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趙侍新無聲輕嘆了口氣,一撩衣袍的蹲身了下去。 女人便開心的摟上了人脖頸,趙侍新手往后抄,起身將人給穩(wěn)穩(wěn)的背了起來。 女人在他背上,身子很輕,幾乎沒太多重量,趙侍新眉微蹙,他這是平日沒好生把人給養(yǎng)好? 心里便又有了點打算。 而此時,他卻不知,女人趴在他背上,看著他后腦勺,看了許久,突然愈加摟緊了他脖子,然后便在趙侍新身后開始喊他的名字了。 “趙侍新——”身后的人緩緩道。 “嗯?!壁w侍新淡淡應(yīng)了。 “趙侍新——”女人又道。 “嗯?!?/br> 過了一會兒,女人將頭靠在他肩頭,又緩緩的低聲念道:“趙侍新——” 趙侍新聽身后人話音,不知為何他好像是感受到了一種低落的情緒,趙侍新直覺好像是跟人的某種經(jīng)歷,他所不知曉的某種經(jīng)歷有關(guān),他心頭立時自然的浮上些疼惜,擰了眉,聲音卻愈加溫柔的道:“嗯——我在?!?/br> 女人這才終于不再說話了。 只在他肩頭安靜的靠著。 一刻鐘后,趙侍新直接將人背到了他原來平日里休息的正房院里。 蕭辰意對這里的環(huán)境比較陌生,所以即使醉了,她好像也有些不太適應(yīng)。 但她卻記著自己方才向人承諾的事,在環(huán)顧了一番四周之后,在趙侍新完全沒預(yù)料之下,她便突然上前,兩手捧住了趙侍新的臉,就朝他湊近了去。 趙侍新怔愣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容顏,感受到唇上香軟的氣息,他剛想反客為主時,沒想女人卻就退了回去,然后看著他無比自然的道:“這就是給你的獎勵……” 趙侍新心頭已騰起了驚浪,又想到自己今日一早就做好的某種打算,他眸底黝黑深沉,突然便抬手拉住了人的一側(cè)手腕,低沉的對人道一句,“你可知這樣的獎勵可是遠遠不夠的——” 說完便拉著人在回廊上疾步的往一個方向走去。 女人被他這樣疾步的拉著往前,有點吃不消的道:“慢……你慢點……” 此時屋外飄雪的攻勢似乎也驟然加大,斜斜密密的仿佛趕不及般往地面落下。 終于,蕭辰意被趙侍新給拉著進了一間屋子,然后在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她便被人給一把推在了身后的門上,接著狂風(fēng)驟雨般的吻就砸落下來,蕭辰意嗚嗚嗚的很快又被人給壓倒在了床上。 若說方才是脈脈的溫情,那么現(xiàn)在,則立時就變成了燎原如火的熱情。 許久她才被男人放開,唇上得了點間隙的能喘喘氣。 蕭辰意面上潮紅,在男人又想再度吻下之際,她抬手抵住了趙侍新的胸膛,趙侍新便順勢捏住人的手親了親,蕭辰意立時受驚般將手拿下,卻突然看著人沒頭沒腦的問一句:“趙侍新,你喜歡我嗎?” 趙侍新沒料到她會突然這般問,他俯身看著人,眼眸深沉如海,脖頸側(cè)漸漸卻罕見的又躥上熱意,須臾有點困難又艱澀般道:“我待會再告訴你——” 下方人便乖巧的應(yīng)道:“哦。” “那我等著?!?/br> 趙侍新的脖頸側(cè)不自主又紅了些。 之后,女人將手拿下,趙侍新便又低頭吻了下去,在女人支支吾吾喚他的嗚咽聲中,他終于緩緩又將頭抬了起來,就這么靜靜的,深沉的盯著人看。 許久,趙侍新終于難耐的喚出自己一直都想這般喚人的稱呼道:“阿意?!?/br> 女人怔愣一瞬,卻似乎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只面帶狐疑的回道:“嗯?” 聲音軟軟的,又嬌又柔,如嬰兒的低哼聲一般好聽。 “阿意——”趙侍新又低低喚道,嗓音難掩柔情繾綣。 女人便又眨眨眼,聲音微揚的應(yīng)道:“嗯……?” 趙侍新見她喊一聲答一聲的,他心里受用的不行,雖知曉她現(xiàn)在可能什么也不太知曉,等醒來后恐怕人態(tài)度就不一樣了,但趙侍新卻還是受用的不行。 他便極富占有欲的道:“以后只有我才能這樣喚你,知道嗎?” 