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八章 羅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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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藏進馬車,一個神情威嚴的中年男子便走了出來,正是通判大人張玨。此刻他眉頭緊鎖,顯然有極為棘手的事情正困擾著他。 “老爺!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沒多久,一個端莊的婦人出現(xiàn)在門口,正是張玨的正室張云氏。 “夫人!”張玨回頭見到是她,臉上浮起一絲溫和的笑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如今梁州城危在旦夕,為夫身為本城通判豈能臨陣脫逃?!?/br> 此時在張云氏的身后陸續(xù)走來幾個美貌婦人,看著張玨均是一臉哀色。不知是為自己的命運擔憂,還是為即將到來的離別哀愁。 張玨對著她們淡淡一笑,接著道:“至于她們,待出城之后問問她們自己的意思。若是愿意跟你們一起回青州老家就讓她們跟著,若是不愿意就給她們些盤纏放她們走。想必現(xiàn)在知府大人不會再在意這些女子的去留?!闭f到這里他忽然壓低了聲音,一臉狡黠地道,“霞妹,為夫?qū)δ憧偹闶菃栃臒o愧?!彼坪躅H為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張云氏看著鬢間已有白發(fā)的夫婿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只是含淚應道:“妾身記下了!” 張玨伸手攬過夫人的腰肢,低聲叮囑道:“你們出城之后直接去保寧城找彭大人,他為人正直仗義,與為夫又是同窗。見了書信必定會派人護送你們?nèi)デ嘀荨:昧?,城門就快開了,小杰還在城外等你們,上車吧!”說完拉著張云氏的手將她扶上了馬車,又轉(zhuǎn)過身對那幾個美貌婦人笑道,“幾位這幾年跟著張某受苦了,此去路途辛苦,還望各位珍重!” “大人!”婦人齊齊哀聲喚道。 張玨擺了擺手,心中忽然百感交集,嘴巴張了張還欲叮囑幾句,最終卻只是大聲道:“出發(fā)!” 馬夫聞聲一甩馬鞭,在空氣中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幾輛馬車魚貫出了張府,在嘚嘚聲中朝著城門的方向而去。 “什么人!” 馬車方一靠近城門便聽到一聲斷喝。緊接著幾個士卒從薄霧中走了過來,看著這長長的隊伍一臉的警惕。 一直騎馬護送的管家張平聞聲立刻下馬上前,陪著笑道:“在下乃本城通判張大人的管家,這馬車里坐的均是通判大人的家眷,欲回鄉(xiāng)省親,還望大人通融通融。” 守門小將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虎著臉道:“上頭有令!非常時期,任何人不得出城!” 張平也是人精,見狀忙將準備好的一疊銀票往對方手里塞,諂笑道:“只是一些婦人,留在這里也沒什么用處,大人全當沒看見如何?” 小將不動聲色地將銀票收了起來,松口道:“馬車可以過去,后面的東西得留下?,F(xiàn)在城中物資缺乏,這些物品通通都要充公。” 張平頓時有些為難,這個主他可做不了,只好再次陪著笑臉道:“車上都是一些衣服細軟,全是女子所用之物,您看……” “不必多說!”小將抬手打斷他,指著帷幔緊閉的幾輛馬車道,“若是再啰嗦,這幾輛也留下?!?/br> 張平的笑臉頓時僵住了。 “張平,把后面的東西都留下!這位大人說得對,咱們婦道人家用不了這么多物事,權(quán)當是慰問將士們了。”馬車內(nèi)傳來張云氏的聲音。 “是,夫人!”張平如釋重負,轉(zhuǎn)身對小將道,“多謝大人通融?!?/br> 小將輕哼了一聲,下令道:“讓他們過去!” “是!”兩旁的士卒收起長槍讓開了道路。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微微透亮,隨著薄霧漸漸散去,高大的城樓也終于浮現(xiàn)出了它巍峨的真容。 在離城不遠的一處山林間,一名青年正焦急地徘徊,連露水浸濕了他的衣衫都不覺得。直到清脆的馬蹄聲響起,熟悉的馬車出現(xiàn)在視野中,他的臉上才露出了會心的笑容。趕緊沖正在樹下閉目養(yǎng)神的男子道:“羅世叔快醒醒,我娘她們出來了?!?/br> 這位被通判公子張俊杰稱為羅世叔的,正是與其在明月樓‘相見恨晚’的羅塵,他聽到張俊杰的話并沒有睜開眼,只是懶懶地道:“慌什么,至少還有半個時辰她們才能走到這里。你好好看著,等快到了再叫我?!?/br> 張俊杰哦了一聲,沒敢再打攪對方養(yǎng)精蓄銳?,F(xiàn)在這位羅世叔在他心里可是一位神秘之極的存在,尤其是在昨夜親眼見到他與人動手的場面之后,如今的羅塵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經(jīng)快趕上他老爹張玨了。 