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話音落下,便準(zhǔn)備繞過趙侍新離開,沒料,快擦肩而過時,趙侍新卻突然逾矩的捏住了她的一側(cè)手臂,幾乎與她面對面的并肩而立,卻未看她一眼的道:“蕭辰意,我最近沒來找你,你卻不甘寂寞,要故意來招惹我是嗎?” 微微紊亂的氣息,使人生痛的力道,蕭辰意緊皺眉,“趙侍新,你別含血噴人,還盞燈就算招惹你了,那行,我以后長個教訓(xùn)有多遠(yuǎn)離多遠(yuǎn)總行了吧……” 趙侍新在宮人們注意到之前松了手,他看著蕭辰意,突然卻又撫上了蕭辰意的一側(cè)臉頰,指背沿著她面頰輕輕滑落,似乎是完全想明白了什么般看著她道,“教訓(xùn)?蕭辰意,我跟你之間如你所說的孽緣,恐怕只能不死不休了?!?/br> “所以,這些也確實(shí)算不得什么。” 蕭辰意聽了這句,突然回想起晚宴那晚,她在這男人身后喃喃說的話,原來這男人那晚是聽見了的…… 在蕭辰意抬手之前,趙侍新已放下了手,但蕭辰意卻總覺男人手心的熱度,好像還殘留了些在她的臉頰皮膚上,這男人,最近好像真是受了什么刺激般,越來越陰晴不定,不按常理出牌了,早知道,她就不還那盞蓮花燈了,照趙侍新這人現(xiàn)下這捉摸不透的脾性,她好像還真是自找不痛快了。 第62章 這日,傅疾回到了趙府向趙侍新稟報他最近執(zhí)行任務(wù)的情況。 屋內(nèi)的燈罩下火燭跳耀。 因前段時間大人命他不必再將人給看的那么緊了,而大人又同晚夫人下了趟江南,所以傅疾這次便將上次未稟報的事都一并的匯報了。 他著重稟報了一番,最近他那目標(biāo)對象的行動軌跡,尤其是前不久去蘭夜寺的那一趟,以及最近他才打聽確認(rèn)到的……那日給蕭郡主下毒的人又到底是誰了。 傅疾奉命在那位長公主殿下的府中暗中看著人,為了不暴露身份,他的行動怎么也會受到不少的限制,而對于在公主府中有人給蕭郡主下毒的這事,對那位公主殿下來說,好像是個刻意隱而不宣的事情,傅疾還是從那日,當(dāng)時公主府上的人員安排、行動及各方細(xì)節(jié)總結(jié)起來才勉強(qiáng)推測出了那日,給蕭郡主故意下毒的人是誰了。 稟告完畢,站在南窗邊的男人,背身看著窗外,沉默了許久,突然才淡聲問道:“那男人,在蘭夜寺里有沒有什么異常的行動?” 傅疾沉思幾秒,腦中很快便閃過了一些畫面,他罕見的有點(diǎn)糾結(jié),最后卻只是道:“倒也……沒什么異常?!?/br> 窗前的人微側(cè)頭往后看了傅疾一眼。 傅疾似乎立時就不再猶豫,明確了下來的道:“回大人,沒什么異常?!?/br> 趙侍新又回過了頭去,手撫上了身側(cè)擱置在臺案上的建蘭長葉,沉吟道:“竇靈國的人,還會玩毒……” 突然回想起了什么,趙侍新?lián)嶂m葉的手停了下來,幾乎是自言自語的嘲冷道:“看來當(dāng)時應(yīng)該就是想去找他了?!?/br> 手從建蘭的葉上拿下,垂在身側(cè)。 ——蕭辰意,看來你應(yīng)該是知曉了那男人的某些底細(xì)才對了是嗎。 趙侍新眼前晃過蕭辰意那張與當(dāng)年有著細(xì)微差異的臉,以及在宮墻邊時,他瞧見的那女人鎖骨上的月牙型胎記,趙侍新眉間微凜,許久未舒展開來。 傅疾一時不大明白大人方才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剛抬起了一點(diǎn)頭來,才又聽人問道:“竇靈國呢,最近有沒有什么可關(guān)注的消息了?” 