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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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與平常無一絲一毫的差別,蘇移光瞧了許久,最終點頭:“好,那便麻煩郡王了。” “犯了這樣的錯,那他們在獄中,豈不是受了笞刑?”蘇移光又想起了剛才的所談論的刑罰,好奇的去問他,連瞳仁中都寫滿了求知。 宗祁這次倒也沒瞞她,點了點頭:“應當是。” 將幾人送進去后,為避嫌,他便沒再過問過此事。即便是后來皇帝聽聞,也不是他透露的,而是趙王的另一封書信,問自己自己小兒女到了沒有,皇帝才驚聞此事。后來看幾人從里面出來時,連路都走不動的樣子,想必是遭了大罪。 “真是郡王叫武侯們去抓的人?”蘇移光不禁咋舌,小心翼翼的去問他,生怕惹他不快,也將自己扔進去走一圈。 看她忐忑的神情,宗祁便忍不住逗她:“當然是我叫的,阿蠻還想是誰去叫的?” 蘇移光瞪他一眼,嘖道:“郡王這心,也忒狠了些。” 聽她如此說,宗祁的神色便肅了幾分,凜然道:“他們違反律法,我不過是按律行事而已?!?/br> 蘇移光不過是一句調侃,哪料到他竟還這么認真的解釋,可這話倒也沒說錯。 那日她差點被傷著,若從本心來說,這么點懲罰,根本就不夠。單是今天看到他們,就想親自上手揍一頓才好。 倆人站在內外院的交接處,很是空曠,方圓數(shù)丈皆無行人,只有幾株樹和花草。一陣朔風吹拂而過,卷在人身上,頗覺冷意。 蘇移光今日束了一條草青色的發(fā)帶,末端還繡了一枝梅花,卻并未垂珍珠用以固定。長長的發(fā)帶被風一卷,便開始四處飄蕩。 倆人挨得近,一個不注意,發(fā)帶的末梢便劃過了宗祁的心口,又飄向別處。 “蠻蠻?!弊谄盥曇舭祮〉统?,與往常是別無二致的溫柔。 聽到他的聲音,蘇移光下意識的,呼吸遲滯了一瞬。 不知為何,她突然不太想聽他下一句話是什么。 宗祁卻迫近了些,又道:“上巳節(jié)時,你有空么?” “嗯?” 蘇移光努力睜大眼去看他,呼吸變得不勻起來,她掐了掐指尖,想要撫平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蓞s猛然發(fā)現(xiàn),這些都無濟于事。 她緩了許久,方才蹙著眉問道:“郡王是想說什么?” 上巳節(jié),在三月初三,離現(xiàn)在還有一個多月。 他怎么今日便問起了。 “噢?!弊谄蠲嫔弦慌稍频L輕,淡聲道:“我在京郊有一處杏林,植在汴水邊,想來上巳節(jié)正是花開的時候?!?/br> 他努力使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可攏在袖子里的手,卻止不住的顫抖,連帶著最后的尾音也有些發(fā)顫。 汴水邊上的杏林,聽起來便是極美的地方。再加上上巳節(jié)時百花盛開,想必是個踏春游玩的好去處。 蘇移光卻只笑道:“原來郡王有這么個好地方,倒真是令人艷羨?!?/br> 宗祁的面容僵了一瞬,仔細醞釀了半天,竟只得了她一句艷羨的話。 可這話也沒說錯,汴水邊上的杏林,不知有多少人私下打聽問過價錢了。 “你上巳節(jié)若是得空,可以過來賞景。”宗祁聲音低沉,又狀似不經(jīng)意的說:“是在離西水門不遠處?!?/br> 蘇移光笑了笑,眼中盛著星光,“可我似乎,沒什么空閑呢。”她突然就生了一些壞心思,想要逗一逗宗祁。 宗祁現(xiàn)在卻平靜了下來,淺笑著問她:“你是有別的安排么?可否說給我聽聽?” 不出他所料的,蘇移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也許到了那日,就有了。” 她眸中是一派狡黠的笑,臉頰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朱色的唇點綴在瓷白的面龐上,似紅梅映在皚皚雪地中。 宗祁忽然覺得,她真是壞透了,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更壞的人了。 