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節(jié)
王槿之臉上罕見如?此冷厲的神情:“崇德不會是折耳,盼之也不會是,他的計謀不可能得逞?!?/br> “王家的事,如?有?必要,可以來唐公館?!?/br> 唐月涼松了口,王槿之神情也略微松緩了些:“多謝了。” “盼之本不愿我嫁給李伯晨,她性子急,若是知道了這事恐怕又要起波瀾,勞煩先生照顧了?!?/br> “你既然是她姊姊,也該清楚她的性格?!?/br> 唐月涼端起茶杯,似笑非笑:“越早說越好,越是瞞著,若是被她知道了,會發(fā)?生什么你也清楚。” “等王家事解決吧,我已經(jīng)開始著手清理了。” “早該狠心” 唐月涼抿了口茶,語氣冷酷涼薄:“你是獵殺者,他們是普通人,殺就殺了,本就不是同一路,留在深宅大院中不過是浪費自己的天賦。若你當初應了先生的邀請,去學校讀書,那會陷入到這些腌臜事中去?!?/br> “我是王家人?!?/br> 王槿之秀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倦容:“我答應過父親,要為家里?傳承香火,發(fā)?揚光大。我是姊姊,這也是我應當做的,但是盼之不同。” “她本就不喜家里,我不愿她對家中最后一絲念想都被這些事斬斷?!?/br> “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 唐月涼看了眼懷表,戴帽起身:“我還?有?事,就先走了?!?/br> “祝你得償所愿?!?/br> “我會的。” * * “融合火焰太過兇險,古今中外無一人成功。月涼,你為何如?此著急?” “先生是在擔心我嗎?放心,我已找到確實可行的辦法?!?/br> “你是不是又聯(lián)系牧羊人了?!此人不可信任,詭計多端,與他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滿生,我勸過你多抄次,為何就是不聽!” “先生,您還是一點沒變,一生氣就會叫我的乳名。” “你!” “先生,那次若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你就要被王家人害死了?!?/br> “我有?許多條命,不要緊。想要找出東皇寄生,這是必須做出的犧牲?!?/br> “世界如?此之大,國內(nèi)外還?在為蠅頭小利爭來搶去,竊竊自喜,卻不知強敵已在暗中環(huán)伺。世道如?此,若是再不變強,怎能掌控自己的命運?!?/br> “……無論如何,你融火的時候我必在場看顧?,F(xiàn)在外界都當我死了,倒是正是良機?!?/br> “是啊,那些愚夫愚婦都以為是你我?guī)熗椒茨砍沙?,過些時日,那些藏在陰影里?的耗子也該露出馬腳了?!?/br> 第427章 重現(xiàn)往昔秘境【四】 童半夏的‘死訊’在上海灘鬧出浩浩蕩蕩一場風波來,一月之?后影響還未消散。坐實了唐月涼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名聲。青幫趁機借風頭飛快擴張,枝枝蔓蔓遍布社會各階層各處。整個上海灘知道童半夏特質(zhì)非凡的人少,知道他不過是假死的人更是只有他唐月涼一個。 就連王盼之和?王槿之都被瞞得死死的。 “聽說盼之今日又提刀上你那里去了?!?/br> 一只姜黃色大貓愜意瞇著眼,霸占了花梨樹下的竹躺椅,露出肚皮上柔軟蓬松的毛。旁邊黃花梨矮機茶壺中是唐公館珍藏許久的上好香茶。從回國以后童半夏大多時間皆是眉心緊鎖,憂國憂民?,很少能有如此輕松快活的模樣,看的剛處理完公事回來的唐月涼一怔,自然過去摘下圍巾,搭在大貓身上。 “先生,秋露深了,莫要貪涼。” “血味太重?!?/br> 大貓嘟嘟喵喵挑剔蹬開圍巾,慵懶打了個哈欠,變回人形。童半夏穿一居家道袍,鬢發(fā)沾了兩片草葉,少了平日里的守禮端莊,多了分肆意灑脫,像極了魏晉時期的狂士。竹躺椅上他大大方方向唐月涼伸出手,不假思索的,唐月涼將手答了上去。 “脈象比前日平穩(wěn)?!?/br> 童半夏仔細把脈,唇角勾起一抹滿意弧度。他扯過唐月涼的手,放在鼻端輕嗅。平日里冷漠不容旁人近身,大上海鼎鼎有名殺伐果斷的唐公,現(xiàn)在收斂了全部爪牙,像只軟和?面團被人隨意牽來扯去,沒有半點不耐。 “倒是乖覺,再多忍一忍。” 童半夏勸慰道:“貓薄荷毒癮難除,你暫時封了全部火種,近日還是少出去罷?!?/br> “好?!?/br> 唐月涼應下來,他垂下眼,目光在童半夏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流連,掩住蝕骨貪戀。牧羊人親自下的毒即便是封了火種也仍舊難熬,人天生便有七情六欲,想要全部壓抑何其艱難。唐月涼又是渴望,又是懼怕,恐童半夏發(fā)現(xiàn)異樣,只能讓自己越發(fā)繁忙起來,每晚才回唐公館小歇。 “先生,有?陳氏女自稱是天明生母,這幾日天天在童家門前哭嚎哀求,說是要為你披麻,惹得那些愚夫愚婦圍觀,鬧出不小風波?!?