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心翼翼卷著被子，朝著身邊人靠了靠。

    他的尾巴又冒出來了。畢竟還未成年，仍然不能完全控制身體。商陸扭著身試圖給尾巴找個安歇的地方，卻聽見青年迷迷糊糊咂咂嘴，伸手就是一抱。

    穩(wěn)準狠地從空氣里撈過來毛尾巴，給塞自己懷里了。

    商陸有些驚。

    他被抓著尾巴，僵硬地挪著身子，試圖把它從青年的手掌里頭拯救出來。然而拽了幾下，青年也不知究竟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情，抱得牢極了，不僅牢固，還要用手順順毛，往下取觸碰根部。

    拔河似的拔了兩下，尾巴仍然在他手里頭握著。

    狼崽子翻騰不安，心里頭噗通直跳，活像是個被欺負了的小媳fu。又想說又不敢說，生怕打擾了青年睡覺，只好忍住渾身的哆嗦躺在被子里，強行說服自己閉上眼睛。

    杜云停揉了一夜的毛尾巴，第二天一睜開眼睛就和系統(tǒng)說：【二十八，我夢見自己買了條毛圍脖。毛茸茸的，挺舒服?！?/br>
    7777說：【狼毛的吧？】

    你拽人家尾巴毛拽了整整一晚，得虧人家孩子脾氣好，就這樣都沒把你給弄醒，老老實實自己躺著。這要是匹成年狼，早轉過身來一口咬斷你喉嚨了。

    它嫌棄，【你睡就睡，干嘛還拽人家孩子尾巴？】

    杜云停也是一愣。

    【瞎說吧……我拽他了？】

    7777連聲冷笑。

    杜云停攤開掌心，上面居然還殘留著一根細細的灰黑色絨毛，像是他夜里從商陸身上薅掉的。物證都明晃晃擺在這兒了，他一時間啞口無言。

    沒辦法，是個人都喜歡毛絨絨。

    他坐起身，發(fā)現(xiàn)身邊的小孩已經(jīng)沒了人影，昨晚換上的衣服都整齊搭在了椅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杜云停有點兒擔心，趕忙批了衣服下床，下了一層樓，到商家父子的門口一看，商陸的爸已經(jīng)醒了。中年男人這會兒懷里還抱著個年輕的男的，興許是晚上盡了興，脾氣也沒有之前那樣暴，只大聲催促商陸趕緊把他昨天換下的衣服洗了。

    商陸抱著衣服走出門，抬起頭，目光與杜云停的對了對。他彎了彎嘴角，像是在和杜云停說不用擔心。

    杜云停站在樓梯口看了半天，確認他不會挨打，這才重新走上去。

    吃食一如既往被留在了門口。這次底下壓著的還有膏yào，以及一張字條。

    “晚上過來，給你上yào。”

    狼崽子當晚聽話地重新摸了過來。他爸到了夜間，活動便異常繁忙，只有這個時候沒心思管他的兒子，在之前，商陸也全靠著這點時間到處找東西吃。如今他肚子里還有晚上從杜云停這兒喝到的暖烘烘的湯，有了存貨之后，時間也不像之前那樣難捱了。他小心地走到房門前時，發(fā)現(xiàn)杜云停給他留了門。

    門里透出一道光，暖融融的。青年就坐在燈底下，不知在埋頭忙碌什么，許是聽見動靜，他抬起頭，被燈光修飾出一個毛茸茸的剪影。

    他的手在床上拍了拍。

    “別站在門口了，進來呀?！?/br>
    商陸依言推開點門，走進去。杜云停正在研究yào的說明書，見他來了，就讓他將后背露出來，“把yào上上?！?/br>
    紅yào水滴答著，被均勻地涂抹在背上。推開后，杜云停又換了一種透明的yào膏。

    他拿書替小孩扇著，讓yào干的快一些。

    商陸今天身上沒有新傷，只是舊傷看著，也猙獰可怖。

    小孩好像有些介意，總想著用什么去擋。杜云停握住他手腕，說：“別亂動?！?/br>
    小孩就聽話地不動了，許久之后才說：“難看。”

    “不難看，”杜云停替他摸摸，“這是勛章?！?/br>
    商陸被他逗得微微笑起來，將衣角又向下拉了拉。

    “哥哥，”他小聲說，“上yào上的好像很熟?！?/br>
    杜云停將剩余的yào裝回盒子里，沒打算騙他，大大方方說：“是啊，哥哥小時候也經(jīng)常被人打?！?/br>
    商陸脊背驟然一僵，眼睛直直望著他，目光里頭關切藏也藏不住。

    “被人鎖廁所里，撕書，扔書包，拿磚頭砸，”青年摸摸他的頭，道，“這些，也不是沒經(jīng)歷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