微皺眉,傅疾應(yīng)道:“回大人,最近竇靈國那邊……也并未查到什么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或事。” 趙侍新仰頭看著窗外,微揚(yáng)唇的道:“竇靈國……近日那位國主的心情想必應(yīng)該會是很不錯了,畢竟他之前那一手假意稱病,營造出他幾乎快不久于人世,而竇靈國也陷入了風(fēng)雨飄搖假象的手段,蟄伏了這許久,此番終于是一舉拿下了臨近虎視眈眈,想趁人之危,出兵討伐的兩個小國……” “倒是又?jǐn)U張了不少竇靈國的領(lǐng)土,看來這姜,還是老的辣?!?/br> 過了一會兒,趙侍新轉(zhuǎn)身走回桌案前,對傅疾吩咐道:“竇靈國那邊繼續(xù)打探,其他……” 微停頓,趙侍新才道:“照舊?!?/br> 傅疾這才應(yīng)了吩咐,退了下去。 過了幾日,清平大街上,行人往來絡(luò)繹,吆喝叫賣聲不絕于耳。 此時兩輛華蓋馬車一前一后的行進(jìn)在寬闊的街面上,前面是輛墨簾的馬車,而后面一輛,卻顏色鮮亮,一瞧便就應(yīng)是女子所乘之輿。 但現(xiàn)下這輛青色圍簾的馬車內(nèi)卻空無一人,因?yàn)楸驹撟谶@輛車?yán)锏娜耍藭r卻坐進(jìn)了前面的那輛馬車內(nèi),而且還不時挑開一側(cè)的廂簾往外探看著。 沈瞿晚今日是外出來親自采買東西的,乞巧節(jié)那日之前應(yīng)該要準(zhǔn)備好的東西,沒想就碰巧遇見了從朝中回來的趙侍新,兩人便就這么同行了。 瞟眼街上各式各樣的花燈,沈瞿晚又想到了前不久那位公主殿下說是送還給她的藍(lán)色花燈…… 沈瞿晚捏捏手心,再一次說服自己,罷了,這次乞巧節(jié)侍新答應(yīng)了她會同她一起放河燈,而這花燈既如此的靈驗(yàn)……這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機(jī)會,即使這燈經(jīng)過了那女人之手,令她膈應(yīng),但她此番也只能按耐著忍受了。 馬車行進(jìn)著,沈瞿晚突然晃眼瞧見了什么,她趕緊讓馬車停下,挑開車簾,對車?yán)锏娜说懒艘痪?,“侍新,我看見個想要的東西,下去看看,你在車?yán)锏鹊劝?。?/br> 便在仇嬤嬤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到了一旁的貨集旁,在一處外擺的攤位上,挑挑揀揀著什么。 沈瞿晚在瞧的,是各種手工制作的紙花,有蓮花,茉莉,玫瑰,夜合花等等,這材料倒與她在貨集上其他地方瞧見的都不一樣,顏色暈染的尤其漂亮,一層層渲開,很是惹眼。 攤主一瞧近前來的是位有錢的主,趕緊便給沈瞿晚熱情十足的介紹起來,幾乎是眉飛色舞,唾沫橫飛的。 沈瞿晚面上揚(yáng)著抹微微的淡笑,這笑落在街邊一位身著黧黑衣袍的年輕男子眼中,似乎定格了般,令他久久的不能動彈,生怕會打破了這幅美好的畫面,在他心里,許久未見的美好畫面。 但是瞧眼街對面靜靜停著的那輛墨簾馬車,男子的眼中很快,便濃黑翻滾,幾乎漆黑一片。 他可能必須要打破這幅美好的畫面了。 但他心里也隱隱的期待著,期待前方落在他眼中的女人……能欣喜于他此番的到來。 