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學生真的是非常大膽。

    喬雙鯉略帶驚奇的想，翻看手中這次兩名考生的資料。沒錯，這場面試的學生有兩名，而且是一起參加考試的。因為他們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和封宇舟封雨沫姐弟不同，眼前?的兩名少年是同卵雙胞胎，長的幾乎一模一樣。按理?說?這個年齡的男生應該正是彰顯自我的時期，但這對?兄弟倆穿著同樣的衣服，理?了?同樣的發(fā)型，除了?哥哥的酒窩在左臉，弟弟的酒窩在右臉外，從頭到腳沒有半點不同。

    “今年學生的資質倒是比你們那?一屆要差點。”

    面試很快結束，喬雙鯉整理?資料時就聽徐教授擰眉嘆息：“只有兩名s-級的，究竟能不能達到s還?得看火焰初燃的程度。”

    “畢竟剛過了?山海鼠潮沒多久，國內緩也得緩一段時間嘛?！?/br>
    劉濱倒是樂呵呵地?，手指彈了?彈檔案：“這對?雙胞胎我看著不錯，天賦挺好，性格也挺好的……誒小喬啊，你真不申請當導員嗎，我看這屆的小貓崽們有幾個就是沖你來的?！?/br>
    喬雙鯉搖頭：“我一年里有大半年呆在禁區(qū)，當導員的話很多工作就耽誤了?。”

    “前?天你是不是去a港了??！?/br>
    徐教授也皺眉望他，語氣中帶了?些?責怪：“瞧瞧你身上的煞氣，火焰問題還?沒有解決，應該更謹慎些??！?/br>
    “我也不知道沈哥會去?！?/br>
    喬雙鯉無奈攤手，認真道：“圣靈會是盜火者國內最后一支力量，我總是擔心它會臨死反撲，到時候萬一有警員犧牲，那?是大家誰都不想看到的?！?/br>
    “圣靈會首腦伏誅，盜火者勢力鏟除，皆大歡喜嘛?！?/br>
    劉濱笑瞇瞇打圓場，攬著喬雙鯉肩膀沖徐教授笑道：“小喬現(xiàn)在也是教授，有分寸的。”

    “就算是教授了?，在我面前?也永遠是學生?！?/br>
    徐教授沒好氣道，態(tài)度倒松緩下來，沖喬雙鯉點頭：“有顧局留下來處理?，你總該放心了?吧。不放心警員們，難道你還?不相信顧局？”

    “放心，放心?！?/br>
    喬雙鯉不好意思笑：“再過幾天咱們就帶學生回去?！?/br>
    顧隊現(xiàn)在應該在a市公安局吧。

    夾著資料走出武裝部，喬雙鯉給沈逸飛打了?個電話，約好中午吃飯。電話打出去，喬雙鯉腦海中卻劃過顧臨安的身影，心頭連火跳了?跳，彰顯自己的存在，惹得黑火也懶洋洋動了?動?；鹧娴膭屿o不大，倒是想那?些?言情小說?里描寫的‘小鹿亂撞’一樣。

    有連火在，每天心里都有小鹿亂撞。

    想起愛人?，喬雙鯉心情好了?起來，就連重回故地?后那?些?隱隱浮現(xiàn)的糟糕記憶也全都一掃而空。借了?劉斌的車，他向?約好的地?點開去。

    不知道在幾條街外，a市公安局內會議室里，氣氛分外凝重。一小袋裝在無菌袋里白色粉末的照片投影在大屏幕上，站在投影屏前?的男人?正是a市公安局禁毒大隊副隊長斐清，此刻他神情嚴肅，目光掃過全場。

    “這是從圣靈會圍剿來的最新型毒品，分為針對?普通人?的‘貓草’和針對?獵殺者的‘貓薄荷’兩種，源頭確定在盜火者?！?/br>
    “它具有極強的成癮性，比海洛因更強。普通人?吸食后會強烈刺激人?體，產生類似興奮劑的作用?，即力量增大，速度提高，與此同時情緒暴躁易怒，長期服用?會嚴重傷害神經系統(tǒng)，最后導致死亡。一旦沾上，幾乎沒有戒除的可能?！?/br>
    “但今天的重點，是專門針對?獵殺者的‘貓薄荷’，也是迄今為止世界上發(fā)現(xiàn)的，第一種能對?獵殺者起效的毒品?！?/br>
    說?到這，斐清坐在前?列的男人?點頭。

