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身體已經(jīng)大有好轉(zhuǎn)，經(jīng)過這幾年的養(yǎng)護，再加上兒子爭氣心情舒暢，漸漸地也停了yào。

    只是鬼門關(guān)上走過一遭的人，難免都格外看重家人。郁母就這么一個兒子，舍不得他遠走。

    就在這地方，找個踏踏實實的工作，進那種廠子或者當個公務(wù)員什么的。之后娶個條件不錯的姑娘，兒孫繞膝靜享天lun，有什么不好？

    杜云停沒辦法跟她解釋。且不說工作的事，只娶妻生子這一件，他便永遠也不可能順了郁母的心意。

    他與郁涵，那都是天生就要走這條彎道的人，掰也掰不回來。并且認準了，就算撞了南墻，也絕不回頭。

    郁母與他談過幾次，都談不攏。最終還是郁父出面，吸了一袋子煙之后一揮手，下了結(jié)論。

    “走吧！”

    郁母不可置信，扭頭看他。

    “你怎么這么讓孩子走——”

    “算了吧，”郁父遠比她看的開明，“雖然是你生的，可你也不能陪他一輩子。孩子長大啦，有自己的想法，他有更好的機會，怎么能攔著不讓他去？”

    他又扭頭，對杜云停說：“去吧，該做什么做什么?！@是你們這屆年輕人的時代啦。”

    他們大半輩子都沒能等到這時代?，F(xiàn)在機遇大潮滾滾而來，郁父每天看報，都能看到瞬息萬變的局勢。

    這是多好的時代。

    他伸手拍了拍杜云停的肩膀。

    杜云停沒吱聲，在城里頭找了個老實的鄉(xiāng)下人幫著照看老兩口，給做做飯洗洗衣服。他走的那天，郁父郁母都來車前送，郁母幫他整著衣領(lǐng)，一直絮絮叨叨，“注意吃飯，注意休息。沒事兒多回來看看，你體弱，小心別生病了，??？”

    杜云停一一應(yīng)了好。顧黎也站在一旁，沉聲說：“都jiāo給我?！?/br>
    郁母抬頭看他，這個身形高挑勻稱的男人手里拎著兩個人的行李，自己兒子反而是兩手空空，什么也沒拿。她心中隱約覺著有些怪異，攏了攏披肩，卻什么也沒說，只后退一步，目送著兒子上車。

    叮鈴叮鈴的車鈴響起來，列車員一路小跑著過來催促。

    “走了走了，快上去，要開了！”

    杜云停一腳踏在踏板上，隨即車廂門吱呀吱呀地關(guān)上。外頭的郁母仍然看著里頭人，她手中拽著披肩，列車帶來的風把她暗色的披肩吹的颯颯飛舞，那藍白條紋的一角，好像是蘇聯(lián)歌中唱到的藍手帕，永遠印在了杜云停心里。

    顧黎的手碰碰他的手背。因著車廂里都是人，這一下觸碰轉(zhuǎn)眼就分開了。

    “之后還會回來?！?/br>
    他說，沉沉地望著小知青，很想親親他這會兒好像存著感傷的眼睛。

    杜云?；剡^頭來，笑了笑。

    “沒事，”他說，又朝著男人的方向靠了靠，“我只要和二哥在一起，去哪兒都可以?！?/br>
    好像人的生活，總是不能避免開選擇。杜云停雖然覺得對郁母不公平，卻也必須得在兩者之間選出一方。

    他不敢奢求從郁父郁母那兒得到理解。他們不是高麗，高麗理解了，并不代表父母也會輕易地理解。年齡，閱歷，時代背景，這些都是阻礙。

    可他也不會因為這些因素而改變。

    杜云停又往男人身邊靠了靠。

    他的顧先生……

    要是有下輩子，下輩子還能這樣站在一處，就好了。

    顧黎已經(jīng)在他們南下的城市租好了樓，有三層被他用來辦公，是職工們上班的地方。

    最頂上一層是他的辦公室與休息室。他推開門，辦公室里頭還有張多出來的桌子，兩張離的并不遠，坐在桌后的人只要抬起眼，便能在視線內(nèi)看見對方。

    杜云停看了一圈，又把目光轉(zhuǎn)回來。

    “給誰做的？”

    男人將袖口松了松，神色淡然。

    “給你?！?/br>
    杜云停：“……可是我還沒確定在不在這兒上班?！?/br>
    “嗯，”顧先生說，“我已經(jīng)讓人開了合同了。”

    這速度，杜慫慫是真心服氣。他說：“二哥，我要的薪水可是很高的?！?/br>
    男人垂下眸子，看著他，眼睛里頭的顏色深濃一片，近似縱容地任他提要求，“薪水那欄沒有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