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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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九歌果然忘了哭泣。 世界上最能治愈憤怒、不平和抑郁的良藥是什么? 是一夜暴富! 所以剛才還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的莊家二房,現(xiàn)在已是滿心舒暢。 站在周圍的村民們剛吐出一股濁氣,就又被莊理的豪橫堵得心頭發(fā)梗。 有錢人的快樂他們簡直難以想象!房子污了直接推倒,轉(zhuǎn)手便買一座豪宅來??;狗死了找和尚道士超度,還專門修一座陵墓。娘的!如果莊家二房日子難過,那他們的日子叫什么?茍且偷生嗎? 看熱鬧的人越想越嫉妒,一個個熬得眼珠都紅了。 莊老大一家人像木頭一般站在原地,好半天沒法動彈。與莊理今天帶回來的那些財寶比起來,他們賣人參得來的一百兩銀子算個屁??! 莊甜兒清澈的雙眸也終于泛起一絲漣漪,卻并沒有多少艷羨。不過一點財寶而已,她還看不上眼,她只想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是怎么來的。 偏在此時,快要跨入門檻的莊理忽然回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她,沉聲說道:“莊甜兒,我知道驢蛋是你害死的。如此狠毒的手段只有你這種邪祟才做得出來。你等著,我會收了你。” 莊甜兒立刻把腦袋縮進父親身后,怯怯地驚呼一聲,仿佛被嚇著了。 旁人只覺得莊理在胡說八道,跟隨莊老二一起回來的那些碼頭工卻露出恐懼的神情。 他們開始相信莊理的話了。 驢蛋死得太詭異,他們聽了心中難免害怕。而且莊理這個詆毀莊甜兒的人非但不曾倒霉,還認識了貴人,走了大運,這又怎么解釋? 不是說老天爺是莊甜兒的靠山嗎?祂怎么不懲罰莊理,反倒拿一只狗出氣?老天爺若是這種小雞肚腸、陰邪詭異的模樣,他們的三觀真的要塌! 一顆懷疑的種子就這樣在眾人的心底里扎了根。 當天晚上,莊老太太瘋狂敲打莊老二的門,嘴里嚷嚷著“不分家,兩房一起過日子,大寶二寶想讀幾年書就讀幾年書”等討好的話,可莊老二硬是能裝作什么都沒聽見。 驢蛋的死讓他徹底絕了與莊家大房繼續(xù)來往的念頭。 莊甜兒太惡毒,太陰邪,連一只狗都不放過,他們一家人惹不起還躲得起。 第162章 科學神棍vs錦鯉運小仙女11┃惡鬼纏身的周小姐 莊理只不過去了城中一趟,回來之后就擁有了那么多稀世珍寶,村里人自然會好奇,一好奇就忍不住打聽消息。 被莊老二帶去碼頭做工的那八.九個青壯年自然而然就擔當了傳聲筒的角色,把莊理如何幫人測字,如何鐵口直斷,如何請神靈相助的傳奇故事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描繪了一遍。 又壓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說道:“我們私底下一合計,請秀才公測字的那位貴人應該就是齊王。除了他,誰能拿出拳頭那么大的夜明珠,誰能把秦太守當成家奴一般使喚?” 常年在碼頭行走,這些人也算見多識廣,很快就猜到了高大男人的身份。 蹲在他們周圍的村民立刻發(fā)出驚駭?shù)膰W然。 齊王在霸州,乃至于全晉國,都是不可言說的至高存在。先帝死后,他原本最有實力坐上龍椅,卻又不知為何竟放棄了爭奪大位,反倒去幫助一個才三歲的毛孩子。 即便如此,這晉國也還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他想讓誰當皇帝,誰就能當皇帝,先帝已經(jīng)成年的那些兒子被他殺的殺,滅的滅,死了個七七八八,唯一活下來的成年皇子被貶為庶民終生幽禁。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形容的正是他。 在這偏僻的小山村,齊王就是神話中的人物,誰都沒辦法想象莊理竟然與那樣非凡的人物產(chǎn)生了交集。 “我就說秀才公是有真本事的人,那腦疾會妨礙他讀書,卻根本阻不了他的前程?!币粋€村民由衷感嘆,引得其余人連連點頭。 借助齊王的赫赫威名,莊理在落霞村的聲譽竟然獲得了顯著提高。原本總喜歡暗地里奚落他的那些人心中都產(chǎn)生了悔意,唯恐自己平時不注意,把人家給得罪了。 莊老大正準備悄悄退出人群,卻被一個村民拉住手臂,幸災樂禍地問:“莊大根,你現(xiàn)在是何心情?今天早上才分了家,傍晚莊老二就發(fā)了大財,你眼饞不?” 莊老大臊得滿臉通紅,掙脫那人的鉗制飛快跑遠了。 一群村民指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哈哈大笑??匆娗f大根這么慘,他們心里就平衡了。 這些村民雖然嫉妒莊老二,卻也知道人家發(fā)不發(fā)財與他們關(guān)系不大。不像莊大根,明明能沾光,卻自己個兒把這萬貫家財給推出去。 “莊老二若真的把西山那座五進的宅子買了回來,莊老大一家肯定會悔斷腸!”一個村民篤定說道。 另一人馬上附和:“可不是嘛!若換成我,我會抱著莊老二的大腿苦苦哀求他莫要分家!” 其余人笑得更為大聲,偏在此時,一位老人嘀咕道:“奇了怪了,莊甜兒不是福星嗎?怎么剛離了她,莊老二就發(fā)達了?不都說誰得罪莊甜兒誰倒霉,誰對她好誰走運嗎?莊理大罵莊甜兒是邪祟,莊老二平時連個雞蛋都舍不得讓莊甜兒吃,他們沒道理如此走運啊!” 眾人的哄笑聲戛然而止,隨之引發(fā)的是各種各樣的懷疑和猜測。 不知不覺中,莊甜兒有可能是邪祟的念頭在眾人心中悄悄扎了根。 --- 回到家之后,莊老大把打探來的消息原原本本復述一遍。 莊老太太和莊老頭聽愣了,不敢置信地呢喃:“大寶竟然會算命?假的吧!” “是真的,連貴人都說他算得準,還賞了他那么多寶貝?!鼻f老大非常篤定地點頭。 在這個蠻荒時代,至高無上的地位所能帶來的權(quán)威是平常人難以想象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震懾甚至是誅殺久居廟堂的宰輔,更何況平民百姓。 莊老太太和莊老頭被齊王的名號嚇住了,心里翻江倒海,無比懊悔。 作死??!他們?yōu)樯兑旨遥恳话賰摄y子能與萬貫家財相比嗎?更何況莊理還得了貴人的青眼,以后說不定能當官!屆時老莊家就能改換門楣,居于人上了! 貴族和平民那可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沒有通天的能耐,誰跨得過這道鴻溝!但莊理似乎就有這份能耐! 作死?。「缮兑诌@個家!這么大的福氣他們硬是一點都沒沾上! 莊老太太越想越懊悔,連忙爬下炕,跑到外面砰砰砰地敲打西院的門。 莊老頭捂著胸口緩緩倒在被褥上,竟是悔得心絞痛。 莊老大不知所措地撲上去查看父親情況,本就沒什么主見的腦袋越發(fā)亂成一團麻。 莊甜兒跑去廚房舀了一盆熱水,擰了一條帕子,慢慢給爺爺擦臉,并小聲說道:“那么大的福氣,也不知大哥哥扛不扛得住。 “霸州這塊地方多有盜匪出沒,前一陣兒,朝廷的六十萬兩賑災銀子全被盜匪劫走,現(xiàn)如今還不知下落。 “聽說大哥哥得了稀世珍寶,會不會有盜匪見財起意前來殺人越貨?王爺和太守雖然勢大,卻也山高水遠,想救都來不及吧?” 莊甜兒略微停頓片刻,然后慎重叮囑:“爺,咱們還是遠著大哥哥一家吧。福兮禍所伏,大哥哥能不能保住這福氣還說不定呢?!?/br> 心中絞痛的莊老頭一咕嚕爬起來,連聲說道:“對對對,甜兒說得對!這福氣太大了,大寶是個命薄的,他扛不??!咱們遠著他們一家,太危險了!連財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還讀書人呢!” 莊老頭略略一想,又道:“不行,我得跟老二打個招呼,叫他最近小心一點!” 莊老大想拉父親,卻沒拉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了外面。 沒了長輩,莊老大那張老實巴交的臉才顯現(xiàn)出扭曲的神色。他太嫉妒莊老二了,日日夜夜嫉妒得發(fā)狂。 憑啥莊老二的兩個兒子都有出息,先后考取了秀才功名?