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1)
穆余出院之后,兩兄妹的日子照樣得過。 十一二歲的孩子,從此就得開始為一日三餐的基本生存去cao心奔波了。 方年抱著她的陶瓷小熊貓罐,數她剩下的一點微薄積蓄。 她幼年在鄉(xiāng)下老家學武,教她練武的是她爺爺的拜把子兄弟宋爺爺。 宋爺爺早年是部隊里因傷退下來的軍人,野戰(zhàn)部隊的,學的都是實打實的真功夫。 他妻子早逝,無兒無女,又無心再娶,做鰥夫做到兩眼一閉入黃土。 他待方年如親孫女,死后財產都留給了方年。 數額有三萬。 方年跟隨方母到穆家之后,繼續(xù)找武館學武的費用就是從這筆積蓄里出的。 她沒和她媽全交代,只說是她自小從兩個爺爺那里得到的零花錢,一直存起來,不多。 她媽繼承了她爺爺其他的全部財產,沒有沒臉沒皮到連女兒的那點零花私房錢都要算計去。 這筆錢,方年在學武上用了小部分,家里出事之后花在穆余身上又花了一部分。就剩下一萬多點。 兩兄妹就靠著這一萬,同時變賣家里一些值錢的物品,磕磕碰碰地好歹過了一年。 他們的房子,在出車禍之前不久,剛好到續(xù)約期,她媽交了一年租金。否則兩兄妹還得為住的地方頭疼。 一年之后,就在方年又得為接下來的生計發(fā)愁發(fā)苦的時候,穆余這個沉默了一年的小崽子,他悄無聲息的走了。 走去哪,不知道。至于說為什么知道他是走了,那是因為這個沒心沒肺的小狗崽至少知道給方年留了張紙條。 就三個字:我走了 簡單得連標點符號沒一個。 方年得知自己就這樣被拋棄的時候,氣得頭昏腦脹,恨得滿心滿眼只想將這只狗崽子打死。 她那時候不知道穆余走的理由,更加不知道他能走去哪。 這狗崽子和她一樣,是個六親盡無的浮萍孤兒。離家出走的行為在方年看來就是活膩了自己找死。 才十三歲大的少年,剛上初中,人都還沒長大,就想死了。 這個蠢蛋讓方年氣得牙癢癢之余又擔心得胸口塞大石,悶不透氣。 卻沒想這口氣一堵堵了很多年。 前世的方年直到五年后才和穆余重逢。 當時穆余走后不久,他們的房子合約到期,她無力再支付租金,只得搬出。 在一個好心的鄰居叔叔幫忙介紹下,租了他認識的一個熟人的單間出租屋。 還是在那個老城區(qū),和她原先住的房子相離不遠。 年久失修的破舊老房子,屋主搬走多年,有一段時間用來養(yǎng)雞。 因為有熟人牽線,又可憐她,所以租金很便宜,一個月只收兩百塊。 方年從那時起開始體驗活成狗的滋味。她除了上學之外,每天都要苦哈哈地想著怎么弄錢,怎么活下去。 連學武也暫停了。 不過也因為她學過武,個子長得高,去餐館兼職端盤子,看起來并不像老板用童工。 那時她不過十二三歲,看起來已經像十五六七的少女。 除了兼職端盤子,她也擺攤子賣東西、撿破爛……總而言之隨時不忘掙錢。 五年之后,一直不忘找穆余這只狗崽子的方年機緣巧合之下,在參加全國青少年信息技術聯(lián)賽的復賽考場上,重遇穆余。 再見,已經沒有了當初氣得只想打死他的怒火,只有經年相遇的惆悵和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