的也挑不出毛病來。 說是官家子弟,他信。 說是皇子,陳一瑋肯定不信。 原因是胤祜太接地氣了,一點嬌貴勁都沒有,怎么可能是皇家子弟? 其實陳一瑋不懂,在這荒郊野嶺嬌氣給誰看?有人心疼的時候,才會犯矯情。 現(xiàn)在沒人管了,有這個矯情的時間,還不如自己動手解決。 人類幼崽都知道家長不在身邊的時候,摔跤了要自己爬起來,不能哭。 因為哭了沒人哄。 胤祜又豈會犯矯情?。?/br> …… 這頭野豬就不要了。 兩個人趕緊下山,往河邊去了。 也是他們運氣好,剛從山路拐下來就到了一個淺灘,淺灘上還有幾塊巨石。 胤祜把背簍放在巨石上。 “先把衣裳洗洗,上面沾著血,太難聞了?!必缝锵訔壍靡溃钍怯憛捬任读?。 “嗯,洗吧!”陳一瑋道。 兩個人各洗各的,洗完之后拿棍子撐起來晾著,陳一瑋主動去附近撿柴。 胤祜還把短刀洗了洗,直到聞不見血腥味。 他砍了兩根竹子下來,把它削干凈之后,又從背簍里掏出一紅一白兩塊布。 一根竹子綁一塊布,再往巨石下面一豎,又搬了塊石頭在另抵住,就固定好了。 這一帶除了青山,就是黃褐色的土,這一紅一白已經(jīng)很顯眼了。 胤祜也放心了幾分,只管等找他的船出現(xiàn)。 陳一瑋撿了柴回來,真的太頭疼了。 他程兄弟什么時候才能清醒? 兩個人坐在巨石上,一邊烤衣服,一邊吃梅干菜扣rou餅,他們早就吃膩了。 胤祜長嘆一聲:“等我回到淮陰,我一定要找南巡隊伍里的御廚做一大桌子菜給我接風(fēng)洗塵。天天吃餅,我都快變成餅了?!?/br> 陳一瑋就不理解了:“你怎么還不死心呢?” 胤祜兇道:“行,你不信是吧?到時候你別想來蹭飯!我讓你天天吃餅!” 陳一瑋也放了狠話:“若是你能找御廚給你做一桌子菜,我吃餅就吃餅!” “行,你別后悔就行!” “御廚是你想找就能找的?就算你會拍嘉郡王的馬屁,也不會問你請動御廚!” “別說了!咱們走著瞧!” “那就走著瞧!” 兩個人在巨石上坐了好久,一堆柴禾燒完了,陳一瑋又去撿了一捆。 他肩上有傷,大事做不了,撿點柴火還是可以的,這種小事他做起來很自覺。 等到申時,終于來了一條船。 胤祜再次掏出防狼神器按響。 陳一瑋猝不及防,差點耳朵就聾了。 船上的人也注意到他們了,只是這邊的水比較淺,他們的船不好靠岸。 好在有備用的小船。 兩條小船下了水,朝著他們這邊劃了過來,胤祜關(guān)了防狼神器。 看到小船上那幾人的衣服,陳一瑋瞪大了眼睛,“你爹夠厲害的,這是八旗駐防軍!能請動他們替他接兒子,你爹是這個!” 他向胤祜豎起大拇指。 一個工部侍郎有這能耐,真的超乎想象。 胤祜邪惡一笑:“還有找御廚給我準備接風(fēng)晏,你別來蹭飯。” 陳一瑋臉都要綠了。 大意了,他還得吃餅? 等小船靠了岸。 胤祜還在巨石上,他先自報家門,“我是嘉郡王,愛新覺羅胤祜。” 兩條小船上各有三個,六人立刻向他行禮:“奴才拜見嘉郡王?!?/br> 胤祜道:“免禮?!?/br> 陳一瑋頭都快嚇掉了。 等等!六皇子嘉郡王?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胤祜,他總以為程兄弟太天真,總愛做白日夢。 如今再看……人家連名字都是假的! 他才是天真單純之人?。?/br> 胤祜背著背簍從巨石上蹦了下去,發(fā)現(xiàn)陳一瑋沒跟上來,他還回頭催了聲:“走??!你還想在山里當(dāng)野人?” “來了?!标愐滑|回過神來。 他們上了小船,再登上大船,又看到船上的人放出信鴿,說是傳信回去。 船上有水有食物,他們兩個都不餓,只要了一間屋子休息一會兒。 走山路真的太累了。 尤其雙腳受罪。 到現(xiàn)在他們雙腳都長滿了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