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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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市西郊監(jiān)獄。 這里對于陸靜婷來說本應(yīng)該是再熟悉不過,她太清楚探監(jiān)的流程,從通知準(zhǔn)備再到正是接見無一陌生。 可就是因?yàn)樘^熟悉,反倒生出絲多余的焦躁。 同一個地方,兩種感覺。 下午五點(diǎn),這個時間對于探視的家屬來說過于晚了些,會見室里空落落的只見她一人。 從門外看去,只見得出一個女人的身影。她端坐著,背挺得很直,身體被那灑進(jìn)窗內(nèi)的夕陽包裹著,模糊了輪廓。 陸靜婷耐心的等著,初來時的焦躁早就散了,偌大的會見室,聽不見車聲,甚至聽不見鳥叫。 可能正是因?yàn)樘o,才會覺得來人的腳步如此的清晰。 一前一后,不急不緩。 陸靜婷起身,她看著出現(xiàn)在玻璃窗后的林知書,一直緊抿著的嘴唇有些囁動的顫抖,微不可察的,過了片刻才露出個笑。 以往的探監(jiān)都是林澈陪她一起,今天這次是她背著林澈私下里約的探監(jiān)。 孤身一人,情緒未免有些波動,只不過她的情緒平復(fù)的很快。 隔著玻璃,路靜婷壓著裙身坐下,左手拿起了邊上掛著的電話。 還未開口,就聽林知書先行問道:“最近怎么樣?” “都挺好,我沒什么事,就是澈澈進(jìn)了電視臺,最近忙的厲害,”陸靜婷頓了一下,說道,“不過像是交了男朋友,前幾天半夜回家正被我撞到?!?/br> “上次提到的那個?” “嗯,幫忙辦假釋的那個。我接觸過幾次,那孩子對澈澈挺上心的,就是心思太重?!?/br> 林知書皺了下眉,心思沉了一下:“怕是澈澈壓不住他。” “是啊,咱們澈澈在這方面也沒什么經(jīng)驗(yàn),說不準(zhǔn)要吃不少虧。也怪我,小時候管的太多了?!?/br> 林知書沒說話,從剛才起心里就像是在推敲著什么,他比前日更瘦了些,臉側(cè)的顎骨像是被皮緊緊裹著的,看不出一點(diǎn)的rou。 他轉(zhuǎn)了話題,問道:“老家那邊呢?” “剛聯(lián)系過,說是有人之前去打聽家里的情況,是個生面孔,都沒見過,聽口音不是本地人。而且,聽那邊說,弟媳婦懷孕了,老二不想再折騰了?!?/br> “查吧,查不出什么,”林知書嘆了一句,又道:“懷孕了就養(yǎng)著吧,年底再多打些錢,也是熬了這么些年了?!?/br> ** 下午六點(diǎn)。 春和景明。 林澈掛了打給陸靜婷的電話,她接連打了兩個,可一直處在暫時無法接聽的循環(huán)。 她把手機(jī)扔在了沙發(fā)上,看向霍城:“什么?特赦?” 兩人正坐在樓下客廳的沙發(fā)上,林澈剛下樓時就注意到了,那地上的毯子換了個新的顏色。 客廳里漫著飯菜的香味,照顧霍城的阿姨剛走,灶臺上正坐著熬好的排骨湯。 太陽落得很快,那橙黃的光美好的稍縱即逝,如今天上又恢復(fù)了那灰突突的顏色,如晨間般重新壓迫著所有人的神經(jīng)。 霍城坐在了林澈側(cè)邊,離得不近卻也不遠(yuǎn),一個無比安全的距離。 他把桌上放的煙灰缸拿到了手邊,點(diǎn)了根煙:“嗯,剛收到的消息,明年初應(yīng)該會有一次特赦?!?/br> 林澈靜了會,開口道:“貪污腐敗又不包括在里面。” 她心思飄了,話說得雖輕可心里卻不是滋味。 “這次設(shè)了政改特區(qū),專門針對貪污腐敗的涉案人員的特赦?!?