抬起女人下顎,趙侍新突然又緩緩道:“阿意,等明日醒來,你定也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吧……” 微俯下身,他又嗓音低啞的道:“那你聽好了,阿意,我只說一次——” 更俯下了身去,男人熱唇湊近女人耳邊,極輕極緩的說出了一句話,足夠女人聽清的話。 他道:“阿意,我——” 沒多久,話說完,趙侍新剛抬起頭來一點,卻就見身下女人瞠大了一雙眼,似乎極為震驚的看著他道:“你,你剛剛說——” 卻被人立時以吻封緘。 趙侍新本以為這樣人就不會再說了,沒想他剛放開人,卻又見人睜著雙大眼的看著他道:“你,你剛剛說你——嗚——” 趙侍新脖頸側(cè)愈漸發(fā)紅,根本不給人機會復(fù)述一遍他方才說的話般立時又低頭了下去,屋內(nèi)便只能聽見女人逐漸破碎不成調(diào)的聲音,“嗚——你說——嗚——” 許久,女人終于不再說話了,趙侍新才頭抵在人肩頭,嗓音喑啞的道:“阿意,別說——” “——你別說?!?/br> 趙侍新想,不管怎樣,人聽見了就行了。 女人即使是醉了,此時也覺胸口處正跳動著的東西似乎就要這么跳出來一般。 她只能緩緩的,極緩的捧住了男人的臉,然后有點眼神飄忽的在人唇上輕輕的啄吻了一下。 自就換來,男人熨燙火熱的幾乎想將她燒成灰燼的眼神,令人害怕……同時又令人無比心悸的眼神。 之后,雪落無盡,長夜也無盡。 湮京城內(nèi)這夜某處是春意綿綿,而另一處,遠在大陳國西南方的臨珧城,蕭秦昭此時暫時駐蹕的府殿內(nèi),一處中庭旁的回廊下,一個人影趴伏在廊下的石桌上,這情景就顯得有些蕭寂了。 桌面上此時已倒置著一瓶空了的白瓷酒壺,在桌面邊緣搖搖欲墜的,但最后卻還是堅強的停在了邊緣處,瓷瓶光滑的釉面上凝萃著月光,形成一彎淺淺的亮弧形。 庭中央靜靜的佇立著棵粗壯的月桂樹,沐著月華,清翠生輝。 此時在回廊下桌邊人的對面有位一直看著人的白皮公公,公公的面上眸中俱是關(guān)切,表情也是擔憂。 眼見著人又拿起了手邊酒水已所剩無幾的酒壺,又開始仰頭,貪醉的尋求酒精的暫時麻痹時,一直隱在暗處看著人的老公公終于忍不住走出暗角,上前走到了人身后,手按住了桌邊男子舉起酒瓶又要兇猛開灌的動作道:“陛下,您不能再喝了,保重龍體為重,這段時間您已經(jīng)喝得太多了……” 桌邊一身金線黑綾袍的男子卻煩躁的一把甩開人的手,拿著酒壺有點搖晃的單手撐在桌面上,垂首的道:“滾開!” 羅海公公滿面愁容,他又阻了人想灌酒的手,無聲的嘆口氣道:“陛下——” 許久沒提那人,羅海公公此時終于沒法再不提了,他便道:“若是長公主殿下見到您這樣,她定會心疼,會很傷心難過的,所以陛下您……不考慮自己,也得想想長公主殿下啊……” 男人身子終于僵住,拿著酒杯的手也緩緩無力的松了勁,一只手肘撐在桌面,手心按在面上,似乎無比壓抑又無比思念的喃喃道:“……阿姐,阿姐……” “是啊,阿姐會擔心……她會擔心的……” 羅海公公本以為就此便可將酒壺從人手里拿下時,沒想人卻又一瞬收緊,話音更帶著無盡痛意,幾乎能令聽者生出惻隱:“可是……可是阿姐如今卻根本就見不著我,她見不到我……” 說著,男人終于放開了握住酒壺的手,轉(zhuǎn)而兩只手死死弓曲的抵在額上,頹喪又痛苦的垂著頭,難掩痛意的道:“而我,我也無論如何見不到她,而且……我還讓她落入了那男人的手中,那個禽獸一樣的人手中……” 蕭秦昭已能想象阿姐此時落到那男人手中,那人會對她做些什么了,那人會如何的占有她,強迫她,日夜的擁有她……每每光是一冒出這種念頭,蕭秦昭就抑制不住的想發(fā)瘋,想將某人食血啖rou! 可是他現(xiàn)在卻不能,他即使如何籌謀,現(xiàn)在還是不能。 蕭秦昭如今才明白了,什么是生不如死,求而不得。 因為曾經(jīng)……曾極近的靠近過,靠近過自己一直以來心里那隱秘的念想,他明明曾如此近的即將擁有,如今卻生生的被奪走……! 他怎能不痛不恨。 羅海公公見人如此,想到如今情勢,他只能寬慰道:“陛下,如今那逆賊并未乘勝追擊,而且之前東境也剛出兵討伐了竇靈國,此時便正是陛下忍辱負重,韜光養(yǎng)晦壯大之時,只要陛下你重掌了權(quán)柄……長公主殿下……” 說著,羅海頓了頓,才又隱晦的道:“到時陛下所想便皆可成真了,陛下不可此時便自暴自棄,自行禁錮于此……” 蕭秦昭抓住自己額角的手緩慢放松,他知道,這些他怎么不明白,只是有時實在受不住,他偶爾無力,痛苦,愧疚,卻無奈還是對人思之若狂,念之若深。 