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在上，王后陛下付出得已經(jīng)夠多了，您還要她怎樣？”自打安妮·博林入宮后，薩?？斯舴蛉艘幌蛞姴坏煤嗬耸廊フf凱瑟琳王后的不是，以至于亨利八世私底下向薩福克公爵抱怨，說凱瑟琳王后才是薩福克公爵夫人的真正血親。

    沒心情跟女人繼續(xù)吵下去的亨利八世只得將目光落到受洗的小王子身上。

    被布萊恩夫人抱在懷里的威廉·都鐸繼承了凱瑟琳王后的金棕色頭發(fā)，面容白皙而嬌嫩，此刻正熟睡在溫暖的懷抱中，仿佛被瑪利亞輕輕抱住的圣子，能夠屏蔽外界的一切不愉。

    鬼使神差之下，亨利八世輕輕觸碰了下威廉·都鐸的臉龐。

    指尖傳來的溫暖讓亨利八世的臉色稍緩，但是他手上的寶石戒指膈得威廉·都鐸十分不適，以至于威廉·都鐸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所有人都被這一突變驚呆了。

    布萊恩夫人手忙腳亂地哄著威廉·都鐸，沖著亨利八世屈膝道：“陛下，請?jiān)试S我?guī)е⊥踝蝇F(xiàn)行退下。”

    “請便，布萊恩夫人?！焙嗬耸雷龀鰝€(gè)為布萊恩夫人開路的手勢，參加洗禮的人群立刻如潮水般有序分開。

    安妮·博林偷偷打量著亨利八世的臉色，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并未有一絲一厘的不快，反而顯得很高興。

    “他真是個(gè)健康的孩子，不是嗎？”亨利八世面露喜色地與薩?？斯舴蛉烁`竊私語道，這令安妮·博林的危機(jī)感愈演愈烈。

    【那孩子最好死在凱瑟琳懷里。】

    渾身發(fā)抖的安妮·博林抓緊大腿邊的布料，無不惡毒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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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親愛的陛下，您不會是在開玩笑吧？”臥床的凱瑟琳王后無比艱難地坐了起來，寢衣被冷汗所打濕，嘴唇因憤怒而顯得毫無血色：“您要將威廉從我身邊奪走？”

    “老天在上，我并非是要做出強(qiáng)奪人子的傷天害理之事?！焙嗬耸罒o比厭惡地掃了眼因?yàn)樯a(chǎn)消耗，而顯得更加蒼老的凱瑟琳王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彬彬有禮，且冷淡：“鑒于你的身體狀況，以及身為王后的職責(zé)。威廉將被送往薩福克郡的韋斯索普大宅，由我的meimei，也就是他的教母薩福克公爵夫人親自撫養(yǎng)。與此同時(shí)，布萊恩夫人將被任命為威廉的首席侍女，協(xié)助薩?？斯舴蛉损B(yǎng)育威廉。”

    “那我呢？”凱瑟琳王后毫無畏懼地直視著亨利八世，眼里迸發(fā)出熊熊怒火：“陛下將我的兒子奪走后，總不會將我這個(gè)王后也掃地出門吧？”

    事實(shí)上，亨利八世還真有過將凱瑟琳王后掃地出門的打算。只是為了威廉·都鐸的繼位合法性，他必須暫時(shí)擱置與安妮·博林結(jié)婚的念頭，更不能剝奪凱瑟琳王后應(yīng)有的權(quán)勢與地位。

    但這并不代表他要去忍受一位年老色衰又與之不睦的妻子。

    或許他可以魚與熊掌兼得。

    將眼不見心不煩的凱瑟琳王后遠(yuǎn)遠(yuǎn)送走，然后將安妮·博林挽留在身邊。

    “我準(zhǔn)備將你送往里士滿宮，因?yàn)槟抢锏奶鞖飧m合你養(yǎng)病?！焙嗬耸乐绖P瑟琳王后不是個(gè)好打發(fā)的人，所以他在來之前就做好了與她談判的準(zhǔn)備：“其實(shí)在威廉出生后，我重新思考了下里士滿公爵的職責(zé)，覺得不該讓一個(gè)七歲的孩子擔(dān)此重任。”

    亨利八世注意到凱瑟琳王后的臉色稍緩，于是趁熱打鐵道：“亨利·菲茨羅伊將會辭去里士滿公爵與薩默賽特公爵之職，然后被送往約克郡的謝里夫哈頓城堡，以便他能更好地完成北英格蘭的守衛(wèi)者，以及諾丁漢伯爵的職責(zé)。”

    “另外，我準(zhǔn)備冊封威廉為康沃爾公爵，然后給予他每年五千英鎊的年薪，并將里士滿的一部分土地賜予他?！焙嗬耸烙X得自己付出如此之多后，凱瑟琳王后也該順勢退一步。

    只可惜凱瑟琳王后卻并不是這么想的：“威廉只是康沃爾公爵？老天在上，你給你私生子的賞賜，可比給我的兒子要多得多？”

    “那是因?yàn)槟銢]有更早地給我一個(gè)兒子，我親愛的夫人。”亨利八世一點(diǎn)就著道：“如果威廉能早十年出生，那么亨利·菲茨羅伊所擁有的一切就全是他的。”

    說罷，亨利八世狠狠地捶了下凱瑟琳王后的床柱，令她感到一陣心悸。

    “凱瑟琳，你最好保佑威廉能平平安安地長大，保佑他不會像你的第一個(gè)兒子那樣，只活了五十二天就重回上帝的懷抱?！焙嗬耸涝陔x開前對自己的王后警告道：“因?yàn)樯系鄄粫o你第二次與我重修于好的機(jī)會，更不會讓英格蘭的王冠繼續(xù)扣在你的頭上?！?/br>
    “等威廉過了夭折的年齡，我會封他為威爾士親王，里士滿公爵……凡是你所期待的榮譽(yù)，都會加在他的身上?！碧こ龇块T的那一刻，亨利八世只覺得一切的煩燥都得到了緩解，連語氣都柔和了幾分：“在你真正康復(fù)前，我會讓瑪麗搬去與你同住，你也可以定期與威廉通信，或是去薩?？丝ぬ酵??！?/br>
    “那我能再提一個(gè)要求嗎？”凱瑟琳王后舔了下苦澀的嘴唇，心里的一部分已經(jīng)死亡：“考慮到我的身體狀況，我請求您允許我召喚回被您驅(qū)逐的西班牙侍女，并在圣誕節(jié)后，再啟程搬去里士滿宮。”

    “如果這樣的安排能讓你靜心養(yǎng)病，那么我允許你的請求?！?/br>
    亨利八世離去的身影倒映在凱瑟琳王后的眼底，使她不再去回想走道盡頭的時(sh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