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女59
“睡吧?!?/br> 陳蘇燕憐惜地看著楊初成,輕撫她尖尖的下巴。 楊初成驀地睜眼,怯怯地和陳蘇燕對視了一眼,又很快轉(zhuǎn)移目光,兩手撐著要起身:“我想看它一眼……” 陳蘇燕用干凈嶄新的綢布包裹短短的尸體,吸干多余的血跡,再用木鉗夾著放進針藥箱里。 “喏,是個帶把的呢?!瓣愄K燕將針藥箱推到楊初成跟前。 楊初成只是瞧了一眼箱子里的東西,便眼眸微瞪,由衷在內(nèi)心贊嘆,好一個漂亮的孩子! 這死胎差不多有她手臂長,模樣形狀和人類無異,雖通體發(fā)紫,但難掩其容貌出色。 突然一只手伸進來,打斷楊初成的視線,楊初成抬頭一看,原是陳蘇燕。 只見她順手從針藥箱中取出一截干凈的綢布,手口并用地撕扯下一部分,又將用過的銀針攥在手心,變戲法似的,綢布和銀針轉(zhuǎn)眼就組合變成了一把白綢裁花鐵釵,被陳蘇燕反手插在發(fā)間。 這番手上雜技讓楊初成大為驚嘆,全神貫注地望著可謂失了神。 “啪!”陳蘇燕將箱子一關,一聲巨響嚇得楊初成聳了脖子眨巴了眼睛。 “別看了,你不累么?快先躺下,我給你清清里頭的東西?!?/br> 楊初成聞言剛躺下,以為陳蘇燕又要“開宮口”,立刻繃緊身子,伸手半推拒著她:“不會又要進去吧……” “不進去,只是壓壓你的肚子。”陳蘇燕已兩手擺成蝴蝶狀,作勢要下壓。 楊初成這才放心躺下——“呃啊……!!” 陳蘇燕用力按下去,伴隨著楊初成的痛呼聲,一股暗血混合著連皮帶rou的不明物從楊初成紅腫的花xue里流出。 楊初成毫無防備,沒料到只是按肚子竟也如此疼! 當她再次要開口拒絕時,陳蘇燕又是往下一按,伴隨著楊初成的痛喚,反復了三四次,直至沒再流出什么粘稠塊狀為止。 見陳蘇燕放下手,楊初成緊繃的身子總算有了一絲松懈,可下一秒,她又見陳蘇燕拿出幾坨棉花,解下掛于頸處一精致的花瓶形項鏈,從里頭倒出白色液體,將棉花浸濕,然后俯身向前,膝蓋骨頂住楊初成大腿根部,沾了藥的棉花星星點點地擦拭著楊初成紅腫的花瓣。 花xue里傳來涼涼的舒適感,楊初成知道陳蘇燕在替自己上藥,故而安靜地等待她做完。 引產(chǎn)算是順利,沒什么撕裂性的傷口,頂多是有輕微的破皮擦傷,沒費多少功夫就上好了。 上完了藥,陳蘇燕又拿出一條月事帶給楊初成系上,完畢后,抬頭看了看鐘表,只見此時剛過子時,她暗叫不妙,迅速給楊初成穿上褻褲,又立馬喚紅櫻前去通知乜承“楊初成小產(chǎn)”的噩耗。 這廂紅櫻疾步前往東宮,不料乜承竟早先一步直奔楊初成所在。 話說乜承今晚原打算遵守楊初成承諾,不打擾她安睡。 可偏偏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第六感告訴他,今晚總有些不大太平。 然另一方面,他又不愿失約于他所愛之人。 幾番糾結(jié)下,他才死守著鐘表,目視子時一到,耳聞懸鐘一鳴,便二話不說起身離開東宮。 沒錯,他沒有失約,是楊初成說的,就算是來,最早也得子時才來。 他正是子時出發(fā)。 答應好她的,他又怎會不按照約定行事? 乜承經(jīng)過花園時,忽見小徑深處有一晃動的提燈,頓時停下腳步。 這么晚?又是從這個方向來…… 乜承警鈴大作,事出反常必有妖,心中陡然升起不安。 待到那身影更近時,乜承憑與生俱來的夜視能力,瞬間辨認出此人是楊初成的大丫鬟紅櫻! 乜承內(nèi)心不安更甚。 “站??!” 在紅櫻腳步更快之前,乜承出聲呵斥,攔下了她。 “殿下……!奴婢……奴婢參加殿下,殿下萬福金安?!?