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朝堂之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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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太子殿下這般不告而歸,秦國一旦發(fā)怒,可怎么了得。而且秦國與我燕國世代交好,屢有盟約,何必?zé)o故背盟啊。” 燕國大殿之上,燕王高座居中,太子丹與雁春君分立左右,縱然是撕破了臉,在燕國朝堂上也沒有大佬親自下堂博弈的道理。此時正是執(zhí)掌邦交的大行,此人倒全非為雁春君附庸,實(shí)在是燕國史上邦交主張歷來是親秦。一來是燕國離秦最遠(yuǎn),沒有國土和軍事上的爭端,二來是盟秦以抗近在咫尺的趙齊。 事實(shí)上也正是如此,歷史上山東諸國合縱抗秦,一面是各國非要把燕國帶上,以免其背后捅刀;另一面是燕國一路打醬油,要么就是中途溜號,逼得趙齊感覺菊花一緊,跟著逃跑,然后就是合縱聯(lián)盟土崩瓦解。 從秦國的角度看,燕國這個地方偏遠(yuǎn)苦寒,又沒什么大的威脅,歷史上相處的還是很好的,實(shí)在不像和三晉那般苦大愁深,又不像齊楚一樣有爭霸天下的實(shí)力,所以秦燕的和平還是很有基礎(chǔ)的。(或許這就是正史上嬴政愿意接受燕國保全宗廟投降的原因?) 燕丹聽見大行的話,很是為燕國官吏的政治素養(yǎng)擔(dān)憂,反駁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彼時,秦有三晉阻隔,齊國稱雄,皆其勁敵;燕國亦受趙齊壓迫,是以有聯(lián)盟之基礎(chǔ)。如今秦已滅趙,兵臨易水,旦夕可攻我薊城。燕雖苦寒,有民數(shù)百萬,督亢肥沃之地,秦王這么貪婪的人,難道能忍的住嗎?是以秦滅我之心之力,猶甚于齊趙。怎么還能掩耳盜鈴,自投虎口呢?” 大行叫他燕丹說得啞口無言,只能告罪退去。這時右邊又轉(zhuǎn)出一人來,是左大夫,道“如太子殿下所言,秦國對我燕國虎視眈眈,又如何能與其口實(shí),使其師出有名?” 燕丹答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秦國貪婪天下的土地,還用得著找借口嗎?韓國已經(jīng)是地微民少,韓王派他的兒子入秦,將大將軍下獄,表示韓國愿為秦國的藩屬。一個國家,力量衰微到了如此的地步;一個大王,卑躬屈膝到了如此的地步,難道就能夠保存下來了嗎?沒有,秦國反而更加肆無忌憚,以主國伐臣屬,連理由都不用找了。如今燕國的國力比韓國強(qiáng)得多,我王對秦王的態(tài)度又比不上韓王,如此看來,秦國伐燕,還需要理由嗎?” “這”左大夫無言以對,拱手退回去了。左大夫剛回列,武將中轉(zhuǎn)出一人來,是左司馬,倒沒有再揪著太子丹歸國一事說話,只是問道“如太子殿下所言,以秦國如今的實(shí)力,燕國如何能與之抗衡?” 燕丹笑道“秦國雖強(qiáng),猶有四國相抗,燕國雖弱,還有十萬之兵。昔日以齊國之強(qiáng),侵我國土,奪我七鼎,一著不慎,反而險些為燕國所滅。今日強(qiáng)秦雖勝,燕國苦寒,不會全力向我,時易世變,堅持下去,總有轉(zhuǎn)危為安的時候?!毖嗟?shí)際上還無良策抗敵,但提及昔日燕昭王用樂毅破齊之往事,這也算得上是燕國戰(zhàn)國時期最光輝的時刻了,是以群臣沒有反駁,反而都面帶紅光,顯是又緬懷起了先祖的光輝歲月,居然沒有一人再來反駁。 群臣交相發(fā)難,叫燕丹輕松應(yīng)付過去,反倒拉攏了一批人馬。燕王本來是個沒有主見的,大臣交相逼迫,就覺得太子是大大得罪了秦國;聽到太子侃侃而談,又覺得沒什么大不了。不由得把心了下來,暗想道,秦國雖強(qiáng),也并不是強(qiáng)得那么可怕嘛,雖然自己對外作戰(zhàn)差了一點(diǎn)(跟長平之戰(zhàn)后的趙國打,屢戰(zhàn)屢敗,被揍出翔來了),但是太子年輕有為啊,跟秦王當(dāng)年也是耍得開的,只要有秦王一半的本事,燕國不就穩(wěn)如泰山了?說不定可以把國事交給太子王叔雖然是王叔,還是不如親兒子親吶。 雁春君在下面見著燕王臉色轉(zhuǎn)好,心中暗道不好,輪番發(fā)難,不僅沒傷著人家,反倒叫人一鳴驚人,氣勢上完全扭轉(zhuǎn)過來了。連忙拿眼去瞅武將之首——大將軍晏懿。大將軍執(zhí)掌燕國軍事,非是一般臣子可比,這個晏懿雖然沒什么本事,但從大將軍口中,只要說及秦國虎狼之師如何厲害,燕國如何不可敵,必然比旁人說來更為可信。 奈何晏懿私底下雖然對雁春君卑躬屈膝,此刻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心無旁騖,哪都不看。晏懿這個人,私底下是千好萬好,作揖磕頭都行,真要叫他真刀真槍玩兒了命了,就是一句話——不行。這個大將軍當(dāng)?shù)镁褪且粋€字——穩(wěn)。眼下燕王對太子頗有好感,又想起太子年紀(jì)輕輕就在外為國分憂,此刻好不容易歸國,正是父愛如山的時候,自己跑上去參一本算是怎么回事兒。反正就是你們自己家的事兒,怎么打不要緊,打完了告訴我一聲就行。 雁春君的眼神兒就這么白白的拋出去了,再看看殿下,剩下的不是太傅鞠武那一派的,就是人微言輕,根本不能形成戰(zhàn)斗力,也不夠燕丹打的。雁春君心道,今天叫你輕輕松松過去了,大勢不就成了?沒奈何,只能親身赤膊上陣了。 “大王,有太子殿下出謀劃策,我燕國無憂矣。王室出了這等人物,老臣也很為大王高興吶?!毖嗤趼犚娧愦壕绱丝洫?,也喜笑顏開。雁春君見秦國之事難不過燕丹,索性另辟戰(zhàn)場,“太子殿下如今歸國,也算是了了燕國上下一樁心事,你們這些個大臣,平時不能為大王分憂,如今太子殿下回來了,反倒嘰嘰喳喳,像什么樣子!”群臣皆告罪。 雁春君不疼不癢地責(zé)怪幾句,還是扯到了太子妃的問題上面,“如今太子殿下也老大不小了,多年在外蹉跎,連太子妃都還沒有立,這才是關(guān)乎我燕國社稷存亡的大事,你們都沒有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