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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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jiejie離開之后就消失了,再沒有出現(xiàn)過。劇本里面有關于你們姐弟倆的記載就這么一些。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你jiejie的確重生了,她剛才幫你避過了死劫。” 7480嘩啦啦地翻著劇本,興致勃勃地說道:“你,你jiejie,包括你jiejie的未婚夫,都是這個故事里的炮灰。真正的主角是你jiejie的未婚夫瘋狂追求的那個女人。她才是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這個劇本是描寫她如何在這個落后的時代一步一步成為大明星的?!?/br> 莊理對所謂的命運之子的人生完全不感興趣。 他直接問道:“雷冥在這個世界是什么身份?”發(fā)生了上個世界的意外,他已經(jīng)沒有玩心了。他必須馬上找到愛人。 “他就是你jiejie的未婚夫的大哥呀!他是神靈嘛,在每一個小世界的身份地位都很高。當然啦,他的下場也很慘,死在了對日大戰(zhàn)中,還導致這個國家被日本人占領,成了民族罪人。在主神的劇本里,他也是一個炮灰?!?/br> 7480舔了舔手指頭,一邊翻劇本一邊說道:“你們兩家人都是炮灰,在女主的故事里連背景板都算不上。這個劇本的名字叫做《傳奇影星》,是寫女主在這個時代混娛樂圈的,很有意思?!?/br> “是嘛,如果讓我查出雷冥的死亡與她存在直接關聯(lián),我會讓她的人生變得更有意思?!鼻f理冷笑道。 7480:“……” 它把劇本扔在地上踩了兩腳,默默吐槽:呸!什么破劇本,看了有卵用!宿主一出手,所有劇情都會被打亂! “我要盡快找到雷冥?!鼻f理在心里斬釘截鐵地說道。 與此同時,抱著他的少女也堅定說道:“這里不安全,jiejie要帶你去上海?!?/br> 姐弟倆一句交流都沒有就達成了共識。 --- 三天后,莊理頭頂貂絨小帽,身穿鴉青色長衫,外罩一件淡藍棉襖,腳踩一雙半舊棉鞋,站在了一棟中式大宅子前。 宅門口蹲著兩頭威武的石獅子,正雙目圓睜地瞪視姐弟倆。 天空落下霏霏細雨,打濕了門前的青苔,冷風徐徐吹來,凍得人脊背涼透。 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卻是冰冷刺骨的。 莊理的jiejie,也就是莊流云,身上穿著一件黑色棉襖,下著黑色馬面裙,頭發(fā)梳成一根油亮的大辮,自然垂落胸前,鬢邊插著一朵白色絨花,完全是為親人守孝的打扮。 饒是穿戴得如此素凈沉悶,她的小臉依然美得驚人,像是一朵盛開在幽夜的白曇。 莊理側頭看她,實在不明白那個未婚夫到底哪點看不上她。 這一路走來,他已經(jīng)對這個jiejie足夠了解,也足夠喜愛。 莊流云善良溫柔、細心體貼,有什么好東西都緊著弟弟吃,自己隨隨便便對付過去。 莊理一句話都未曾與她說過,她卻能不厭其煩地與莊理聊天,指著沿途的風景講解外面的世界,沒有一絲一毫嫌棄。 她從來沒把莊理當成累贅,反倒處處呵護,事事小心。 在這樣一個戰(zhàn)火紛飛的亂世,一個女人獨自生活已是千難萬難,更何況還要照顧一個拖油瓶? 莊流云的外表是脆弱的,內(nèi)心卻十分強大。她不但照顧好了自己,更照顧好了弟弟。她擁有溫暖的力量。 而莊理喜歡這樣的溫暖,所以心甘情愿地扮演著原主。要知道,在以往,莊理根本就懶得掩飾自己與原主的不同。 所以莊流云完全不知道弟弟已經(jīng)換人了,這會兒正從藤條箱里翻出一條披風,裹在弟弟身上,心疼地說道:“小寶的手都凍僵了,是jiejie給小寶的衣服穿少了,都怪jiejie。” 莊理睜著漆黑的眼睛看她,臉上沒什么表情。 莊流云仔仔細細攏好弟弟的領口,完全顧不上自己已經(jīng)凍得通紅的雙手。 “我看見池冥大哥的汽車就停在路口,他應該在家的。”莊流云呢喃道:“jiejie進去找池冥大哥借點錢就走。池冥大哥是好人,上輩子他送給jiejie一大筆錢,jiejie自尊心太強,沒要。這次不行了,jiejie還帶著你,jiejie身上不能沒有錢。jiejie得給你找一個寬敞、明亮又溫暖的地方住。jiejie不會讓你受苦的?!?/br> 由于弟弟的沉默,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自言自語。 她以為弟弟是個傻子,什么都聽不懂,所以說話從來不顧忌。 這種相處模式是寂靜的,卻也帶給她格外輕松的感覺。如果沒有地方可以訴說上一世的苦痛,她早晚會瘋掉。 也因此,莊理從她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她上輩子離開池家后在外面受了很多苦。給人洗過衣服、當過保姆,還愛上了一個表里不一的禽獸。 那個男人騙光了她的錢之后便把她賣進一家專門招待日本人的妓院。 要不是有一個匿名的好心人把她贖出來,她一定會被日本人折磨死。 不過最后她還是不得善終。 池冥戰(zhàn)死后沒多久,她被人套上麻袋扔進了滾滾黃浦江,消失在了冰冷的浪濤中。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殺,兇手又是誰。但她卻知道,好心把自己贖出妓院的人一定是池冥。 所以她最信任的人除了沉默不語的弟弟就是池冥。 此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走上臺階,敲響了厚重的大門。 一名士兵從角門探出頭來,上下打量姐弟倆,似乎是覺得兩人沒有威脅,這才放松戒備,問道:“你們找誰?” “這是家父的帖子,煩請您交給池冥大哥,就說老家的meimei來探望他了?!鼻f流云把保存得極好的一張名帖遞過去。 莊父是大文豪,他的名頭還是很有用的。 看清名帖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士兵連忙進去了。他走過回廊,入了前廳,雙手捧著名帖遞給坐在上首的高大男子。 男子身材健碩,長相俊偉,眉心只是輕輕一皺,威嚴的氣場便擴散開來。 坐在他下首的幾名軍官自動自發(fā)地消了音,緊張地等待。 最為年輕的一名軍官試探道:“大帥,您遇見什么難事了嗎?” “池誠欠的債找上門來了。”池冥把名帖遞給年輕軍官,語氣透著不滿:“解除婚約本該當面相談,互相商量,該賠罪的賠罪,該道歉的道歉,女方若是不應,男方就該擔起責任。他倒好,報紙上刊登一條啟事就算完了?!?/br> “這女子倒也倔強,竟然自己找來了?!蹦贻p軍官搖頭嘆息。 “今天的事就先談到這里,你們都散了吧,我要招待客人?!背刳o奈擺手。 “大帥,需要屬下幫這位嬌客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嗎?”年輕軍官躬身問道。 “嗯,在附近給她找個安全的住所吧,我這里不便讓她長住?!背刳ふ酒鹕恚呦蚱珡d,沖侍從擺手:“你去把人帶進來?!?/br> 這棟宅子占地廣袤,從街頭到街尾全是池家的地界,能同時容納幾百人居住。但池冥卻根本沒打算讓莊流云住進來。第一,她是一個女人,不方便與一群軍隊的大老粗住一塊兒;第二,此處是他辦公的地方,存放很多機密,不便讓外人靠近。 年輕軍官和侍從并肩朝外走,未曾打開角門把人喚進來,而是開了大門以禮相迎。莊流云畢竟是莊老的遺孤,他們不好欺負一個弱女子。 聽見大門吱吱嘎嘎敞開的聲音,莊流云抬頭看去。 霏霏細雨沾濕了她漆黑澄澈的瞳,也沾濕了她蒼白的臉頰,令她像個瓷娃娃一般脆弱。她手里牽著一個眼瞳更為漆黑深邃的少年,少年俊美的五官宛若西洋畫片上的天使,格外純潔無辜。 看見這精致得不似真人的姐弟倆,年輕軍官愣住了。 他完全沒想到池二少的舊式未婚妻竟是這樣一副模樣。 舊式女子的腐朽在她身上半點也不見。 她是朝氣蓬勃的,也是美麗靈動的,更是孱弱可憐的。看見她緊張不安地咬住唇瓣,怯生生地看過來,年輕軍官冷硬的心腸竟微微刺痛了一瞬。 