/br>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紅櫻的計劃,她一時手足無措,只知緊張地低著頭,恨不得把臉縮進脖子里。 乜承兩手負于身后,目光冰冷瘆人,“你不好好守著你主子,這么晚,一人跑出來做什么?!”男人的聲音富有磁性而沉穩(wěn),語速緩而不漫,每個字的威懾力壓迫到讓人難以喘息。 紅櫻強裝鎮(zhèn)定,迅速轉(zhuǎn)動腦筋解決眼下僵局。 她簡直想自掘墳墓,都怪自己太膽小了,但太子殿下也未免太嚇人了! 早知在殿下叫住她時,她就應該裝作著急尋殿下的樣子……按理說本來她也是來請見殿下的! 反正木已成舟,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yī)吧! 紅櫻抬頭,不見一點剛才的緊張膽怯,反而是一幅著急的面孔:“太子殿下,是、是娘娘……娘娘她……!” 乜承一聽只覺果真出事了,整個神經(jīng)瞬間繃成一條線! 無暇斟酌紅櫻前后轉(zhuǎn)變的怪異之處,光是聽到“娘娘“二字,他便難以遏制自己,簡直快要發(fā)瘋了! 玻璃提燈被“啪啦“地打翻在地上,乜承如野獸般撲上前,猛地揪起紅櫻的衣領,手上青筋暴起,”你說!她怎么了!“ 紅櫻整個人被提起來,圓領的衣裳本就無彈性,被男人怪力一扯,紅櫻面色發(fā)紫,頭腦發(fā)脹,白眼上翻,連咳帶喘道:“咳……咳……娘娘……娘娘她、小產(chǎn)……小產(chǎn)了!” “咚!” 紅櫻又如垃圾一樣被扔倒在地,“咳咳咳?。?!” “什么……” 乜承捏緊了拳,佇立于原地,雙唇戰(zhàn)栗,憤怒到模糊不清的字音在唇齒間咀嚼。 他怒目圓瞪,兩眼快要噴出火焰,強壓下心中那份不敢相信、想要再次質(zhì)問確認一遍的欲望,強壯有力的長腿大邁向前,健步如飛直朝楊初成那去。 趴坐在地上的紅櫻望著男人飛速似箭的高大背影,眨眼便消失于小徑深處,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安定幾分。 她左手撐著地,右手按摩著被男人蹂躪得滿是淤青的脖子,躊躇著要不要現(xiàn)在就回去向陳蘇燕復命。 權(quán)衡利弊下,她毅然拾起翻倒在地的提燈,慌慌張張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少許輕塵,平了平壓出的褶子,便小跑著抄另一條幽徑返回。 第二盞茶正喝到一半,耳尖的陳蘇燕就聞到殿外有些許響動。 她腹誹一陣,淺抿杯中余茶,真看不出來紅櫻這蹄子速度竟如此之快?茶香淡淡流溢唇齒,陳蘇燕捏著杯子的指尖猛地發(fā)白,眼眸利光閃動——等等……不對! 陳蘇燕雙眸微瞇,驟然起身,果斷將那裝著尸體的針藥箱打開,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她神色不變,只拋下一句“殿下來了”,抱著箱子抬腳轉(zhuǎn)身便要走。 楊初成剛在榻上淺瞇不過半炷香,被陳蘇燕驚醒,來不及反應發(fā)生了什么,只得睡眼惺忪地起身半臥。 只是陳蘇燕靴子跟尚未出內(nèi)寢殿,廊外那“恭迎殿下”的叩拜聲便同乜承那頎長的身影一并進來了。 陳蘇燕愣在原地,眺目遠望,沒見紅櫻的身影,當即便了然情況,心道:她說呢,哪有那么快,原是根本沒見著人!不過倒也省了一樁事了! 然再看來人時,陳蘇燕又駁回了自己的斷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