他有時甚至都認為以往的那些回憶,他與阿姐的回憶怕不是一種令人上癮,同時也能令人溺畢的極樂毒藥,即使知道一旦沉溺,深陷,得不到便可能是萬劫不復(fù),卻依然讓人甘心情愿的自此墜入。 蕭秦昭腦中此時又晃過了一張女人臉,他不由又回想起了當年以及之前不久的許多畫面,那些似淬著“毒”的畫面向他紛至沓來,令他心窒,當初有多令他心動,他有多愛慕,如今,就能有多痛苦。 他雙手改為壓住眼窩,突然還是只能低聲難以自抑的開口道:“羅海公公,我好想她——” “我真的……好想她?!?/br> 羅海公公看著眼前年輕的天子,心臟似乎也有些揪緊,突然覺著,在某些方面,陛下……也還只是個性情至純的孩子而已啊。 卻就要這樣承受世間,可能最甜美……同樣,也能最毒的——情.事。 羅海公公便忍不住逾距的一手搭上了人肩頭:“陛下,你一定能再見到長公主殿下的……” 掌心下僵硬的身子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放松了下來,羅海公公便聽人已能比較平靜的對他道:“扶我回房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了?!?/br> 羅海公公面上微驚,很快又是一喜,他立即將人扶起了身,然后便見人停住了腳步又道:“你說得對,我一定能再見到阿姐的,一定能?!?/br> 第112章 第二日一早醒來,屋內(nèi)雖也沒人了,但身側(cè)的床榻卻還是溫的,蕭辰意本以為自己會如往常般對昨日醉酒后發(fā)生的事也同樣沒什么印象,但沒想此次她腦中卻零零散散的記得昨日醉酒后發(fā)生的一些事情,但也僅那么一點點而已。 她能斷續(xù)的記得自己被趙侍新給攙扶著離開了那處梅園,然后……然后好像又到了一處廣場上,而之后……她卻就不怎么記得了。 但即使沒什么記憶,她也知曉昨晚很明顯發(fā)生了的某事,因為畢竟身體上某種強烈的感覺能很清楚的提醒她昨夜的戰(zhàn)況到底有多激烈…… 蕭辰意揉揉額角,她總覺著自己好像遺忘了某件十分重要的事,似乎對她來說,也十分,十分重要的事。 她心頭的感覺分明如此強烈,但她卻就是想不起來,蕭辰意又惱恨的捶了捶自己的腦子。 要不找機會問問趙侍新昨日醉酒后他們除了床上辦了事之外還發(fā)生了些其他什么的……? 若是沒發(fā)生什么,難不成趙侍新昨日那般行事就只是為了把她灌醉,然后哄她上床的? 不……搖了搖頭,蕭辰意總覺著定不只是那樣,定不是的,可她為什么就是想不起來呢……! 環(huán)視一圈屋內(nèi),蕭辰意才發(fā)現(xiàn)此時她所在的屋子并不是她平日醒來的屋子,屋內(nèi)裝飾風(fēng)格簡潔,但各式器具的做工材料卻一瞧就價值不菲,蕭辰意猜想著這莫不是趙侍新平日的寢居吧? 掀開被褥起身下床,許是屋內(nèi)的動作驚動了屋外守著的人,蕭辰意便見外間有人轉(zhuǎn)了進來,是柳兒,柳兒見她已下床站在了床邊,趕緊在她面前行了個禮,就上前來服侍她。 蕭辰意見是柳兒,還沒想好開口先問什么,就見人看著她,嘴角似乎壓著某種難以抑制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蕭辰意便條件反射的扯了扯自己里衣的領(lǐng)口處,才道:“柳兒,這地方是?” 柳兒從床邊的架子上給她拿來了外衣,抿著嘴,臉上都是開心的偷笑,道:“殿下,這里……當然就是大人的房間了呀!” 將衣服一邊服侍蕭辰意穿上,柳兒又一邊道:“昨兒大人直接將殿下您帶來了這里,然后……然后……” 說著,柳兒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她頓了頓才道:“大人就讓柳兒今天一早再來服侍您?!?/br> “大人今早走之前,還讓奴婢別太早叫醒了您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