/br> “所以?” “所以你爸爸很有可能在年后出獄,”他笑了一下,很淡,順便解釋道,“國家準(zhǔn)備先從這五大地區(qū)里積累赦免的經(jīng)驗(yàn)和社會認(rèn)同度。特赦貪官,人民群眾總會不滿,但為了改革總要嘗試,不然總是太注重反昨天的腐敗而疏忽了眼前的腐敗。貪污特赦本身就是在承認(rèn)制度缺陷,有相當(dāng)一部分貪腐官員的貪污行為都是由于大環(huán)境導(dǎo)致的結(jié)果,說不準(zhǔn)你爸爸也在這個行列?!?/br> 霍城開了個玩笑,他嗓子還啞著,說了這么些話干得厲害,他看著林澈,正巧林澈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 那眼里像是清泉,她坐得很直,背挺著,是常年彈琴養(yǎng)出來的習(xí)慣。她穿了件緊身的針織裙,站起時能遮擋到腿彎,坐下時則露出了小半截的大腿。 霍城深吸了口眼,掩飾了欲望涌動的作祟。 林澈聽的仔細(xì),她不是個最好的溝通者,卻是個最好的傾聽者。 她越是認(rèn)真,他便越是喜歡。 她的大腦下意識的對這些有些生澀拗口的名詞做著簡單的分析,令她驚訝的不僅是國家出臺的這項(xiàng)政策,更驚訝的是霍城能仔仔細(xì)細(xì)、明明白白的跟她理清這其中的緣由關(guān)鍵。 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低估霍城,或許是一開始的偏見太重,才會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低估他的能力。 “明年年初嗎?太快了?!?/br> 她喃喃一句,這話不像是說給霍城,反倒是像在說給自己。 的確是太快了,林知書已經(jīng)在監(jiān)獄里呆足了一年,按照刑期至少還要再等四年,如今直接縮減到了兩個月。兩個月,一眨眼的時間。 “是啊,用不上我了。”霍城打趣道,手指往桌前指了一下,阿姨走前給他們各盛了一碗,只是還沒來得及動過。 真奇怪,明明啞的是他,可他卻對那熬了兩三個小時的湯水提不起絲毫的興趣:“喝吧,要涼了。” 林澈又看了他一眼,她心思的混亂不堪,陸靜婷還沒回話,連帶著微信都沒個消息。 她心不在焉的應(yīng)了一聲,拿碗的手一抖,把湯灑了大半。 “嘶——”她輕呼了一聲,忙是抽了幾張紙巾去擦,幸是深色的地毯,沾了湯水之后也見不出痕跡。 她心亂到大意,好在那湯涼了半會,濺到她腿上時也不算燙。 林澈低下身時身體拱出了一個飽滿的曲線,霍城看著,剛伸出去幫忙的手懸在半空又輕輕放下。 他滅了指間的煙,從后扣住了她的腰,壓著她的身體往自己懷里帶了一把:“別擦了,衣服都濕了?!?/br> 林澈被那外力一拉,整個人都側(cè)坐在他身上。 她的視線順著他的話在周身上掠過,根本不見沾濕了的布料,不禁有些被耍后的惱:“別鬧,松開?!?/br> 可他抱得緊,被她推了一把也絲毫沒少了力道,他微微仰頭,視線正對著林澈的胸前:“別穿這么緊,都被人看光了?!?/br> 他一開口又是這種流氓話。若是說林澈之前還對這些有所免疫,如今則像是被他尋到了薄弱的一處,越是聽就越是害臊。 她揪著霍城的耳朵,稍一用力就扯得那泛紅:“不是還燒著。” 霍城的腦袋跟著林澈的動作一塊往側(cè)偏去,臉上卻帶著嬉皮笑臉的調(diào)笑:“看到你,什么都好了?!?/br> ρǒ1 ⑧.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