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發(fā)光的紗在院子里，每一根草葉都是珠光銀白的。

    云倚風(fēng)靠在窗前，心里盤算著，季燕然差不多該回來了，便打算給他煮一壺清淡的甜nǎi酒，好用來安眠。站起來要往桌邊走，卻覺得心口猛然傳來刺痛，眼前一黑，險些踉蹌跌倒在地。

    偏偏在這種時候，外頭還傳來了要命的腳步聲。

    云倚風(fēng)疼得有些懵了，沒分辨出來人是誰，先二話不說反手甩上了門。

    “砰”一聲巨響，將管家嚇了一大跳，趕忙上前急問：“云門主，沒事吧？”

    “……”云倚風(fēng)單手扶住桌子，聽到是他的聲音，稍微松了口氣，咬牙壓住痛楚，道：“沒事，不小心撞了一下，王爺呢？”

    管家回答，王爺與多吉首領(lǐng)還在書房，梅先生也在，幾人怕要聊到天亮，請云門主先休息。

    云倚風(fēng)皺眉：“怎么這么晚，月牙姑娘出了什么事？”

    “這倒沒有?！惫芗亿s忙解釋，“月牙姑娘沒事，下午還去街上逛了一圈，看著精神不錯。”

    云倚風(fēng)心里想著，既然與月牙無關(guān)，三個人都在，難不成與戰(zhàn)事有關(guān)，或者……與自己有關(guān)？

    管家又在門外站了一陣，聽屋內(nèi)的人像是已經(jīng)歇了，這才恭恭敬敬離開。

    待院中重新安靜下來后，云倚風(fēng)勉強(qiáng)撐著挪到床邊，滿身皆是虛脫冷汗。事情至此，他反倒希望季燕然能快些開戰(zhàn)了，趁早將耶爾騰打退，還邊疆以安穩(wěn)和樂，兩人才能無牽無掛離開雁城，才能一路南下，去看滿城芙蓉青青茶山，去看八百里洞庭碧波dàng漾，去看那只出現(xiàn)在夢中的江南小鎮(zhèn)，籠著雨，籠著煙。

    從雁城到蒼翠城，沿途若走走停停，遇到喜歡的地方再小住月余，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怕是要耗上一兩年才能到。

    兩年，七百多個日夜呢。

    云倚風(fēng)深深嘆氣，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悲觀的人，此時卻難免想著，自己怕是連七十天都沒有了。

    也罷，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待季燕然回房時，東方已經(jīng)隱隱露出一線白。

    云倚風(fēng)背對門睡得正熟，單薄的身形被厚重棉被一擁裹，幾乎要陷得找不到。感覺到身邊躺了人，也懶得睜開眼睛，只迷迷糊糊問了句，怎么沒脫衣服？

    “待會還要出去?！奔狙嗳粨崦拈L發(fā)，“乖，繼續(xù)睡，我就來陪陪你?！?/br>
    云倚風(fēng)便又繼續(xù)安心地睡了，他喜歡對方身上的味道，總讓人想起陽光下的檀木與青草。

    季燕然摟著懷中人，將額頭輕輕抵上那微涼墨發(fā)。

    酸脹疲憊的身體，混亂絞痛的腦髓，也唯有此時，才能得以片刻放松。

    他實(shí)在太累了。

    黎明的日頭還未升騰，一切依舊是暗沉沉的。

    四野孤寂，幾只小野貓歡快跳過窗外，踩著濕漉漉的水洼，在石臺上留下一串圓圓爪印。

    ……

    再往后，季燕然一直早出晚歸，或者有時太忙了，就干脆住在軍營。云倚風(fēng)沒有再問過他任何事，只安安靜靜待在后院里，每日看看花草，教教小娃娃寫字，喂喂貓，再不然，便取出那把威風(fēng)凜凜的破陣?yán)坐Q琴，擺在一棵粗壯枯樹下，焚香泡茶，白衣廣袖，自得其樂彈上一曲。

    “太難聽了呀！”小娃娃們紛紛捂住耳朵，很不留面子。

    李珺趕忙沖出來打圓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是他們胡說八道，我聽著分明就很悅耳。

    云倚風(fēng)擺擺手：“我知道我彈得不好。”

    李珺很是吃驚，原來你知道?。?/br>
    結(jié)果就聽云倚風(fēng)又怒補(bǔ)一句：“但也不至于連耳朵都要捂住吧？”

    李珺：“……”

    李珺正色道：“那是自然。”又昧著良心地圖pào曰，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娃娃，哪里聽過這般雅致的高山流水，空谷幽蘭，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聽不懂是應(yīng)該的，否則世間人人都能同你伯牙子期，七弟豈不是會很頭疼，對了，他人呢？三四天沒見到了。

    “沒回來，許是軍中很忙吧，”云倚風(fēng)伸了個懶腰，繼續(xù)研究琴譜。李珺用小拇指捅了捅“嗡嗡”叫的耳朵，剛打算接受新一輪的魔音荼du，卻見靈星兒正在外頭使眼色，便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