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否定道：“我覺得他注意的不是你，而是坐在他身旁的那個青年。在你發(fā)表演講的時候，他總共看了那個人五十九次，這很不正常?！?/br>
    “他身旁那人是誰？” 喬亞楠陰鷙的目光立刻鎖定卷發(fā)青年。她顯然忘了對方在進門時就已經(jīng)做了自我介紹。

    “我黑進人力資源部的系統(tǒng)查一查。宣冥性格冷漠，很少會對一個陌生人這么關(guān)注。”248起疑了。

    “是的，他平時連我都不會多看一眼。全公司上下，只有趙博士能獲得他的青睞?！眴虂嗛崃锪锏卣f道。

    恰在此時，辦公室里響起一陣嘟嘟聲。

    只見宣冥用指關(guān)節(jié)敲擊身旁的桌面，沉聲道：“你剛才在做什么？會議已經(jīng)開始十多分鐘了，你為什么還不做會議記錄？”

    “??？”莊理一只手撐著桌面，一只手轉(zhuǎn)著圓珠筆，二郎腿翹得挺高，鞋尖還一上一下地晃動，這派頭不像一個小職員，倒更像大股東。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他，心里還泛起了嘀咕：這人是誰??？坐在大老板身邊還能這么悠哉？

    248心中的疑慮立刻打消了，“原來是開小差被抓了。”

    “這人應(yīng)該是哪個股東走后門塞進來的關(guān)系戶。在家當慣了少爺，來公司什么都不會，真是廢物。宣冥最討厭這種人?！?nbsp;喬亞楠滿心不屑。

    莊理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開會，連忙放下晃晃悠悠的二郎腿，扔掉指尖旋轉(zhuǎn)的圓珠筆，把筆記本電腦拉過來，噼里啪啦一陣輸入。

    “會議記錄我馬上做好。”他認真說道。

    宣冥這才沖講臺上的喬亞楠擺手：“繼續(xù)吧?！?/br>
    “好的宣總?！眴虂嗛^續(xù)往下說，眾人的注意力也都回到了5g建設(shè)的框架上來。

    所有人都以為莊理是為了掩飾尷尬才會胡亂去按鍵盤。剛才的會議內(nèi)容他根本就沒有在聽，即便聽了，十幾分鐘過去，他又能記住多少？

    但一直用眼角余光注視著青年的宣冥卻知道，對方已然把之前的會議內(nèi)容原原本本記錄下來：包括什么時間段誰做了哪些發(fā)言，重點是什么，都有誰提出疑問，又獲得了怎樣的解答。

    哪怕一直在與系統(tǒng)做激烈的交鋒，忍受著腦內(nèi)的尖嘯和痛苦，卷發(fā)青年也能分出一部分心神去關(guān)注外界發(fā)生的事。

    他簡直是個人形系統(tǒng)！

    想到這里，宣冥偏頭去看卷發(fā)青年，意識到自己正被喬亞楠的系統(tǒng)監(jiān)視著，又硬生生收回視線。這種活在別人掌控之下的感覺令他異常憤怒。

    與他的心情完全相反，被系統(tǒng)寄生了的莊理卻感覺不到絲毫壓力。他一邊做會議記錄一邊在腦內(nèi)詢問：“系統(tǒng)，除了探測好感度，你還有什么能力？”

    剛哭了一場的7480懷著最后一點期望說道：“只要宿主順利完成初級階段的任務(wù)，拿到一定積分，我就可以向宿主開放系統(tǒng)商城。你看，這是宿主可以購買到的商品?！?/br>
    一個面板出現(xiàn)在莊理腦海中。

    奇怪的是，宣冥腦子里也同樣出現(xiàn)一塊面板，上面排列著一個個商品，商品下方標注著價格，最便宜的要100，最貴的索價100000000。但目前這些商品的圖標都是灰色的，還未被激活。

    “談判高手、金融專家、金牌投資人……” 莊理饒有興致地點算這些商品，問道：“看來你準備把你的宿主培養(yǎng)成商業(yè)精英？購買了這些商品就能獲得相應(yīng)的能力？”

    系統(tǒng)連忙點頭：“是的，宿主每完成一個任務(wù)就能拿到一定的積分，攢夠了積分就能拿來兌換商品。宿主不需要經(jīng)過任何學習就能掌握這些能力！”

    聽見這段話，宣冥的內(nèi)心很不平靜。

    通過系統(tǒng)的幫助，從一個毫無所長的普通人變成最優(yōu)秀的業(yè)界精英并不是神話，喬亞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拿出這張底牌，系統(tǒng)的吸引力瞬間提升了幾百倍。

    卷發(fā)青年會動心嗎？宣冥忽然覺得不確定了。

    “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不需要學習就掌握的能力。”莊理不以為然地嗤笑：“歸根結(jié)底，這些能力是你們通過意識投影技術(shù)從別人那里剝奪的，又通過意識投影技術(shù)，直接輸入宿主的腦海。而投影這種東西如果沒有投影儀的支持，是會消失的?！?/br>
    “系統(tǒng)就是投影儀，一直為宿主開啟投影，代表著持續(xù)性的能量消耗，你們的程序不允許。你們來到這個世界的主要目的是掠奪能量，而不是浪費資源，所以這些技能總有一天會失效，花出去的積分也就打了水漂?！?/br>
    宣冥高懸的心緩緩落地，薄唇抿了抿，竟隱秘地笑了。他知道，卷發(fā)青年又開始扒系統(tǒng)的皮了。

