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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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山上,偏帳之中。 趙伍盤膝而坐,內(nèi)息行完了最后一個周天,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看帳外,我靠,天還沒有黑,最近內(nèi)力流轉(zhuǎn)速度見長啊。到了這一步,趙伍還是站起身來,決定活動一下筋骨,老這么打坐真不是辦法,這年頭能叫少年人坐定的法子,實在沒有多少。 趙伍出得帳去,外面的聲音倒是見長,其它的不提,最重要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從王宮方向傳來的呼嘯之聲,而后是砰砰兩聲撞擊。自秦軍放水已經(jīng)過了一個月了,王賁自那天以后,再也沒有強攻的舉措,但這話人家魏王肯定不認同。媽的你沒看見石頭也聽見響了吧,人家在城外建了個炮臺,日夜不停攻打我的王宮,昔日巍峨崢嶸的魏闕,現(xiàn)在被人家打成了斷壁殘垣。趙伍是不知道魏王的臉色怎么樣,但猜起來不難,應該跟死了媽差不多。 趙伍倚著帳外的旗桿,保持著平靜的心情,手上把著自己的脈搏,閉目聽著秦軍投石的聲音。良久,才睜開眼睛,心中知道情況真的很不妙。已經(jīng)整整一個月了,人家的動作依然是這么穩(wěn)定,不疾不徐,從中透露出的,一個是主帥堅定不移的意志,這個人就像一個老鐵匠,手上鉗著大梁這根鋼條,一錘一錘沉穩(wěn)有力,一錘一錘火花四濺,大梁城本來就不是真鋼,現(xiàn)在被人家砸的快現(xiàn)了形。第二個,就是他們的投石機質(zhì)量真的好好啊。這他媽都砸了一個月了,中間沒有一次中斷,沒有一次誤點,比日晷還準,以至于城里很多人把投石的聲音當做了計時的工具。 這城守的,真叫人沒招。 “天下能打這么穩(wěn)的不過兩家而已?!壁w伍回頭一看,是師父過來了,“世人只知道公輸家族的霸道機關(guān)術(shù)摧枯拉朽,墨家的非攻機關(guān)術(shù)巧奪天工,卻很少能瞧見這兩家的本質(zhì)其實是一樣的,那就是合規(guī)矩。尺寸皆有定規(guī),是以器械能夠相互交通。這兩家雖然是死敵,但是他們制造了同一類的機關(guān),你把他們拆開,相互之間絕對能夠重組,而且不會相差分毫。這才是兩家能在機關(guān)術(shù)上獨領(lǐng)風sao,各樹一幟的關(guān)鍵所在?!?/br> 趙伍若有所思,“師父是說,霸道機關(guān)術(shù)與降龍掌法有相似之處。支撐起霸道機關(guān)術(shù)的,是堅實無比的物理基礎,那么能支撐起降龍掌法的,也只能是勤學苦練?!?/br> 無涯子仔細咂摸了趙伍的話,“雖然不知道物理基礎是個什么東西,但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吧。公輸九設攻城之機變,子墨子九距之。這兩個人因時因地,能在腰帶木牒之間千變?nèi)f化,這是何等的本事。什么時候你能仗著降龍掌達到如此地步,就可以縱橫天下了。” 趙伍仔細暢想了這個未來,實在是美不可言,回過神來,噘著嘴道“師父,您這該不會是因為找不到勝敵良策找的托辭吧?!?/br> 無涯子沒有半點羞愧的樣子,“武功這東西從來都是循序漸進,哪能來半點假。你那天晚上遇見的劍客,我仔細琢磨了一下,應該是越王八劍中的驚鯢,天字一等的殺手,武功在江湖中也是頂尖,沒有足夠的天賦和相當?shù)目炭啵沁_不到這個程度的。你小子學武功才多長時間,能從他手上逃得性命,還有來有往,已經(jīng)是相當不錯了?!?/br> 趙伍苦著臉道“師父,我那也叫有來有往?人家追著我跟遛狗似的,繞著大梁城跑了整整一圈啊。要不是典慶師兄帶著人,他能追到城上來您信嗎?就算我年紀小,就算我學武的時間短,可我是誰的徒弟?道家百年難得一出的絕世天才,他的弟子就這個水平,傳出去是不是比較的丟人?” “這么看的話,你說得很有道理?!睙o涯子很以為然,“打不過鬼谷縱橫的還好說,區(qū)區(qū)越王八劍,也敢放肆?降龍十八掌能與天下群雄一較高下,但確實要水磨的功夫,非一日可成。所幸你內(nèi)力還不錯,頗有些千錘百煉的影子,還能整一些花樣來” 趙伍連連點頭,有一個臭屁又確實有才的師父確實很省事。“這樣,”無涯子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你還是練好你的掌法,扎實你的內(nèi)力,至于其它的嘛,容我再斟酌斟酌。” 趙伍嘴角的笑容凝固了,扯了這么多,這不還是沒什么變化嗎?無涯子瞅了自己的徒弟一眼,切,真以為師父這么好耍啊,你還是踏踏實實地給我打完每天的兩千掌吧,反正你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 是的,趙伍已經(jīng)近一個月沒什么事兒了,在這座危城里,他倒是身居鬧市而自辟寧靜,扎扎實實地修煉了下去。至于為什么,還得從魏王說起。 沒錯,就是這個魏王,一直活在別人的口中,卻始終緣慳一面的大梁城總扛把子。其實說緣慳一面也不對,早了不說,其實在水攻之后,魏王就曾經(jīng)派人請趙俠一見,只是某人實在不知道見了大王該行什么禮,于是‘婉言謝絕’了。后來王賁派人砸了人家的房子,卻又只砸了人家的房子,魏王又派人來請,這次就有些火急火燎了,不幸的是,由于趙俠生怕被人家來一個摔杯為號,所以又一次以‘頭痛難忍’謝絕了。自那以后,這位魏王才真正的死了心。 事后魏閔曾經(jīng)抱怨,這很明顯就是王賁的反間計,你怎么能安之若素呢。趙伍卻很淡定,他跟魏王的關(guān)系,可不是臣子跟王上的關(guān)系,本來就是天大的裂縫,怕什么反間啊,一根針插進一道峽谷里算什么?趙伍覺得自己要真是進宮見了魏王,然后一臉堆笑拍著馬屁,彌合關(guān)系,人家本來沒有備刀斧手的,喝完了也得備上。最后,我連嬴政的馬屁都不拍,一個亡國之主算什么? 于是,為了城里大局的穩(wěn)定,兩方關(guān)系不至于激化,趙伍在做了半個月的‘中軍之主’后,賦閑在帳了。這也是趙伍有意為之,下令都是以中軍的名義下的。倒是無涯子的城管大隊還在管,為大梁城的環(huán)境安全,秩序維護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于是現(xiàn)在的情況是,魏其和魏閔cao持大事,披甲門的師兄弟們馬不停蹄,連無涯子也夜不歸宿,趙伍就見天的參禪打坐,苦練武功,這一月下來,竟然進步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