    “接下來由傅隊來為大家講解?！?/br>
    被他稱為傅隊的人?正是‘老蛇皮’，a市公安局禁毒總隊大隊長傅星辰，a 級獵殺者?，F(xiàn)在他重新剃短了?頭發(fā)，肩背挺直，穿上警服，眼眸黑亮有神，一身陽剛正氣，和陰柔狠辣的老蛇皮完全是兩個人?。

    “咳咳?！?/br>
    傅隊上臺，咳了?兩聲才開口，像是傷了?嗓子，聲音沙?。骸捌吣昵?，我發(fā)現(xiàn)從一種還?沒成型的新藥從金三角流了?出來，這種新藥能讓b級的獵殺者短暫發(fā)揮出a級實力，服藥越多，實力越穩(wěn)定，飛快在緬甸私下里開始流行，甚至有很多警衛(wèi)隊成員也將它視為提升力量的靈藥?！?/br>
    “但不久后，一艘打漁船卻從湄公河發(fā)現(xiàn)了?大量尸體，皮膚全像骷髏般黏著骨頭，身體干癟，死相怪異。竟檢測發(fā)現(xiàn)，他們全都是陸續(xù)失蹤的緬甸邊防警衛(wèi)隊成員。”

    傅星辰簡短講了?自己偽裝成普通人?，去金三角毒梟手下臥底經歷，因為他敢打敢拼，無數(shù)次險死還?生，闖下不小名頭。一次意外，他救了?圣靈會的人?，被上面看上，從此進入了?圣靈會。傅星辰這才發(fā)現(xiàn)，這種未成形的新藥來頭不小。

    “圣靈會內勢力盤根錯雜，其中最隱秘的一支專門負責針對?獵殺者的藥物。它對?獵殺者而言具有極強的致癮性。原本獵殺者身體代謝極強，各種藥物毒品都不應該對?我們起作用?。但是‘貓薄荷’不同，它針對?的是獵殺者體內的火種?！?/br>
    傅星辰話音一落，下面立刻起了?喧嘩。與會所有人?面面相覷，立刻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能針對?火種的藥物，這無疑是獵殺者的克星！嘈雜聲很快停下，傅星辰又咳嗽兩聲，繼續(xù)道：“服用?‘貓薄荷’的獵殺者火焰能力會短暫提高，長期服用?后，他們的火焰會發(fā)生變異?！?/br>
    他說?著，投影屏上顯示出一縷幽綠火焰，正是前?夜a港激戰(zhàn)時，從青皮壯漢和軍靴男人?身上燃起的幽綠火焰！

    “變異在獵殺者活著的時候不顯，等他們死后才會出現(xiàn)。圣靈會成員能用?特殊手法收集這種火焰。也就是說?，服用?‘貓薄荷’后，s級以下獵殺者必死無疑，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除非加入圣靈會，通過完成‘任務’獲得更多的‘貓薄荷’，才能繼續(xù)強大下去。”

    接下來傅星辰的話，讓在場所有人?毛骨悚然。

    “生靈會的高層，全是普通人??！?/br>
    “或者說?，曾經是普通人?。”

    “他們從獵殺者身上‘人?工制作’出那?種幽綠色火焰，能讓普通人?也擁有獵殺者的力量。從不同獵殺者身上提取的幽綠火焰，還?能因獵殺者原本的特質進行偽裝，除非死亡，否則不會暴露?！?/br>
    這下會議室里徹底炸了?鍋，用?獵殺者培養(yǎng)火焰然后讓普通人?擁有力量，這比盜火者曾經做的‘移植火種’要邪惡千萬倍，更何況依傅星辰所言，幽綠火焰能夠融合，也就是說?，十數(shù)名b級獵殺者生成的幽綠火焰，融合起來就可能達到a級，而且還?能用?獵殺者原本的特質進行偽裝！

    這可沒有了?原來‘火種移植’的桎梏，用?這種辦法他們能造出多少可怕的獵殺者！

    “目前?來看，國內圣靈會發(fā)展的信徒還?不算多?！?/br>
    一名警廳領導神情凝重：“前?些?年國家重點打擊邪教后，這些?組織大多銷聲匿跡。而且國內所有獵殺者都會登記身份火焰信息，一旦出現(xiàn)火焰特質與身份不符合的人?很容易暴露?！?/br>
    “這玩意從緬甸流出來的，那?邊的情況不像國內，魚龍混雜，獵殺者‘黑戶’很多，倒是圣靈會發(fā)育的溫床?！?/br>
    “幸好發(fā)現(xiàn)的早，不然……”