可他明知如此,卻又無可奈何。改不得,也擺脫不得。 好巧不巧,蘇移光也是這么想的??伤龥]有半分自覺,一點要改的想法都沒有,反倒笑得更惑人了,“郡王往年,都是如何過上巳的?” “沒什么空過?!弊谄顪芈暤溃骸霸谮w地,少有人過上巳?!?/br> 往年上巳,他父親總是跟著屬臣或是所謂的才子們出行,吟一些不知所謂的詩,而后還要印成冊分發(fā)給趙地上層人士,讓人家品鑒品鑒。因他是親王,眾人只能睜著眼說瞎話,將那些詩夸得天上僅有地下無。他繼母也會帶著幾個孩子出行,一般也就是去郊外游玩一下。 他從前跟著他父親去過一次,受不住那些人的吹噓功夫。他嫌這些活動無趣,還不如多看幾條公文來的自在,便少有參與的時候。 蘇移光肅著臉點點頭,“既如此,你好不容易有空過一次,我更不該去打擾你了。”瞧瞧她多貼心呀! 她說的懇切,不知為何,宗祁卻能從中看出她的壞心眼來。凝著她瞧了一會,卻終究沒說什么,也沒戳穿她。 “呀!”蘇移光忽而驚呼一聲,“一直在跟你說話,都忘了你是要去找娘娘的,你快進去罷?!?/br> 她這才想起了會在這瞧見宗祁的原因,耽誤人家這么久,不由生出了少得可憐的一點愧疚來。 宗祁捏了捏眉心,無奈道:“沒什么大事,剛才祖母還在午睡,也不知現(xiàn)在起了沒有?!?/br> 蘇移光卻心生退意,忙道:“我去幫你問問!” 說完,也不待宗祁回答,便徑直跑開了。 宗祁凝著她的背影望了一會,眼眸逐漸暗沉下來。還記得幼時在慶壽宮中,她躲在一旁的榆樹下偷吃糕點。 是一小碟香甜可口的綠豆糕,用漂亮的雨過天青菊花形的碟子裝著,她正一邊吃一邊拿殘渣去逗貓兒。 那只貓兒通身橘黃,唯有腹部和四足是雪白的,是他從趙王府抱來養(yǎng)在太后宮中的,她也知道。 他覺得好奇,走過去問她:“你在做什么?” 被人發(fā)現(xiàn)后,蘇移光慌慌張張的抬頭,沖著他“噓”了一聲,方才理直氣壯道:“我在偷偷吃糕點呀,你不許跟別人說哦。”她將碟子放在地上,用空出的那只手摸了摸小貓,又道:“也給它吃一點?!?/br> 宗祁問她:“好吃嗎?” 哪料到,蘇移光卻以為他要搶自己的糕點吃,趕忙站起身說:“你是來找娘娘的吧?我去幫你看看,她醒了沒有?!彼齽傞_始換牙,大人不許她吃甜食,這一小碟糕點還是她對著御膳房的廚子撒嬌許久,才求來的。 同他說完話,絳色的小身影便一溜煙的跑遠了,手上還不忘端著自己的綠豆糕。 她今日石榴紅的衣衫跟那日極像,宗祁忍不住輕笑了一下。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想跟人說話的時候,就會給自己找點事做,來顯得自己很忙。 宗祁正要抬步往前走去,卻見蘇移光又折返了回來,他挑了挑眉,問道:“怎么了?” 蘇移光跑得急了,呼吸略有些不均勻,緩了好一會方道:“你待會幫我問問宋遠道?!睌Q眉想了一下,說:“就問他怎么這么不要臉。”她剛才為了躲宗祁,匆匆忙忙的走了,差點都忘了自己本來是來找宋遠道的。 怎么又是這人?宗祁想起那日在衛(wèi)國長公主府,也是隔著池水,見到他們倆人在說話。 談話的內容他不得而知,可畫面卻刺眼得很。 又聽到這名字,宗祁便覺得心情不大好,遂問道:“他怎么惹你生氣了?”他依稀記得楊少齡說過,這人是她準姐夫,那日說話,便是她在教訓宋遠道。 “倒也不算惹我生氣?!碧K移光抿了抿唇,“他干了些事,我便看他不大順眼?!?/br> 她問馮都知的詩,分明是在敲打他,這人居然好意思真給她弄一首過來。 似乎是怕他繼續(xù)追問,蘇移光趕緊說:“你幫我一下嘛,好不好?” 好不好? 宗祁喉頭滾動了一下,看著她眼中期冀的光,輕輕點頭,“好?!庇謫柕溃骸爸粏栠@個嗎?沒別的想問的?” “沒了?!碧K移光搖搖頭,最后沖他擺手說:“我先進去了。” 正廳里,顧太后已經(jīng)醒了,正在跟幾位夫人們打骨牌。見蘇移光出現(xiàn)在門口,忙招手道:“蠻蠻快過來,我剛才差點算不清賬,你來幫我算算?!?/br> “娘娘醒啦?!碧K移光跑到她身旁坐下,笑吟吟地說:“我剛才見到潁川王了,他說娘娘傳了他說話,我便來替他瞧瞧,娘娘醒了沒有?!?