他連忙側過身子避讓到一旁,伸手相邀:“莊小姐,莊少爺,大帥在里面等你們,請進?!?/br> “謝謝你?!鼻f流云認得這個男人。上輩子,池冥大哥每次都會讓他來給她送錢,卻都被她拒絕了。 這也是一個好人。 思及此,莊流云抿著帶有幾個小牙印的通紅的唇,沖男人感激一笑。 年輕軍官眸色微暗,面上卻嚴肅依舊,只是略一點頭就越過莊流云離開了。 走出去五六米,他回過頭,默默看著姐弟倆消失在蜿蜒的回廊。 第226章 比比誰更渣03┃渣中之渣 還未見到莊流云的時候,池冥已經(jīng)在腦海中勾勒出了對方的形象。一個在封建禮教的束縛下長大的舊式女子,她必然是膽小怯懦沒有主見的。 池冥不喜歡這樣的女人,也不耐煩應付這樣的女人,所以早已命人拿來一個裝滿銀元的匣子,準備把人打發(fā)走。 莊流云牽著莊理走進來時,他正用指關節(jié)輕輕敲擊錢匣,面容十分威嚴冷肅。 然后,他的目光就凝固了,敲匣子的指關節(jié)僵在匣蓋上。 莊流云的神態(tài),穿著,舉止,與他想象的一模一樣。這的確是一個舊式女子,有著這類人慣有的膽小、怯弱、倉皇、無助。 然而,她手里卻還牽著一個少年。少年細瘦得像一株楊柳,全身都裹在一條黑色的大披風里,頭上戴著貂絨小帽,脖子上也圍著一圈貂絨小領,越發(fā)顯得臉小眼大,可憐可愛。 少年的皮膚像雪一樣白,眼珠子卻比莊流云身上的黑色綢布還黑,此時正烏溜溜地看過來,里面充斥著好奇與懵懂。他的臉頰被冷風吹得紅潤,鼻尖也透著一點粉,像是街面上的匠人用粉團子捏出來的人。 池冥的腦子空白了一瞬,回過神之后立刻伸手說道:“莊小姐請坐,這位是?” 他當然知道小少年是什么人,他只是想確認一遍。 莊流云把弟弟往前推了推,低不可聞地說道:“小寶,這就是池冥大哥,快叫人啊?!?/br> 莊理往前挪了兩小步,緊接著又挪回去,眼睛始終盯著池冥,卻死活不開口打招呼。 莊流云臉頰通紅地說道:“池冥大哥,這是我弟弟莊理。他的情況我父親應該跟您說過吧?他和普通人不一樣,腦子有點鈍,平時不怎么講話,所以沒法跟您打招呼。抱歉,是我們失禮了?!?/br> “沒關系,你們坐吧?!背刳ぞo緊盯著莊理。 莊理也直勾勾地看著池冥,眼里一片漆黑,沒有任何情緒。 7480好奇道:“主人,你怎么不跟神靈說話?” “啊,我不準備說話了。我要看看,如果我是個傻子,池冥會怎么辦?!鼻f理在心中輕笑:“這個游戲很好玩,我喜歡。” 7480:“……”宿主的惡趣味什么時候能改改? 莊流云拉著弟弟在池冥對面坐下,忐忑不安地說起了自己的事:“家里已經(jīng)沒有我和小寶的容身之地,所以我們就離開了。在火車上,我通過報紙看見了池誠的公告,池冥大哥您放心,我不是來找他理論的,我就是帶小寶來拜訪一下您。以后我們打算在上海生活?!?/br> 莊流云緊張不安地摳著裙子上的流蘇。 莊理把目光從池冥身上移開,看向了被他捧在手里的白瓷茶杯,黑漆漆的眼睛像幽深的潭。他仿佛對茶杯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池冥拿起擺放在桌上的另一杯熱茶,遞給莊理,柔聲詢問:“想喝茶?” 莊理的目光順著被舉高的茶杯又落回了池冥臉上。 被他安安靜靜、無比專注地凝視著,池冥竟覺得心里一蕩,繼而胸口就熱了。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莊流云連忙擺手:“池大哥你別給他裝滿水的杯子,他會砸掉的?!?/br> 池冥卻對莊流云的話充耳不聞,將少年柔軟細嫩的手指輕輕掰開,把茶杯放進他手心,又掌著他的手腕,慢慢遞送到他嘴邊,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來,喝茶,慢點喝,小心嗆到?!?/br> 莊理抿緊的薄唇在杯沿地貼合下開啟了一條縫,粉紅的小舌尖探了出來。 池冥眸色暗沉了一瞬,卻還是穩(wěn)穩(wěn)地掌著少年的手腕,教他如何喝茶。 他的另一只手捧著少年精致的下頜,隨時準備接住從少年唇邊漏掉的茶水。這份細心體貼完全不輸于莊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