那日他與幾位同伴進入臭蟲巷追捕j細,反被嚇得倉皇而逃?;厝ブ笠詾闀獾絿缿?,沒想到那個總是臭臉的吳參將居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象征性地將他們幾人各打了二十軍g,然后送回了家。這不由讓他心里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父親暗中做了什么。不過他也沒膽子去問,只是乖乖待在家中。 直到昨日這位自稱其好友的羅兄找上門來,寒暄幾句之后就被其父張玨邀請進了書房,不知二人談了什么。他只知道等到羅兄再次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羅世叔。 張俊杰盯著幾輛馬車看了半晌,終究還是覺得有些無聊,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羅塵,還是忍不住開口道:“羅……,你武功那么好,能不能教我一招半式。這樣的話,就算將來羅世叔不與我們一起了,我也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我娘。” “你吃不了那個苦的!”就在他以為對方真的睡著了的時候,羅塵忽然開口道。 “世叔盡管放心!”張俊杰頓時激動起來,走到他身邊蹲下,一臉誠懇地道:“只要將來能如世叔這般厲害,再大的苦我也吃得了!” 這一聲世叔他倒是叫得心甘情愿,其實早在那次被杜蘅痛罵之后,張俊杰就存了拜師學武功的心思,只是一直苦于沒有機會。如今一位現(xiàn)成的武林高手就擺在眼前,他豈會輕易放過。 羅塵聽他一口一個世叔叫得極為順溜,忍不住笑了,睜開眼看著對方道,“你當真想學?” “當真想學!”張俊杰頭點的跟小j啄米似的。 羅塵想了想,道:“好,免得你說我這個做世叔的不疼你。這樣吧,我先考驗考驗你,先扎個馬堪堪!” “扎馬?”張俊杰聞言一怔,小心地問道,“何為扎馬?” “你不會?”羅塵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見對方難為情地點了點頭,頜首道,“也罷,世叔先給你做個示范,看好了!”說完手掌在地上一拍,身子騰空而起,而后輕飄飄落在地上,擺出了標準的扎馬姿勢。 張俊杰看著對方露的這一手,眼中浮現(xiàn)出艷羨的神色。見對方盯著自己,慌忙有樣學樣同樣擺出了扎馬的姿勢。 羅塵見狀滿意地點點頭道:“對了,保持這個姿勢?!闭f完伸了個懶腰,道,“躺得我腰都酸了,去四周轉(zhuǎn)轉(zhuǎn)?!闭f完身形一晃不見了蹤影。 張俊杰頓時急了,站起身喚道:“我要蹲多久?” “蹲到我回來為止!”遠處傳來羅塵的聲音。 “哦!” 張俊杰復又乖乖蹲下,剛開始他還一臉輕松,覺得這扎馬也不過如此。沒過多久他就開始變了臉色,額頭漸漸浮現(xiàn)出細密的汗珠,腿也不由自主開始打顫。 又勉強蹲了一會,他實在有些堅持不住了。偷看了一眼羅塵消失的方向,悄悄站起了身。 “如果這點苦都吃不了,那就干脆別學了!”羅塵的聲音忽然再次傳來,嚇得張俊杰慌忙再次蹲好,哪里還敢有偷懶的心思。 不遠處的樹杈上,羅塵正翹首以望,直到見到城內(nèi)某處的高樓之上的一面彩色的綢帶,這才放下心來。取下樹梢上掛的鳥籠,放出了里面的信鴿。 做完這一切,他足尖一點開始在樹梢間飛掠,目光如電地巡視著每一處可能藏人的地方。還不時無聲無息地揮出一掌,將一叢叢長草震得如云朵一般散開。 雖然羅塵在張俊杰面前表現(xiàn)得輕松,實則他心中也是繃緊了那根弦,他此次不僅要安全將師兄張玨的家眷安全護送到保寧,還肩負一項秘密任務,無論是哪一樣都容不得他有半點閃失。 等到他回到原地,發(fā)現(xiàn)張俊杰雖然依舊乖乖地蹲在原地,但是整個身體已經(jīng)扭曲得不成樣子,不僅弓腰塌背,還滿臉猙獰,哪里還有半分讀書人的儒雅風度。 羅塵見狀微微不禁搖了搖頭,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位師侄根本不是學武的材料,就算他勉強將其帶回師門,怕也是會落得被趕出去的下場。為了不讓大家以后難堪,只好先愧對這位世侄了。 “好了,起來吧!”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張俊杰感覺自己蹲得神志都有些模糊了,聽到這話如蒙大赦,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連汗水都懶得抬袖去擦。 羅塵見狀有些哭笑不得,道:“有這么痛苦嗎?” 張俊杰先是條件反s地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一抬頭見到對方似笑非笑的目光,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有些難為情地小聲道:“我覺得,還是考取功名比較適合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