/br> 顧太后停下手中動作,眾人也跟著停了下來,她問道:“他在哪呢?” 蘇移光見了歪七扭八的牌面就不舒服,便伸手幫她將骨牌擺放整齊,眼中依舊含著笑:“就在二門處候著。” 聽起來已經(jīng)是等了好一會,顧太后生怕宗祁等急了,便叫了個女官出去喊他。 眾人見太后這架勢,顯然是有話要和潁川王說,便都識趣的起身說要去更衣,打算等潁川王走后再來。 趁著周遭無人的空檔,顧太后拍了拍蘇移光的手,指指自己另一側的少女,笑道:“這是沁娘,你三表舅家的老大,你們小時候一塊玩過的?!?/br> 趙王在先帝諸子中行三,太后口中的三表舅,一貫是他。 那這位沁娘,想必便是趙王和趙王妃的長女了。 宗沁有些緊張的看著蘇移光,她對此人印象頗深,還記得她祭祀時隨父親進京參拜官家,在坤寧宮里,她看這人吃糕點吃得香甜,便也想吃。剛好蘇移光在換牙,好不容易從皇后那討了幾塊,自己都是省著吃的,當然不肯給,她打小在宮里和王府中霸道慣了,伸手去搶,卻踢了個鐵板,直接被蘇移光給揍了一頓。 因蘇移光揍人時,皇后的侄女還跟在一旁叫好,最后皇后親自出面調解,只得不了了之。她被揍得慘,顧太后卻以為只是小孩子玩鬧一下,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跟蘇移光說完,她又轉頭看向那少女:“這是你蠻蠻姊,是你顧家大姑母的次女?!?/br> 太后想跟她介紹自己孫女的原因她懂,只不過蘇移光有一事想不明白,在太后口中,怎么她和誰都玩過??? 還不待宗沁和蘇移光說話,顧太后又道:“沁娘初來東京,對這一點都不熟悉,蠻蠻你多帶著她玩玩可好?” 雖說顧太后不大看得上趙王的繼王妃,可到底是自己孫女,聽說只是調皮了一點,但不像趙王次子那么荒唐,心里對她還是很喜歡的。 蘇移光歪著頭,眉心貼著的金箔花鈿也跟著歪了歪,她拉住宗沁的手,甜甜笑道:“娘娘說我們幼時一塊玩過,我倒是沒什么印象??山袢找灰娗吣?,我便覺得眼熟得很,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宗沁眉心猛地一跳,想起用午食的時候她說過的話,上元節(jié)...縱馬的人...她覺得自己眼熟?那豈不是—— 她臉色一下子便有些難看。 蘇移光恍若未覺,又拉著她說:“沁娘可真漂亮,那日上元,我賞燈時看到許多繪著神仙的花燈,沁娘簡直就跟上頭的小仙女一樣。” 又是上元節(jié),宗沁的面龐更僵了,感覺自己扯一下嘴角都十分困難。 偏眼前這人恍若未覺,關切的問她:“沁娘你怎么了,怎么看起來有些不舒服的樣子呀?可是中午娘娘睡覺,你在旁邊偷玩,沒有午睡的緣故?” 顧太后也急了,忙問道:“怎么回事?我讓你睡會,你難道沒睡?” 宗沁頗覺有苦難言,她又不敢亂動,怕牽扯到身上的傷口,只緩聲道:“祖母放心,我沒事的?!?/br> 見她慢慢平緩下來,顧太后逐漸放下了心。 宗沁將眼珠子挪到蘇移光臉上,看著她光潔無暇的額頭、熠熠生輝的一雙杏眼、小巧的櫻桃口和暈粉的雙頰,堪稱絕世。然她卻不記得自己見過她,小時候的記憶多半是模糊的,只依稀有自己被揍的畫面,可揍她那人的臉也是看不清的。 宗沁不確定蘇移光那日到底看到她沒有,開始惶恐起來,將目光黏在她身上,仔細的搜尋著,想要從中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 然而面前那人只一貫笑著,眼神澄澈,長眉舒展,窺不出半分她的心思來。 蘇移光當然知道宗沁在觀察自己,但她卻沒說什么,只柔聲道:“沁娘可曾去龍津橋玩過?” 顧太后道:“也就小時候去過了,這次一進京我就將她接到宮里,沒工夫去玩呢?!?/br> 蘇移光面上一喜,“那我改日帶你去玩?” 宗沁心道自己早就去過了,卻不敢說,僵著身子點點頭,期期艾艾道:“好...好呀,多謝蠻蠻姊了?!?/br> 望著她臉上跟打翻了顏料盒似的,蘇移光突覺通體舒暢,今日的陰翳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龍津橋,你不是愛過去玩嗎?那我就讓你玩?zhèn)€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