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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桌有人嘀咕著:“人家可是財團的大小姐,你怎么非要跟她過不去呢……都被車撞了,還沒長點教訓(xùn)嗎?” 她聞言,扭頭朝后座友好地一笑:“你的意思是,是綾小路指示別人來撞我的?” 那女生頓時嚇了一跳,臉色蒼白,連連擺手:“不、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我只是……呃,我亂說的!” 其他人也作鳥獸散,一下子沒了人影。 松雪聳了聳肩。 這些學(xué)生啊,當(dāng)熱鬧看的時候一個個興致勃勃的,最擅長的是討論八卦和落井下石,一牽扯到自己,就警惕得要命,生怕要自己承擔(dān)連帶責(zé)任。 和忍足分開時,手機屏幕顯示是四點二十八分。松雪原本算好了時間回學(xué)校,結(jié)果和忍足聊得太投入,差點忘了時間。 他們教室在四樓,與社團活動室不在同一棟樓,隔著對角線,有走廊連接。 如果只遲到幾分鐘的話,綾小路應(yīng)該不會太生氣吧? 松雪匆匆地跑上二樓,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手機,四點半了。她快速按下鎖屏,突然聽見一聲輕微的動靜。 好像是腳步聲,在上一層,但非常模糊,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整棟樓都靜悄悄的,室外運動的學(xué)生都在體育館附近,而室內(nèi)社團都選擇在這一天進行外出例活…… 松雪分了神,沒看清腳下,被猛地絆倒,視野一晃。 失去平衡之際,她想要調(diào)整回來,還是遲了,膝蓋磕在了臺階上,她吃痛地抽著冷氣,伸手按在墻邊,剛抬起頭來,頓時愣住了。 隔著十公分,就在膝蓋附近的那層臺階上,她眼尖地看到灰色的瓷磚上濺了兩滴血,從臺階邊沿外側(cè)歪歪扭扭地流下,像兩顆小蝌蚪。 青春期的女生對血跡總是格外敏感的。 不至于……吧。 松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一邊難以置信地想,不過是撞了下,怎么也不至于出血?。砍鞘潜皇裁礀|西擦破了…… 還是說,她突然來了例假? 但是都沒有,她快速地檢查了一遍,沒看到傷痕,裙子下面也沒有血,心里悄悄松一口氣。 松雪嘗試著揉著膝蓋站起來,視野的高度終于觸及到樓梯上方的平臺。 她只是余光瞥見那里有一塊深色的陰影,隨意地看過去,最先映入眼中的,是一頭亂糟糟的酒紅色馬尾,已經(jīng)從發(fā)繩中掙脫出來,落在地上無力地綻放散開。 是綾小路。 大腦變得空白,松雪無意識地走了兩步,又差點被樓梯絆到,只得停下,靠在墻邊穩(wěn)住身形,深呼吸。 此時,她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那張臉確實是屬于綾小路理惠的。 盡管緊閉著雙眼,臉上也毫無血色,可她對特征一向記得很牢。比如微卷的馬尾,染過的發(fā)色,還有她精心修剪過的眉毛形狀。 綾小路橫倒在地上,雙腿彎曲抵在上行的樓梯下方,頭朝向遠的一側(cè)。胸口插著一把刀,血從她身下淌出,在地上形成一大片深色的區(qū)域。 …… 松雪光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失去了對時間流速的判斷能力,茫然地站在原地,神經(jīng)微微地抽搐,太陽xue也一跳一跳的。 后腦輕輕地磕在墻上,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句話:“殺人網(wǎng)球……” 她似乎念了出來,卻不明白這是為什么,更加迷茫了。 直到一聲尖叫劃破寂靜的走廊,然后是紛亂的腳步聲,朝這里迅速聚集。 松雪扭頭時,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汗?jié)竦哪槨?/br> 尖叫的女生緊緊地抓住松本由子的手臂,渾身都在發(fā)抖,似乎被那攤血跡嚇得腿都軟了,慢慢地蹲下來,膝蓋跪在臺階上。 松本由子的表情被蒙在逆光的陰影中,松雪沒有看清。 她身旁另一個女生則緊緊地捂住嘴,好一會兒才放下手,大喘著氣說:“是綾小路……” 她們是直接從一樓上來的,整個樓梯道都回蕩著她們的腳步聲,而另一幫人則是聽到聲音,匆匆從對面的走廊跑過來。 “是你做的嗎!”尖銳的女聲拔高了,“肯定是你,你要報復(fù)她——” “愛理?!彼杀居勺拥目谖穷^一回變得這么嚴(yán)厲。 川原愛理張了張嘴,又哆哆嗦嗦地抱住頭。松本彎下腰,伸手環(huán)住了好友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要、要報警嗎?”小城彌耶惶然地問道。 “已經(jīng)報警了,救護車的電話也打了?!庇腥苏f。 女生們一個激靈。 柳生站在臺階下,望著他們,手里握著手機。 幸村從她們身邊走過,上了臺階,彎腰伸手探了綾小路的鼻息和脈搏,很快直起身,看向眾人。 他的臉被下午的陽光照得一清二楚,卻仿佛罩了一層陰霾,神情難辨。 松雪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幸村很輕卻很沉穩(wěn)的一聲:“小光,過來?!?/br> 她沒有動,幸村走下樓梯,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帶到了二樓的走廊。 他的隊友也在,柳生,仁王,丸井……還有其他人,她并沒有心情仔細去分辨每一張面孔,只有丸井文太最不加掩飾的驚恐表情深深地映入了她的眼里。 沒有人說話,一片死寂的沉默。 在彼此的呼吸聲中,松雪逐漸感覺到頭疼的癥狀在減輕,被幸村握住的手卻隱隱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