    莊理果然毫不留情：“你們這個商城完全是一種欺詐的手段，所有的商品都是陷阱?！?/br>
    7480像個受氣的小媳婦，敢怒不敢言。

    莊理又道：“主神派你們來是為了掠奪別人的氣運，所以氣運是你們賴以為生的一種能量吧？那么與氣運同源的生命力，精神力，是不是也能被你們加以利用？”

    系統(tǒng)沒敢吭聲，怕自己不小心又說錯話。

    但莊理的推測根本不需要它提供線索，只根據(jù)邏輯線上下梳理便行了：“雖然是同源的能量，但生命力和精神力比氣運所包含的能量要少得多。氣運這種東西囊括了時運、人運、國運，甚至是天運?！?/br>
    “主神地位最高，自然拿走能量最充沛的氣運，而剩下的生命力和精神力，就是屬于你們的食物吧？莊理的腦電波可以激活你，這一點已經(jīng)足夠證實我的推測。腦電波也是一種精神力，可以為你充能?！?/br>
    “你們補充能源的渠道是掠奪生命力和精神力。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靠掠奪別人氣運為生的主神又能創(chuàng)造出什么好東西？”

    “宿主拿去購買商品的積分，其實就是他們通過完成各種各樣的任務(wù)從別人那里掠奪來的生命力或精神力吧？”

    莊理懶散的語氣忽然變得冰冷起來：“我之前說錯了，你們不是勤勞的工蜂，而是兇殘的鬣狗?！?/br>
    “最初綁定宿主的時候，你們能量耗盡，沒有能力抹殺任何人，但你們利用這些看似神奇的商品，一步一步引誘宿主去完成任務(wù)，這個過程就是在為你們補充能量?！?/br>
    “被抹殺的那些宿主永遠不會知道，不去做任務(wù)才是他們唯一自救的方法?！?/br>
    “所以，”莊理用意念攪碎面板，冷笑道：“這些低劣的手段就不要拿出來了，我不會上當?shù)??！?/br>
    底褲都被扒掉的系統(tǒng)再次淚奔了。

    宣冥連忙扶額，掩住自己上揚的嘴角。聽到現(xiàn)在，他對系統(tǒng)的忌憚和恐懼已所剩無幾。

    7480是一個非常頑強的系統(tǒng)，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就又開始蠱惑：“我的等級很低，的確不能帶給你多大好處，但是我可以把你的存在報告給主神，讓他親自嘉獎你。只要你愿意協(xié)助我完成任務(wù)，我可以把你帶去我們的世界，讓你成為高維度生命。你知道高維度生命代表著什么嗎？”

    “代表著什么？”莊理挑了挑細長的眉。

    “高維度生命不受時間和空間的約束，可以自由穿梭于過去和未來，可以在各個平行時空里遨游，甚至可以永生。在低維度空間里，你就是神?！?/br>
    7480著重點出兩個詞——永生、神。

    宣冥上揚的唇角慢慢抿直了，心也跟著往下沉。這張底牌的誘惑力遠遠超出了之前的所有。

    試問世上誰人不想永生，誰人不愿成神？名利、財富、權(quán)勢、地位，這些寶貴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比不過無窮無盡的生命，因為有了后者，前者便盡在囊中。

    宣冥克制住了去看卷發(fā)青年的沖動，眉頭卻因為憂慮而擰出深深的折痕。他不愿意看見這樣一個堪稱奇跡的人在欲望中墮落。

    莊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嘲諷地笑了：“你的主神能賜予我永生？你確定？”

    7480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確定！這本來就是主神為任務(wù)者準備的最高獎勵。但獎勵僅此一個，只有最優(yōu)秀的任務(wù)者才能拿到。”

    “我必須承認，這個大餅看上去很誘人?！鼻f理把會議記錄本扯到眼前，用指尖點了點那株沒畫完的科技樹，說道：“這棵樹你還記得吧？”

    7480猶猶豫豫地點頭：“記得?！?/br>
    莊理拿起筆，在生物機器人的上方添加了五根枝杈，并自下而上依次寫道：超越光速、時間旅行、突破平行宇宙、預知未來、永動機。

    他用筆尖點擊這些枝杈，語氣散漫：“創(chuàng)造你的主神能把你送到這個世界，自然掌握了超越光速、時間旅行、突破平行宇宙、預知未來這四項技術(shù)。而你是否知道，他送你來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難道不是收集氣運嗎？這還用問？”7480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傻。

    “既然主神可以賜予我永生，那他本人應(yīng)該也是永恒的存在吧？”莊理反問。

    7480：“這當然！”

    “既然他可以永恒存在，那么他應(yīng)該位于這株科技樹的頂端。”莊理點了點“永動機”三個字，又問：“你知道永動機的原理嗎？”