男子開始了動作,往前走向了女人,終于停在了女人幾步開外的地方,在女人帶著滿足笑意轉(zhuǎn)身的同時,男子朝著女人的方向喊出了深藏于心的名字,帶著濃重而壓抑的情義,“小晚……” 沈瞿晚的笑在見到面前男人的一瞬間,明顯有一絲的僵硬,男人瞧見了,他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緊,刻意忽略掉了心口逐漸蔓延上來的某些感覺。 眸中只余欣喜,熱意也極盡所能的收斂,怕再次嚇到身前的這個女人。 沈瞿晚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孫承,她幾乎很不能置信,但一回想他方才看她的眼神,依舊一如當(dāng)初,沈瞿晚又覺著這好像又該是意料之中的事。 定了定神,沈瞿晚余光不自主瞥了眼斜對面的馬車方向,才對著面前擋在了她面前的男人道:“孫大哥,你怎么會……怎會突然到這里來了?!?/br> 孫承聽見她的聲音,胸中的那點(diǎn)酸脹感似乎一瞬便消失了去,一切堅(jiān)持都變得值得起來,他道:“小晚,我……” 他本想說他自然是為了她而來的,但很快卻改了口道:“蘇州也呆膩了,所以此番便想到京城來看看,我在京城想法子謀了個吏部主事的差事,所以就過來了?!?/br> 沈瞿晚沒再詳問,只又客套了幾句,便想告辭走向馬車的方向,孫承卻依然攔在她面前,也看了眼馬車方向的緩慢問道:“小晚,那人,他現(xiàn)下對你好嗎?” 沈瞿晚自看見孫承,心中隱隱就浮上了絲不安,便不想再與他多做糾纏,只回道:“謝孫大哥關(guān)心,侍新他……自然是待我極好的?!?/br> 孫承有些受傷的道:“瞿晚,這么兩年沒見,你現(xiàn)下與我就如此的生分了嗎。” 沈瞿晚只能又客套的喚他一聲,“孫大哥……” 孫承面上寒霜凝結(jié),漸漸染上了抹郁色,他突然變得有些強(qiáng)硬的道:“既然你說他對你這么的好,那不如就讓孫大哥親眼瞧瞧……趙侍新到底,是如何對你好的怎樣?” 沈瞿晚不知他突然是想做些什么,她微驚呼一聲,“孫大哥,你……你想干什么……?” 孫承笑笑,“小晚你放心,我只是想同那人說幾句話而已?!?/br> 說完,他已經(jīng)率先往馬車停著的方向走了過去。 沈瞿晚猶豫一瞬,她知曉,其實(shí)只要她怎么也不讓孫承去到侍新面前,他便會聽她的,但……沈瞿晚卻猶豫了,因?yàn)樗蚕胫馈朗绦乱姷綄O承,會是如何的反應(yīng)…… 看向馬車方向,沈瞿晚這才追了過去。 隔著街上人群,等沈瞿晚到得馬車前時,她見到了令她欣喜的男人身影。 他走下馬車了。 而孫承正站在他面前。 沈瞿晚心下微微高興。 等走到二人面前,沈瞿晚自然的靠近了趙侍新的身側(cè),看著他道:“侍新,我方才在街上偶然遇見了孫大哥,孫大哥你還記得嗎,那會兒他……” 沈瞿晚似乎有點(diǎn)顧及孫承的顏面,但見孫承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她才又接著道:“還只是我父親身邊一個侍候的小廝……” “但現(xiàn)下孫大哥也是京官了,他在吏部謀了個差事,這才剛調(diào)過來?!?/br> 趙侍新看向?qū)O承,緩緩的道:“自然是認(rèn)得的?!?/br> 孫承朝著趙侍新笑了笑,嘴角似乎有一點(diǎn)不易察覺的譏誚弧度,“趙大人還能識得下官,倒真是令下官有些受寵若驚?!?/br> 沈瞿晚似乎也能聽出孫承這句話里一絲微妙的挑釁,她看著孫承微皺了眉,孫大哥還是這么的……意氣用事。 趙侍新只微抿唇角,并未接這話,而是看向沈瞿晚道:“東西都買好了嗎?” 