/br> 唐月涼勾起唇,目光里卻沒有?半點笑意,冷冽如冰:“敢在這時候出來,背后說不得有?人指使。我派得力下屬跟蹤去了,若有消息第一時間就會報回唐公館?!?/br> 本覺得是隨意小事,沒想到童半夏聞言卻失了神,喃喃自語:“陳氏女,陳氏女……她叫什么名字!” 童半夏霍然站起,抓住唐月涼的袖子,臉上罕有?急切神色:“她叫什么名字,籍貫在哪,從何而來?” “……先生為何如此上心?!?/br> 唐月涼反手握住童半夏,眼眸黑沉沉的,其中翻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聲音一如往常平靜:“難道說,她真的是天明生母?” “說什么混賬話,你明知道天明是饑荒那年我在江畔撿回來的?!?/br> 童半夏氣急,甩開他的手。灼灼目光下唐月涼有?點恍神:“陳氏閨名陳柳,咸陽人士?!?/br> “陳柳,陳柳,咸陽……是他。” 童半夏神情凝重在花梨樹下繞了兩遭,驀然道:“王家事斷不能再拖了,必須早日解決后患。” “你選去跟著陳氏的人,讓他們統(tǒng)統(tǒng)回去,不要再跟著了?!?/br> 童半夏眉心緊鎖,說了半天,卻沒有?回應。 “月涼?” “……我在?!?/br> 唐月涼慢半拍抬頭,將有?些發(fā)顫的手藏到背后,神情冷靜:“明白了,我會按先生說的去做?!?/br> “勞煩你了,但這些事拖不得,最好今日就吩咐下去?!?/br> 童半夏長出一口氣,疲倦按了按眉心。他身體晃了晃,似是困意上涌,勉強撐住,仍強調(diào)道?:“記住了,這件事非同小可,稍有?疏忽便會釀成大錯,記住,記……” 童半夏倒了下去,被唐月涼及時扶住,放到竹躺椅上。 “先生放心。” 唐月涼頓了頓,指尖燃起一縷白金色火焰,撫過童半夏的眉心,揉開那因常年皺眉擠出的紋路:“您說的每一句話,月涼都會銘記在心?!?/br> 唐月涼說了謊,他并沒有?封印火焰。對于融合火焰一事他鉆研多年,發(fā)現(xiàn)至少要有?五種同級火焰互相掣肘,成功的概率才最大。 唐月涼本身火焰便是頂尖,想要找到同級的,完整的火種何其艱難。即使唐家在上海灘名聲赫赫,唐月涼長袖善舞,與國內(nèi)國外權(quán)貴皆有?不錯交情,但到現(xiàn)在他也只集齊了四種。 潛藏在貓薄荷中的寄生火焰已潛入本源火種內(nèi),無時不刻讓唐月涼情緒神經(jīng)緊繃,不想再往后拖延。 他知道童半夏肯定不會同意,在一些原則問題上,兩人的理念截然不同。 但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系上斗篷,唐月涼再次離開。 先生不會知道的。 * * “我倒沒想到,你竟然真的來了。” 沙啞難聽的聲音笑起來如老鴉嘶鳴,黑暗中亮起兩團幽綠火光,如惡狼眼瞳般森然。 “為何不。” 唐月涼語氣淡淡:“我唐月涼想做的生意,沒有做不成的?!?/br> “童半夏——知道嗎?!?/br> “與他無關(guān)?!?/br> “好個與他無關(guān)?!?/br> 黑影古怪笑了笑,意味深長:“你想要的東西,我自然可以給你?!?/br> “交易嘛,講究個有來有回,你又能付出什么代價呢?!?/br> 年輕時的唐月涼傲慢自負,眉角崢嶸,從未嘗過失敗的滋味。野心與膽子同樣大。年少時與童半夏一齊前往冀州處理天火上人一事,牧羊人化身被童半夏絞殺,一直未曾找到的,受重傷的真身卻是被敏銳如狼的唐月涼抓住,囚禁在別苑地下。 童半夏不知道這事。 少年的唐月涼心比天高,不過是不服氣?童半夏如此年輕,卻能當自己的老師,想挫挫他的銳氣?。但年歲漸長,他卻生出了旁的心思。 天火上人雖‘死’,他那些虔誠信徒們卻沒有?死絕。唐月涼隨便扯了個由頭,便將天火會改頭換面成了盜火者,借天火傳人由頭由明轉(zhuǎn)暗,又分了士農(nóng)工商四部,專為他處理些見不得人的陰私事件。 在繼承唐家前,盜火者便是他最得力的臂膀。 直到去月,王家十數(shù)人被盜火者所控,行蹤詭異,唐月涼才覺出事情不對。 那些人并非他的手下,只是借了名頭,卻讓唐月涼手下的盜火者變得格外棘手。 “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br> 被囚在地下數(shù)年,容貌卻分毫未變的牧羊人微笑,露出白森森的牙:“與虎謀皮,你就不怕反噬?” “手下敗將而已?!?/br> 唐月涼漠然道:“有?何可懼?!?/br> 若不是寄生火焰于融合有?用,唐月涼早在幾年前便將他殺了。 手下敗將,有?何可懼。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假借盜火者名號襲擊王家的罪魁禍首。 童半夏警惕非凡,不可能再藥倒他第二次,這是唐月涼最后一次見牧羊人。 數(shù)個時辰后,他收付了第五種火焰。同時手下捧上一顆血跡斑斑的人頭。 “剁碎了拋進黃浦江?!?/br> 牧羊人已死,等他順利融合火焰后,就可以著手處理王家的事了。 * * 王家事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