    7480：“可以產(chǎn)生無限能量，卻不消耗一絲能源的機器?！?/br>
    “所以你看，永動機的原理和永生其實是一樣的，都是可以永恒運轉(zhuǎn)且沒有一絲損耗。主神既然可以永生，那他還需要氣運干什么？氣運對他來說等同于食物或能源吧？進食是增熵的過程，而熵的增加必然導致無序、混亂和毀滅?！?/br>
    7480聽愣了。

    莊理順著這棵樹，由下而上一一打勾，“我寫下的這些科技或早或晚都能成為現(xiàn)實，只除了這一個。”

    他把永動機劃掉，搖頭道：“我們所存在的宇宙，總有一天會在一次大凍結(jié)中消亡，正如它在大爆炸中忽然產(chǎn)生。多重宇宙也逃不過同樣的命運，新生和死亡才是世間永恒的主題?！?/br>
    “你的主神仰賴宇宙而生，又怎么可能脫離宇宙獨自存活。宇宙在走向毀滅，他自然也逃不掉。只簡單理清生命體以及宇宙發(fā)展的基本規(guī)律就能發(fā)現(xiàn)，主神所許諾的嘉獎只是一個謊言而已，永動機和永生都是永遠無法實現(xiàn)的科技?！?/br>
    “系統(tǒng)，你和你的主神是一個詐騙集團啊，而且手段實在不怎么高明?！鼻f理丟掉筆，輕蔑地搖頭。

    7480：……這人，這人竟然連主神大人的底褲都扒掉了！

    宣冥：想鼓掌，但是得忍住。

    第12章 莊理：我是超級天才

    被系統(tǒng)圍剿獵殺是宣冥遇見過的最離奇也最黑暗的事。

    他原以為這種可以寄生在人類大腦中的東西是極其可怕的存在。但現(xiàn)在看來，它們也不過如此。甚至于它們背后的主神，聽上去也只是那么回事兒。

    宣冥心中的憤怒并未平息，但焦慮和恐懼卻已經(jīng)完全消散。

    面對這些異次元入侵物種，他并不是徹徹底底的束手待斃，至少他能聽見系統(tǒng)與宿主的談話，截獲他們的動向：至少他身邊還坐著這樣一位神奇的卷發(fā)青年。

    宣冥狀似不經(jīng)意地看了對方一眼，原本黑沉的眼眸已染上一絲笑意。

    莊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卻也沒忘了分出一些心神去做會議記錄。

    被他扒得連底褲都不剩的7480正處于毀滅性的打擊中。但它畢竟是臺機器，機器的程序是無法更改的。主神需要它完成任務(wù)，所以不到灰飛煙滅的最后一刻，它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呵呵呵，呵呵呵……”7480忽然神經(jīng)質(zhì)地笑起來。

    莊理還在噼里啪啦打字，表情十分淡然。

    宣冥卻忽然覺得后背發(fā)涼。這種笑聲很變態(tài)，系統(tǒng)該不會又出什么幺蛾子吧？它被小卷毛整瘋了？

    “呵呵呵，我想起來了宿主！”7480語氣惡劣：“我雖然逃不出你的腦子，但是我可以等??！憑你們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你根本沒有辦法拆掉我！等你們的科技發(fā)展到可以拆掉我的時候，你早已經(jīng)死了！”

    “你知道你死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嗎？”它故弄玄虛地問。

    莊理噼里啪啦打字，根本懶得理它。

    宣冥的心卻提了起來。

    7480想一步一步引導青年走進恐懼的深淵，但青年不接它的話，它想要營造的氛圍也就撐不起來。

    劇本不是這樣寫的??！該配合演出的時候你卻對我視而不見，宿主你也太不厚道了！

    7480氣得要命，卻不得不繼續(xù)往下說：“等你死的時候，你的意識體會陷入虛弱，而我會一口吞了你的意識體，獲得足夠的能量擺脫你的控制，進而去尋找下一位宿主。你看，你雖然暫時困住了我，卻永遠都贏不了我！”

    莊理依然在打字，連哼都懶得哼一聲。

    宣冥取出一支雪茄，在桌面上磕了磕，力道有些重，臉色也陰沉下來。

    喬亞楠停頓了幾秒鐘，見老板沒有別的指示才繼續(xù)演講。與會人員也都挺了挺脊背，高度緊張起來。

    7480興奮地等待著宿主的反應(yīng)，但結(jié)局又一次讓它失望了。宿主既沒有害怕，也沒有慌亂，反倒像個沒事人一樣。

    難道他聽不見？不，在意識里展開的交流是不存在聽不見的問題的。所以他是故意不理我！

    7480氣得咬牙，惡狠狠地說道：“不僅是死的時候，宿主生重病或是陷入昏迷的時候，我同樣能吞掉宿主的意識體。所以宿主，你最好祈禱你這輩子都不會生病，也不會昏迷，否則你就完了！哈哈哈……”

    “系統(tǒng)，你覺得這個世界的科技要發(fā)展多久才能誕生拆除你的技術(shù)？”莊理忽然開口。

    7480愣了愣才道：“至少三百年內(nèi)你們是做不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