    討論聲很快停止，包括傅星辰在內，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向?了?坐在靠墻位置的男人?。

    “盜火者內分為‘士農工商’四?支，這種毒品，倒很有可能是‘農’部弄出來的。”

    顧臨安雙手交疊成塔狀搭在身前?，靠著椅背，這種姿勢證明他在認真思考。

    “線索斷在緬甸，‘商’支也有很大可能參與其中，就不知道出手的是黑袍還?是白袍了??！?/br>
    “準備文件吧，這件事移交九局跟進，你們不要再參與，太危險?！?/br>
    顧臨安利落道，最后望向?傅星辰：“那?名被救出來的人?質同樣移交九局，其他按照尋常緝毒案結案。”

    a市警察局長點頭應下，隨即像想起來了?什么似的，皺起眉，恭敬開口：“顧局，人?質那?邊倒是有點麻煩?！?/br>
    “他是兩年前?失蹤的李家小兒子，當時鬧得轟轟烈烈那?場綁架案的受害者?！?/br>
    “血檢尿檢結果顯示，他體內也含有‘貓薄荷’毒品成分?！?/br>
    第366章 男孩

    今天顧隊開會時間倒是有點久。

    喬雙鯉坐在快餐店心不在焉喝雪碧,看著日頭西?斜。和?沈逸飛告別后他自己慢悠悠逛了逛城市，這?畢竟是他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雖然好幾年?沒回來了,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眼?看新聞聯(lián)播都要開始了,從連火那邊傳來的信息卻是顧臨安還要再晚點才能回來。

    倒不是因為顧隊遲到生氣?,喬雙鯉直覺敏銳,什么會能開這?么長的時間,肯定是那些盜火者身上?有什么問題。牽扯到顧隊這?么久,至少得是個‘國’級任務了。

    思維空間里正義火焰警覺跳了跳,對?‘盜火者’這?個詞敏感極了。喬雙鯉同樣?眉心緊鎖，他這?些年?來殺了許多空獸，同樣?也宰了不少盜火者。他接受了尤天云的火焰，同樣?也扛下?了與盜火者戰(zhàn)斗到底的責任。無論是尤天云還是尤北雁,盜火者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

    但是喬雙鯉殺得太兇,聲明遠揚在外,竟是越來越難找到盜火者的蹤跡。難得發(fā)現(xiàn)圣靈會，當然讓正義火焰躁動不已。

    “冷靜點，馬上?就?該回特戰(zhàn)了。”

    喬雙鯉自言自語：“就?算真有盜火者，案子也該移交給九局?！?/br>
    徐教授說的對?,他現(xiàn)在火焰狀況算不上?好,起碼不該讓其他人再擔心。

    只是躍動的正義火焰弄得他渾身燥熱,快餐店里的空調完全不頂事。旁人時不時隱晦望來的目光更?讓喬雙鯉渾身不自在,即便那些目光沒有惡意。

    喬雙鯉不知道,這?些偷偷看來的目光中大?多都是純粹的欣賞驚艷。他面試完學生后就?直接去和?沈逸飛見面了,身上?仍穿著類似軍裝的黑色制服，戴著白色手套，冷冽禁欲。這?完全不像是應該出現(xiàn)在快餐店里的裝扮,倒更?像是升旗儀式或者閱兵式上?的軍人。

    更?別說在喬雙鯉身上?，還有一種特殊的氣?勢。初高中是他顯得陰郁普通，丟到人群里看不出來，甚至有很多人本?能躲避他，并?將這?種躲避定義為厭惡，自然沒有多少人發(fā)現(xiàn)這?個小孩其實長得挺好看。

    火焰能潛移默化?改變獵殺者的氣?質，陰郁并?讓人不想接近是因為絕望火焰，而普通易被忽視則是因為心火。

    喬雙鯉之前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普通人，心火自然而然會讓他看起來‘普通’。

    但現(xiàn)在有了虛偽火焰，愛火和?正義火焰，絕望黑火造成影響基本?消失了，只剩下?那股肆意凌厲的氣?勢。而經歷過重?重?，喬雙鯉不再不自信，那種沉穩(wěn)令人信賴的感覺自然從骨子里透出來，就?像被完美打磨過的玉石，透出的光彩奪目，不自覺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眼?看有人已經偷偷向舉起手機，不想自己的照片出現(xiàn)在#炸雞店發(fā)現(xiàn)帥氣?軍裝小哥哥！#這?樣?的話題中，喬雙鯉低調付錢走人，只留給路人一個背影。

