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思也弄不清楚段琛究竟有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 他道：“可能是要想不開吧?！?/br>
    許芯月：“……”

    葉白思垂眸繼續(xù)看郵件，許芯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臉色慢慢煞白, 扭臉快步走了出去。

    她乘坐電梯的時候, 還在想葉白思不可能那么冷淡, 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段琛的人身安全, 到了上頭之后看到計策, 才頓時了然。

    葉白思已經(jīng)發(fā)來了消息, 計策看到她并沒有太驚訝：“太太。”

    他站在背風(fēng)處, 前方的天臺上，段琛站的筆直，黑色大衣被風(fēng)吹得衣角翻飛不止，許芯月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是不是葉葉讓你來看著他的？”

    “是。”

    許芯月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她走進(jìn)風(fēng)里，單薄的身體頓時差點(diǎn)兒站立不穩(wěn)。

    風(fēng)實在太大，她一路來到段琛身邊，扯了他一把：“你這個大傻子，站這兒干什么，快跟我下去，待會兒又凍病了。”

    段琛一動不動，他站的很穩(wěn)，好像完全感覺不到寒冷，事實上身體卻已經(jīng)有些僵硬。

    許芯月把圍巾給他掛脖子上，又拽了他一把，段琛終于有了反應(yīng)：“不要碰我?！?/br>
    “嗨你這臭小子，你就算不怕你媽在這兒因為你被凍死，也好好想想你老婆吧，他讓計策專門來看他，生怕你想不開跳了樓，人還傷著呢，你就這樣讓他擔(dān)心??？”

    段琛壓根兒沒留意計策居然跟過來了，他僵硬地扭頭，卻只見到隱入門后的衣角。

    “他，才不會擔(dān)心我。”

    他只是怕出了人命，無端受牽連。

    但不管怎么樣，葉白思的確是不希望他出事的，段琛木然地被母親拖入了電梯，計策則無聲地轉(zhuǎn)下消防樓梯，在下一層等待。

    段高山的身體檢查的確沒有任何問題，醫(yī)生表示讓他可以直接出院了。段高山也不愿再醫(yī)院多呆，便扯著段琛一起走出了病房。

    許芯月道：“我去跟葉葉打個招呼吧?！?/br>
    段琛道：“他不需要?！?/br>
    段高山看了他一眼，慢慢嘆了口氣，道：“聽段琛的，我們先回家吧?！?/br>
    如果說當(dāng)時在商場被拒絕是痛徹心扉，失魂落魄，還可以動用大腦去想曾經(jīng)的回憶。如今則更像是整個人所有的情緒都被抽走，欲哭無淚，徒留呆滯怔然。

    一路無話。

    回到了家，段嶸一眼留意到他，招手道：“段琛啊，你過來?！?/br>
    段琛抬眼，慢慢朝他走過去，段嶸又道：“坐。”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段琛聽話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段嶸捧著茶，給他也倒了一杯，道：“怎么樣，遇到難題了，跟爺爺說說？”

    段琛說不出口，他看著茶水上的裊裊煙霧，一動不動。

    大腦好像完全不會轉(zhuǎn)了，或者，不知道該從哪里轉(zhuǎn)了。

    他整個人，就像一臺報廢的機(jī)器，所有數(shù)據(jù)完全被打亂，看不到‘1’也看不到‘0’，找不到開頭，也找不到結(jié)尾，排列重組都做不到。

    簡而言之，他完全，徹底的，崩潰了。

    從一開始，關(guān)于葉白思的部分，他就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這導(dǎo)致后面所有的運(yùn)算過程，每一個數(shù)字都是錯誤的，它們在錯誤的時間，出現(xiàn)在錯誤的地點(diǎn)，逼迫正確的答案再次出現(xiàn)在錯誤的地方，周而復(fù)始。

    太可笑了。

    “段琛？”

    段琛茫然地抬眼。

    “你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是金躍的……”段琛低下頭，無措道：“我，審題失誤，盲目自大，洋洋灑灑寫下了一連串，自以為是的，錯誤答案。我，就像個笑話，只有……愚笨的……”

    他艱難地訴說：“……蠢貨。才會，這樣?！?/br>
    這場感情，他錯的徹徹底底。

    比變壞還要可怕，八年的認(rèn)知完全被推翻。

    段琛從來沒有犯過錯，從來沒有，他的一生就是這樣的，不管做出任何決定，都一定是最優(yōu)解，無論主觀角度還是客觀角度，沒有人比他更優(yōu)秀了。

    但對待葉白思的事情，他就像個小學(xué)生拿了博士后的題，所有人都在笑他傻，他卻認(rèn)為眾人皆醉我獨(dú)醒，直到那個唯一的考官親自給他打了個大大的叉。

    “都是人，怎么可能不犯錯呢？”段嶸安撫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可那是葉白思啊?！?/br>
    這個世上，有那么多錯可以犯，可偏偏在葉白思的事情上犯了錯。

    “沒有了，沒有機(jī)會了。”段琛搖著頭，道：“一輩子，就只有一個葉白思，沒有了……就再也沒有了……”

    “你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段嶸抿著茶，如果說段琛身上此刻是悲慘世界，那他這會兒就是世外桃源，倆人對比相當(dāng)鮮明：“一開始，你只是拿錯了卷子，并不代表你能力不足，如今真正的考卷已經(jīng)到手，就這樣放棄，不覺得可惜么？”

    段琛傻傻地望著他。

    “我以前只是喜歡小葉這孩子，現(xiàn)在，對他倒是有了幾分欣賞，倒是你，這次讓我很失望。”段嶸道：“做錯了事就像烏龜一樣蜷縮了起來，不敢接受，也不敢面對，意志力這方面，他可是甩了你一大截啊?！?/br>
    “葉白思，不是普通的考試。”

    “我說這些倒也不是非要勸你去追他，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想清楚，如果你真的接受了和葉白思分手的事實，過兩天，就讓你媽給你再介紹幾個相親對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