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白廳宮里的不少人都會被連坐。

    那侍女被“里士滿公爵”一詞嚇得肩膀又抖了抖，于是立刻請罪道：“殿下，很抱歉我的魯莽傷到了您，我是來給蘇格蘭女王送花，所以才著急了些?！?/br>
    里士滿公爵其實并沒有并沒有傷到哪兒，但是他注意到那個侍女耍了點小聰明，試圖用瑪麗·斯圖亞特的名號來給自己脫罪，于是饒有興趣地問道：“給瑪麗，送花的是誰？”

    因為諾丁漢女伯爵和蘇格蘭女王都叫瑪麗，所以都鐸家為了區(qū)分這二者，在諾丁漢女伯爵成年后，除非是私下見面，否則都用她的爵位來稱呼她。

    里士滿公爵知道白廳宮里的花匠會在每天的清晨，將最好的花送到幾位尊貴女士的房間里，按照順序應(yīng)該是胡安娜王后，瑪麗·斯圖亞特，克里維斯的安妮以及諾丁漢女伯爵。

    如果是薩里女伯爵在此，那么諾丁漢女伯爵還要靠后一位。

    而眼下并不是花匠送花的時間，所以里士滿公爵很好奇這個侍女到底是幫誰給瑪麗·斯圖亞特送花。

    面對王儲的質(zhì)疑，那侍女雖然心虛，但還是強(qiáng)詞奪理道：“并，并沒有其他人給蘇格蘭女王送花，純粹是女王陛下心血來潮，所以……”

    那侍女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里士滿公爵不耐煩地打斷了：“如果是玫瑰花最盛的季節(jié)，那么瑪麗會多要一些，甚至還會讓人威爾士給她弄來最好的玫瑰。但是眼下并不是玫瑰花最好的季節(jié)，而且瑪麗這幾天都忙著準(zhǔn)備出去玩的事，怎么可能關(guān)心這種事情？”

    對于自己的未婚妻，里士滿公爵就算稱不上了如指掌，但也絕對是上了心的。

    因為被克里維斯的安妮教養(yǎng)的緣故，瑪麗·斯圖亞特是個精通女工，能說四國語言，并且對人文思想和藝術(shù)十分熱衷的新教姑娘。

    雖然在政治上，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十足的熱情，而且還保留著小姑娘愛美的天性，但是對于都鐸而言，這樣的準(zhǔn)王后真的是壞事嗎？

    完全不是好嗎？

    英格蘭又不是供不起王儲妃的開銷，只要她不像法蘭西未來的那位瑪麗·安托瓦內(nèi)特一樣好賭又無所顧忌，哪怕比不上政治家庭外交都能一把抓的胡安娜王后，但也絕對是英格蘭人，尤其是里士滿公爵期待的樣子。

    像布列塔尼的安妮或是凱瑟琳·德·美第奇那樣的不同心妻子，才是王室的災(zāi)難好嗎？

    雖然里士滿公爵并沒有與瑪麗·斯圖亞特產(chǎn)生愛情，但是從小長大的輕易讓他們幾乎無話不談，這也是瑪麗·斯圖亞特并不反對這段聯(lián)姻的主要原因。

    畢竟愛情誠可貴，面包價更高，若為理解故，兩者皆可拋。

    瑪麗·斯圖亞特又不是傻子，她當(dāng)然知道蘇格蘭局勢是個爛攤子，而且蘇格蘭也不如英格蘭富有，所以樂于裝傻地在英格蘭過著王儲妃的生活，任由薩里女伯爵，或是里士滿公爵一手包了她的女王工作。

    反正身份血統(tǒng)在這兒，幾乎沒人能取代瑪麗·斯圖亞特的地位。

    至于陰險的英格蘭人會不會留子去母……你以為歐洲的婚姻談判是件容易事嗎？歷史上的反面教材——亨利八世為了跟阿拉貢的凱瑟琳離婚打了七年的官司，然后又為了迎娶克里維斯的安妮跟克里維斯公爵扯皮了兩年。

    甚至更往前的亨利七世，在跟約克的伊麗莎白結(jié)婚后，也沒有動過留子去母的念頭。其中誠然也有愛情的成分，但是更重要的，國王是很難找到一個身份匹配的妻子，并且就算是有了預(yù)備人選，也還要經(jīng)歷一系列的婚姻談判。

    綜上所述，瑪麗·斯圖亞特沒啥可擔(dān)心的，完全能出生在終點，然后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

    也正是因為蘇格蘭女王的胸?zé)o大志，所以里士滿公爵很少見到自己的未婚妻做出意料之外的舉動。

    那個送花的侍女被里士滿公爵的目光弄得瑟瑟發(fā)抖，但還是堅持聲稱自己是受到蘇格蘭女王的命令，才抱來這么一大捧玫瑰花。

    而就在這時，一個婦人打扮的侍女假裝從這里經(jīng)過，對著里士滿公爵行了一禮道：“殿下，您有事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來者是克里維斯的安妮的侍女貝斯，亦是卡文迪什爵士的夫人。

    抱花的侍女臉色一白，知道今天是沒法蒙混過關(guān)了。

    里士滿公爵也沒有掩飾地將來龍去脈與貝斯細(xì)細(xì)道來，然后將這個侍女交給她。

    “看來卡文迪什爵士要好好管理一下白廳宮的侍女?！崩锸繚M公爵面對笑容完美的貝斯，還是保留了些顏面：“順帶查一下花房里的進(jìn)出名單?！?/br>
    這個季節(jié)的玫瑰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再加上這個侍女弄來的量也不少，所以不可能留不下痕跡。

    貝斯讓兩名侍衛(wèi)將那個抱花的侍女壓下。

    里士滿公爵只看見星星點點的紅色與地毯融為一體，然后在無數(shù)人的匆忙腳步中，粉碎成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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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葡萄牙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奧地利的胡安娜已經(jīng)抵達(dá)了葡萄牙，但是若昂·曼努埃爾王子的身體情況很不樂觀。”塞西爾爵士照常在下午茶時向威廉三世匯報工作，后者很喜歡這種放松的環(huán)境，畢竟這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休息時間。

    聽了塞西爾爵士的匯報，威廉三世放下茶杯，沉吟道：“若昂·曼努埃爾王子可是若昂三世的獨子，要是他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