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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臉上的淚水還沒有被風干,他的喉嚨被刺穿,鮮血染紅了這一身輕飄飄的白衣。 雖然特意喬裝改扮,但林暮隱依舊認得出,面前這具沒有生機的尸體,是捕快柳一敘。 她被這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剛剛略微出汗的手心和額頭已經(jīng)被吹得有些冰涼。 “怎么會是他… 林暮隱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她下意識地蹲下身,想看清一點對方的臉。 最終,她還是手指顫抖地為柳一敘合上眼瞼。 西門吹雪皺著眉頭,他隱約地感覺到,案子的發(fā)展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林子里的風獵獵地刮著,似乎像是永遠沒有盡頭。 伴隨著這陣風的,只有一聲短短的嘆息。 西門吹雪和林暮隱折返回了王府,在那里見到了陸小鳳和花滿樓。 “兇手的尸體,在朝西六里地的樹林里,”林暮隱的聲調(diào)艱澀,“我們在他的劍上,綁了一塊白色布條?!?/br> 陸小鳳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點了點頭。 “那我馬上通知柳一敘帶人去把尸體領走,”他摸了摸胡子,試圖回憶起柳一敘今天當差的地點。 “不必了,”西門吹雪的身影在月影下,仿佛如霧氣一般捉摸不透。 “兇手就是柳一敘。” 這話一出,換陸小鳳瞪起了眼睛,長大嘴巴。 他還想問些什么,但卻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出口。 深夜,城內(nèi)又下起了小雨,寒氣從地面上透進屋內(nèi),冷得人牙齒打顫。 林暮隱像是怕冷一般,將窗戶關緊,又生起了炭火。 然后,她從腰間掏出一塊赤紅色的朱砂石,凝神屏氣,向腕間凝聚內(nèi)力。 直到朱砂石被內(nèi)力催發(fā)得微微發(fā)光,林暮隱便拿著石頭,在地上畫了一個簡單的法陣。 這法陣她每晚都畫,每次畫的時候,都期待著能夠奇跡般地召喚出芙蓉杯的碎片。 盡管林暮隱很明白,有靈氣的寶物,不會如此輕易現(xiàn)身。 但她總是抱著希望在賭的。 不過可惜的是,今晚的法陣和昨晚的也并沒有什么不同。 沒能等到預料中的結果,林暮隱鮮少地露出了沮喪的神情,她跪坐在地上,有些無力地將臉埋進了柔軟的床鋪里。 正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極輕的敲門聲。 “是我,”西門吹雪的聲音被雨切割得極為不真切。 林暮隱心里一驚,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臉,才去開門。 西門吹雪打著一把紙傘站在門外,他霞姿月韻的身影仿佛不帶一點人氣。 見她打開了門,西門吹雪將傘收在廊下,隨即進了屋。 “你找到碎片了嗎?”他大概看到了法陣,剛剛跨進屋便這樣問林暮隱。 “沒有,”林暮隱苦笑,“大概還不到時候?!?/br> 西門吹雪沒再說什么,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熱乎乎的紙袋,遞給了林暮隱。 袋子里裝著一個剛剛烤好的芝麻酥餅,能在冬夜的雨天還冒著熱氣,想必買它的人一定用了極快的速度趕回來。 林暮隱張了張嘴,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最后只能小聲道:“謝謝?!?/br> 西門吹雪搖了搖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外面的雨還是冷冷清清地下著,全然不管人的心意。 他打開了門,拿起了廊下濕漉漉的傘。 “放心,”西門吹雪的語氣格外堅定,“一定會找到的?!?/br> 他留下這樣一句話,就離開了林暮隱門前,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院子里除了搖晃的燈火和密集雨聲外再無其他,安靜得仿佛空無一人的墳場。 其實這次的行動中,西門吹雪也有些事隱瞞了她。 比如,他雖然趕去了角門,但并未花費太長時間就識破了調(diào)虎離山的詭計,返回之后,卻看到了林暮隱正在和冒牌的西門吹雪對峙。 他本想上前將兇手了結,卻無意中聽到了林暮隱的那句話。 ——西門吹雪光明磊落,從不拿著劍從人的背后發(fā)動進攻。 只這一句,西門吹雪便認定,此人與他稱得上是知己。 陸小鳳在結束行動之后,并未直接回到住處,他找了一個燈火通明的熱鬧地方,坐下來喝酒。 他喜歡喝酒,喜歡奢侈和享受,但今晚的陸小鳳并非僅僅為了享樂才來,他心中有著無法驅散的郁悶。 柳一敘的死,讓陸小鳳開始懷疑起自己,甚至開始懷疑所有人已經(jīng)掉入了一個圈套。 但雁行幫做下的滅門案,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大堂里推杯換盞的聲音,女人和男人的調(diào)笑聲,還有混合著脂粉香的酒氣,完全淹沒了外面蕭條的雨夜。 這時,一個穿著雪青色長裙的女人朝陸小鳳走了過來,她的臉頰生得偏圓,但眼睛卻明亮水潤,像是兩顆青杏。 她略施粉黛,嘴唇和臉頰都泛著桃紅色,脖頸細白,看起來像是裹了蜜糖的紅果一樣誘人。 陸小鳳自然也看到了她,但他并未放下酒杯,也沒有要跟對方搭話的打算。 “怎么,陸小鳳看到女人居然這么冷淡?”女人笑起來,聲音脆生得像是新鮮的雪蓮果。 “我今天實在沒那個心情,”他苦笑起來,“姑娘還是放過我吧?!?/br> 女人聽了這話,倒也不惱,她招了招手,喚小二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