沈瞿晚應(yīng)道:“嗯,都買完了?!?/br> 趙侍新便淡淡道:“那走吧?!?/br> 沈瞿晚雖還期待著趙侍新能有其他更明顯的反應(yīng),但她知曉此番應(yīng)該也就到此為止了,便對孫承道:“孫大哥,我和侍新就先回去了,等你在京城定下來了,有時間我……” 看了趙侍新一眼,沈瞿晚又自作主張的接著道:“我會和侍新再一起來看你的?!?/br> 孫承聽了這話,他太陽xue上,青筋漸漸鼓起,似乎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朝著趙侍新的方向道:“趙大人,下官與小晚許久未見,還有些話想說,不知大人可否讓小晚……” “與下官再多留些時候敘敘舊?!?/br> 沈瞿晚心下一驚,她看向?qū)O承,罕見的有些微怒,“孫大哥……!” 但她卻很快又看向了趙侍新的方向,忐忑又期待著他會如何回應(yīng),沈瞿晚的目光逐漸變得有些熱切起來。 趙侍新此時已走到了馬車旁,他停下了腳步,微側(cè)過身,看了孫承一眼,才看向沈瞿晚道:“既然這樣,那小晚不如便晚些再回吧。” 說完這句,趙侍新又對長風(fēng)吩咐了一句道:“長風(fēng),待會好生護(hù)送人回府?!?/br> 長風(fēng)應(yīng)聲是,走到了后一輛馬車前,直直的站著。 趙侍新安排妥當(dāng)后,便回轉(zhuǎn)了身,準(zhǔn)備走上馬車。 沈瞿晚在身后,微咬唇,想叫人,卻一時又叫不出口,孫承看著趙侍新消失在車簾前的身影,又看向一旁明顯有些失望神色的女人,他目光沉了下來。 但很快還是轉(zhuǎn)向沈瞿晚道:“小晚,失望嗎?” 沈瞿晚看他一眼,已經(jīng)漸漸收斂了神色,竟還笑了笑,“有什么好失望的,侍新知曉你怎么也算得上是……我在蘇州唯一還有些親近關(guān)系的人了,所以才會這樣,我有什么好失望的?!?/br> 孫承不自主往前,想拉住沈瞿晚的手,但剛有動作,又趕緊收了回去,不留一絲痕跡。 “是嗎?!?/br> 孫承不著痕跡譏誚的笑笑,但他卻道:“你這樣想,也挺好的?!?/br> 玄色馬車行進(jìn)在大街上,趙侍新聽著外間某些連綿不絕于耳的吆喝聲,他抬手輕撩起了簾子,看著街面上隨處可見的各式各樣的花燈,蹙眉看了一會兒,趙侍新才放下了手。 坐在車內(nèi),閉目養(yǎng)了會神,趙侍新許久才睜開了眼,揉了揉額角的突然緩聲道:“長業(yè),節(jié)日之時人聲喧雜,正是趁亂謀事的好時候,你通知傅疾,讓他最近,好好看著點(diǎn)人?!?/br> 長業(yè)先應(yīng)了聲是,然后才思襯了半晌,他想,大人說的趁亂謀事應(yīng)該是指那個宋京吧,但那宋京一般又都是與那位長公主殿下待在一塊兒的,那這要看緊的人,大人沒明說,應(yīng)該便是都要給看緊了吧…… 第63章 轉(zhuǎn)眼便是七月七,眾善男信女們翹首以盼的節(jié)日,整個京都都沉浸在一片靡靡紅緋的氛圍之中。 今日黃昏后,蕭辰意早早的就出了宮,現(xiàn)下剛?cè)胍?,她便已來到了與謝玉京約定好的地點(diǎn),正百無聊賴的等著他,在約定的時間到來。 此時,蕭辰意正在露香院五樓上,一間裝飾奢麗的房間之內(nèi),房間大而寬敞,裝飾華美,兩面墻都向外挑出,推窗而視,便是一片河燈船舫,如畫連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