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師兄……”

    “不必。”秦宿舟反過來把他的手拽住，溫度從交握的雙手傳來，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比方才更加灼熱。

    晏玨怔住了，看著他，眨了眨眼，耳尖泛起了一點點紅意。

    “大男人你害羞個什么勁兒，”秦宿舟白了他一眼，“靈力是通過咒印傳輸?shù)模悴晃罩业氖?，我還怎么借你的靈力？”

    晏玨垂下眼睫，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

    “一會兒你就源源不斷地給我輸送靈力，不要停頓，也不要打擾我，”秦宿舟囑咐他，“這個咒印是傀儡術(shù)的變法，還不穩(wěn)定，二十四個時辰只能用一次，一旦失敗了就再也沒法使用了?！?/br>
    “好?！标太k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又抬起眼，“那傀儡術(shù)不能用，師兄打算用什么？”

    秦宿舟挑了挑唇角，蹲下身，從懷里掏出一個白玉鈴鐺——與其說是鈴鐺，不如說是鈴鐺形狀的玉佩，里頭是沒有芯子，也沒法發(fā)出聲音的。

    “白玉鈴，”晏玨輕聲道，“這是瞳言術(shù)?！?/br>
    秦宿舟不得不對他多看一眼，傀儡術(shù)還不算罕見，知道不足為奇，但瞳言術(shù)卻是咒術(shù)中最偏門的，更何況他光看了這鈴鐺便立刻反應(yīng)過來，他必然是仔細研究過咒術(shù)的。

    “碧海角的藏書閣里什么都有，我看到過，”晏玨對上他探究的目光，不由得擺了擺手，“據(jù)說只要人的眼睛完整，在他面前晃動這個鈴鐺就可以看到此人的回憶?！?/br>
    “嗯，不錯，”秦宿舟點頭，“只是驅(qū)動它需要不少靈力?！?/br>
    說罷，他將鈴鐺置于牧恒緊閉的雙目之前，注入靈力，充盈的白光霎時溢滿整個鈴鐺，很快，密密麻麻的黑點從澄白的玉壁上落下，騰空在了鈴鐺內(nèi)。

    秦宿舟的額頭結(jié)起了一層汗，卻還是勉力加大了注入的靈力。在空中靜止不動的黑點們仿佛得了令，漸漸舞動起來，隨著靈力的不斷注入，黑點的舞動越來越快，撞在玉質(zhì)的鈴鐺殼上發(fā)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白玉瞳鈴，無舌而言?！痹谇厮拗鄣脑捳Z聲中，鈴鐺的聲音愈來愈大，黑點飛舞得也越來越密集，逐漸凝成了一個從中心往外擴散的黑球。

    “以眼為口，盡述汝往?！迸c此同時，聚集在鈴鐺內(nèi)的黑球已經(jīng)擴展到了極致，最后一字音落，黑球猛地炸開，發(fā)出一聲爆裂的鳴響，隨之，緊合雙目的牧恒驀然睜開了眼。

    秦宿舟這才松了一口氣，尸體開眼，說明瞳言術(shù)成功了，剩下的就是通過白玉鈴將回憶敘述出來。

    鈴鐺上的靈力凝聚成一面巴掌大的玉鏡，畫面一閃，玉鏡上出現(xiàn)了一張熟悉的臉。

    ——牧恒。

    從這畫面顯示的角度看過去，應(yīng)該是牧恒趴在這具尸體上面制作咒印。不消片刻，咒印制作完成，牧恒將其支其來靠在大約是墻壁或者書柜邊上，仔細地端詳著，似乎是在檢查紕漏。

    突然，牧恒仿佛聽見了什么，抬起頭望向左邊，這時候牧煙走了進來，低著頭在說些什么，但似乎一句話還沒講完，牧恒便冷下臉揚起手一掌掀在了她臉上，把她扇到了地上。

    “這不能有聲音嗎？”晏玨問，“牧煙說了些什么啊？”

    “好久不用，這怎么弄的來著？”秦宿舟晃了晃那個鈴鐺，卻無濟于事。

    他還想再琢磨琢磨，晏玨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畫面里有動作。

    這時候，牧煙力不及牧恒想要逃走，卻被扯著頭發(fā)一把拽了回來。牧恒從桌下拿出一柄匕首，狠狠往她的心臟處扎去。

    一刀、兩刀、三刀……噴射而出的鮮血霎時染紅了整個畫面。

    雖說修士筑基后，只要靈基不動搖，rou|體的傷痛大多可以自愈，但疼痛卻是分毫不少的。即使沒有聲音，秦宿舟仍舊能聽到從牧煙撕裂的嘴角里流出的慘叫。

    牧恒的動作并沒有因為她的痛苦而停止，反而變本加厲起來，她稍有些反抗便拳腳相加。過大的動作不知掀倒了什么，尸體的視線很快被遮住了。

    “真要命，這聲音怎么弄的？”

    聽不到聲音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秦宿舟有些暴躁，死馬當活馬醫(yī)地用力拍了拍鈴鐺。

    霎時，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從鈴鐺里傳了出來，刺得兩個人齊齊一跳，下意識地捂住耳朵。然而這才是開始，尖嘯連綿不絕地從鈴鐺中發(fā)出，與其是人發(fā)出來的慘叫，更像是指甲刮過銅質(zhì)的門板的摩擦聲，粗糲而猙獰地磨過耳朵。

    秦宿舟不得不再次狠狠拍了拍那個鈴鐺，讓它趕緊閉嘴。

    與此同時，畫面終于亮了起來，卻變成了秦宿舟的臉，能看到他似乎問了些什么，卻因并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而皺起了眉頭，然后便是一陣劍光。

    玉鏡到這里便徹底暗了下來，隨著靈力的退散逐漸消失了。

    “這……”秦宿舟皺了皺眉，“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br>
    他抬起頭，想問問晏玨有沒有什么想法，話沒出口，卻見他緊闔雙目，臉上褪得一絲血色也無，長睫無意識地輕顫著，仿佛一捧就碎的蝶翼，脆弱得頗有幾分病態(tài)美。

    嗯……要是不長得比他高就更完美了。

    “晏玨？”

    晏玨沒有回應(yīng)，嘴唇一張一合地顫抖著，秦宿舟側(cè)過頭去，聽到他似有似無的聲音在喊著類似于“阿姐”的人。

    秦宿舟奇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晏玨？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