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癲
夜來攜手夢同游,晨起盈巾淚莫收。 “你說我也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獸?!比r脫骨魚維持著摟抱顧月明的姿勢,順著窗扉看了眼不遠處依舊戒備模樣的德州扒雞:“警官大人怎么這么防備我???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一條小魚~” 對于這個問題,正順手關(guān)好窗戶的顧月明想起他發(fā)瘋的樣子,可疑的沉默幾秒才說:“大概因為阿喻有時候顯得油嘴滑舌吧?” 三鮮脫骨魚笑而不語,只是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月亮,我那個時候真的很害怕?!?/br> “我知道?!?/br> 早知道瞞不住他的月亮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腕處:“我知道。” 在宴仙壇險些被穿心而過的顧月明捂住傷口,卻突兀的察覺一道無比熟悉的氣息快速的逼近,在反手逼退易牙后,她抬眸看去,便看見身著連帽披風的怪盜站在高處面無表情的俯視,一向掛著三分笑意的面容此時是難言的冷酷。 甚至當對上了顧月明的眼睛后,三鮮脫骨魚臉上露出一個異?!d狂的笑意。 “什么時候我看見你的時候,你能好好保護自己呢?嗯?” 這句話說得倒是非常的,或者說是過分的柔和,可顧月明卻忍不住都想苦笑了。 空桑少主:哦嚯,完球了。 貫穿胸口的刀刃明顯淬著劇毒,隨著呼吸她的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哪怕是這樣,手持長劍的少女揮劍的那一刻,無數(shù)食魘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化為烏有。顧月明再一次揮劍夷平了通往萬象陣的方向,隨即便是徹底的黑暗降臨。 而最后聽見的,卻是彭鏗那聲因為震驚過度甚至有些扭曲的聲音:“葉露白?!怎么是你,怎么會是你!” 她馬上落入塵土的身體被一旁的佛跳墻抱住,劇烈的毒素已經(jīng)讓她的嘴唇泛起青黑色,而又想圍攻過來食魘被飛速閃現(xiàn)的彎刀干脆利落的收割了性命。 正是三鮮脫骨魚。 “把你惡心的目光收起來。”被月亮所馴服的怪盜甩了甩手,抖掉了武器上的血:“怎么,后悔了?” 發(fā)了瘋的三鮮脫骨魚是行走的無差別攻擊型殺器,他本來也沒什么束縛的東西,年少時遇見慷慨的幫助他指引他方向讓他有繼續(xù)活下去動力的顧月明是唯一中的唯一,他可以為她生,自然也可以為她死,能為她懸崖勒馬,也能為她瘋癲成魔。 甚至連空桑的食魂都被他的攻擊牽連了進去,可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抱著顧月明撤退的佛跳墻。 事后,空桑的食魂回想起這個細節(jié),不免也心生復雜,一方面發(fā)自內(nèi)心的有些忌憚三鮮脫骨魚骨子里這種偏執(zhí)癲狂的屬性,另一方面…… “哪怕瘋到那種地步,潛意識里竟然也想要保護少主嗎?” 可這些事情,三鮮脫骨魚一句都沒有提過,就像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后悔沒有和她定下魂契一樣。 蘇醒過來的顧月明被所有食魂當成玻璃品看待,平日里本來就對她愛護有佳的一群人幾乎是用一種“放在手里怕飛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態(tài)度對待,拿杯水都被噓寒問暖生怕她累到手。 時間一長,就連顧月明這種脾氣都忍不住對前來探望的俞生感慨了一句:“真是,嗯,甜蜜的折磨?!?/br> 可我們向來偏袒自己友人的未來的龍王陛下竟然也難得站了食魂這一邊,手里捧著杯溫開水的默默看著對面的友人說了一堆你還在養(yǎng)傷期間要注意身體不要亂走動的話語,直看得俞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直接戛然而止,同顧月明對視了好一會。 “怎么了?”耐心聽著的空桑少主有點奇怪:“嗓子疼嗎?” 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水杯遞了過去,俞生下意識的接過水杯說了聲謝謝,隨后回神:“不是嗓子疼?!?/br> 他小心的打量對方依舊泛著病態(tài)蒼白的面容:“是不是我說話聲音太大吵到你了?” 顧月明:……?大可不必??! 眼見這個平日里沉穩(wěn)可靠俊雅冷靜的友人一副縮手縮腳甚至碰她一下都不怎么敢用力的樣子,空桑少主選擇自己伸出手握住了他:“你太小心謹慎了。” 敷在他手上的溫度并不低,也稍微了寬慰了龍王陛下的心,他似乎是后知后覺的長嘆口氣,俯在了她的懷里:“就差一點點,舒光。” “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沒有在你身邊保護住你?!?/br> “別瞎想。”顧月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他的頭發(fā):“俞生,你不可能一直守在我身邊,你清楚的,你有你的責任,我有我的責任。” “不會再有下次了。” 長久的沉默后,風生水起終于開口,語氣堅決的有些可怖:“永遠不會有下次?!?/br> 不要輕易許諾永遠。 顧月明原本是想說這句話,但想了想,她還是收了回去,選擇轉(zhuǎn)移話題:“我想看海。” “俞生,過幾天,你能帶我去看海嗎?” “可……”想到她重傷未愈的俞生抬頭,明顯是不贊同的表情,可直直對上的卻是自己友人難得的,帶著點期待的表情。 原本拒絕的話瞬間卡在喉嚨處咽了下去,風生水起動搖了。 #舒光難得主動說想要做什么??!拒絕了她會傷心吧?# “等你傷好得差不多的?!庇嵘壑辛朔桨福骸暗綍r候我?guī)闳垖m,帶你去看海,好嗎?” 俞生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房間,顧月明抬頭看了眼窗外,此時已是皓月當空,端然是清輝皎皎清光千里,這般的好景致,卻沒能讓她多開心,反而又嘆了口氣:“你們倒是好好休息啊……” “睡覺?!北緛響?yīng)該蹲在屋頂上的松鼠鱖魚被顧月明強行按在了外屋的床上,顧忌著她傷勢的刺客壓根不敢逆著她來,只好順著她的力度躺在了床塌上:“少主,身為您的護衛(wèi),在下需要確保您的安危?!?/br> “你繼續(xù)這樣熬夜才是不確保,哪怕身體不疲勞,精神也會疲憊。”顧月明指了指自己房間中央的明珠:“我會啟動陣法,放心睡吧?!?/br> “可是……”松鼠鱖魚還想說什么,可顧月明撫上他的面具:“聽話,好不好?” “那再下便稍作休息?!钡降资寝植贿^她,只好點頭同意。 “晚安,做個好夢,還有……”她回身微笑:“這段時間,謝謝你們。” 讓你們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