憑啥莊老二一個月能掙四兩銀子,但他卻連飯都吃不飽?憑啥莊老二說什么就是什么,連爹娘都得聽他的吩咐? 若非甜兒有福氣,慢慢籠絡了爹娘的心,自家怕是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莊老大越想越恨,不由在心里暗暗詛咒莊老二。那只吊死的狗,實則是他最為真實的內(nèi)心映射。 莊甜兒瞥他一眼,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道:“二伯一家發(fā)了大財?shù)南⒛壳斑€只有村里人知曉,倒也不是很危險。爹您別擔心?!?/br> 莊老大立刻把嫉恨之色扭曲成擔憂的表情,心中卻浮上一個念頭:是啊,目前消息還未散開,莊老二還是安全的。倘若消息散開了呢?倘若周圍的村落正好隱藏著盜匪的眼線呢? 這樣一想,莊老大渾濁的眼瞳便彌散出陰毒的光芒。 莊甜兒略微垂頭,隱秘地笑了。 人心如此難測。 人心卻又如此簡單易控。 這一世,她一定會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 翌日,莊理雇了一輛馬車前往霸州城,為防意外還把全家人和金銀財寶也一塊兒捎帶過去。 “爹娘,你們?nèi)パ佬袉枂栁魃侥撬邮菍儆谡l家的,賣不賣,我就不去了,我得在這兒擺攤算命。”莊理沖弟弟揚了揚下頜,吩咐道:“客人來測字的時候你幫我磨墨,不測字只是看相,你就坐在一旁自個兒看書?;实坶_了恩科,你今年落榜明年還能接著考,莫要松懈?!?/br> 莊九歌連連點頭稱是,又反問一句:“哥哥你不看書嗎?” “我不參加科舉了,以后專職算命?!鼻f理輕描淡寫地丟下一顆炸.彈。 莊老二等人全都被炸懵了,正想拉住他苦勸,卻聽身后傳來一道遲疑的聲音:“請問您是理半仙嗎?” “我是?!鼻f理立刻把“理半仙”的旗幟插在地上。 齊王昨天叫人搬來的紫檀木桌椅還擺放在原處,沒有任何人敢碰。對面金滿樓的伙計早上開門的時候還用抹布把這套桌椅擦了個干干凈凈,想來齊王走時應該有什么交代。 于是這個角落就成了莊理的專屬,來往巡邏的衙役還沖他恭敬地點頭。 他安然落座,指著對面的椅子說道:“你請坐,想算什么?” 說完這句話,他銳利的目光已把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并做出了一些基本判斷。 這是一名婦人,年齡在三十歲左右,身上穿著綢布衣裳,料子很華貴,發(fā)髻插滿珠釵,家境很是富裕。她臉上帶著小心防衛(wèi)的神色,應該很不習慣獨自外出,家里規(guī)矩森嚴,不是商戶,該是書香門第或官宦人家。 她頻頻看向??吭诮诌叺囊惠v馬車,看來馬車里有人在等她。 望向馬車時,她眼中帶著深深的憂慮,還隱隱含著幾絲淚意,所以這人應該是她最為掛念的人,否則她不會違背家中的規(guī)矩,跑到這熙熙攘攘、龍蛇混雜的碼頭。 抓住了這條線索的莊理只用一句話就獲得了婦人的信任:“你真正想算的是ta的命吧?” 他指向那輛馬車。 婦人忐忑不安的表情立刻被驚訝取代,眼中更是浮上一絲顯而易見的喜色。 她張開口,正準備吐露來意,馬車的簾子卻忽然被掀開,一名頭發(fā)蓬亂,衣裳松散的少女從中跳下來,口里大喊:“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惡鬼!啊啊啊,惡鬼來啦!惡鬼掏我的腸子啦!” 她臉上帶著青青紫紫的傷痕,可見平時沒少磕碰,目光是渙散的,凌亂的,神智也完全陷在被惡鬼掏腸的可怖畫面中。每看見一個人,她就大喊著惡鬼,然后倉皇躲避,跑著跑著還弄丟了一只鞋子,卻完全沒想著去撿。 很明顯,她是個瘋子。 兩名仆婦也從馬車里跳出來,追在少女身后。 婦人驚叫一聲,然后沿街狂奔。 她跑得比仆婦還快,可見平時早已習慣了去追趕瘋瘋癲癲的少女。 有人認出了少女,搖頭感嘆:“周家的瘋子怎么又跑出來了。周老爺上回不還說要把這個女兒送回老家關(guān)起來嗎?” “周夫人舍不得。她只得了這么一個女兒,那可是她的心頭rou?!?/br> “三天兩頭發(fā)瘋也不是個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