    挑著人少的路走，等?喬雙鯉抬頭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自覺來到了春華小區(qū)，馮倩一家曾經住的地方。老小區(qū)還是原來的樣?子，光亮從臨街一個個窗子中透出來，不知誰家在燉排骨，空氣?中彌漫著rou香。條件反射的，喬雙鯉目光一掃就?找到了代表馮倩家的那個窗口。

    燈黑著，不知道是住戶沒回來還是怎么著。腳步一轉，喬雙鯉從小區(qū)門口路過，就?像尋常路人一般，神情沒有過多停留。

    他和?馮倩終究不是真正母子，不過是杞雪歸萬不得已做出的選擇。那些年?馮倩喬國他們花的錢喬雙鯉盡數(shù)還了，只多不少。但少年?時那些囚禁打罵，家暴，現(xiàn)在淡去，卻永遠不會遺忘。這?些年?馮倩他們從沒打過電話，喬雙鯉也沒打過，比點頭之交還寡淡的感情，這?樣?相處起來倒是雙方都輕松。

    普通人和?獵殺者之間，想必將來也不會再有交集。

    ……喬雙鯉當時是這?么想的。

    但不過半小時，他就?打臉了。

    看著孤零零坐在秋千上?的小孩一個多小時，眼?看時間都快到九點了，這?個看起來頂多四五歲的小孩還沒有家長來接。喬雙鯉嘆了口氣?，終于主動走過去。

    “小朋友，你的父母呢，現(xiàn)在天晚了，一個人待在外面太危險?！?/br>
    從春華小區(qū)前面經過，回想起曾經的喬雙鯉沒了再逛的興趣，干脆買了點白煮雞胸rou去公園里喂流浪貓。喬雙鯉離開快七八年?，對?于大?多數(shù)流浪貓而言就?是一輩子。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倒是有很多應該是曾經流浪貓的子子孫孫湊過來。

    喬雙鯉身上?的氣?息令它們本?能親近，就?像一只大?貓首領似的，親昵中帶著敬畏，幾只看起來就?兇的流浪貓竟不爭不搶，安安分分各吃一團雞胸rou，連吃相看起來都斯文多了。

    也就?是這?時，喬雙鯉注意到不遠處獨自坐在秋千上?的男孩。

    為了不引人注目，喬雙鯉選的是公園最偏僻一角。曾經這?里也熱鬧過，秋千滑梯是附近小區(qū)的小孩們最喜愛的玩具。但現(xiàn)在更?多的孩子喜歡拿著平板不放，看動畫片或者玩游戲。公園另一方向又建起了帶蹦床和?旋轉木馬的游樂場。

    這?只有沙坑跟破破爛爛秋千的角落自然逐漸被人遺忘，現(xiàn)在除了喬雙鯉意外，也就?這?一個小孩。

    原本?喬雙鯉沒多在意，但眼?看時間漸晚，幾只流浪貓都在他身邊蜷著打起了哈欠，那個孩子還沒有人來接，喬雙鯉這?才上?了心。

    “小朋友，你怎么不回家呀?！?/br>
    喬雙鯉蹲下?來，目光和?孩童平齊，展現(xiàn)自己的善意。小孩倒是也不怕，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沉靜盯著他看，看看喬雙鯉又看看跟他一起走過來的流浪貓們，那雙眼?中多了幾分好奇。

    而接近孩童的喬雙鯉卻暗中皺起眉。

    這?個孩子身上?……有空獸的氣?味。

    很淡，非常淡，幾近于無。即使像喬雙鯉這?樣?對?空獸極為敏感的人，也是靠的這?么近才能聞到。

    “大?哥哥好?！?/br>
    小孩很有禮貌，明顯對?喬雙鯉身旁的貓非常好奇，但也沒像其他熊孩子一樣?伸手去拽貓耳貓尾。

    “它們是大?哥哥的貓貓嗎?！?/br>
    “它們是自由的貓貓?！?/br>
    喬雙鯉答道，目光卻在孩童身上?劃過，一眼?就?注意到了男孩手臂上?的青紫。

    不是被打的，而是那種長時間輸液扎針留下?的青紫色。男孩不如同齡的孩子那般好動，臉上?也沒有健康的紅潤，蒼白的像雪，胳膊腿也很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