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不能這樣草率?！?/br>
    何誠介從學(xué)?；貋?，何林曼馬上火急火燎地拉著父親說要給兒子辦退學(xué)，不同意就不走。

    他人還沒從學(xué)校的事情中掙脫出來，意識還是恍惚的，“Lydia，你先別急。”

    “爸爸，他是我兒子，他不開心，我也不開心。他不想在這邊，那我就要帶他回家?！?/br>
    “林林……”

    “干嘛，我說錯了？可是爸爸，難道換做是你，你舍得讓我一個人在這邊嗎？我會每天都很想很想你的。你以前忙工作，我一周都見不到你兩次，現(xiàn)在我的兒子也要走我的老路嗎？他比我更可憐，一個月說不定也不能見我一次啊?！?/br>
    “你——你說這個做什么，兩個不是一件事啊?！?/br>
    “哪里不是，是我跟兒子不能比嗎？”

    她好能說，從前何誠介就拗不過她，現(xiàn)在更是，于是直接把鍋甩給何淮安。

    “你問Martin，他這個當(dāng)爸爸的沒意見，那我肯定沒話說。”

    瞬間，方才氣勢洶洶的人啞巴了，“我不知道怎么說?！?/br>
    “照實說啊?！?/br>
    于是當(dāng)天夜里，剛結(jié)束工作不久的何淮安又接到妻子的電話。

    話了，何林曼問他的意見是什么。

    “最遲周五，到時我們見面再說好嗎，電話里講不清?！?/br>
    小兒子才偷看電視被他抓到，人還在書房這邊等著挨罵。

    “爸爸，你要去大陸嗎？我也想去，我想大哥了?！?/br>
    男孩子都愛黏著自己哥哥。

    “你好煩，上次還弄壞哥哥的作業(yè)！”

    為此何淮安狠狠教訓(xùn)了他一頓，又打電話與老師解釋緣由。

    “哥哥很好，哥哥帶我玩?！?/br>
    “你是討厭鬼，就哥哥喜歡你，帶你玩?！?/br>
    他真想不到他與何林曼的第二個兒子是這鬼樣，兩人的好處占得不多，壞的全占。

    頑劣異常。

    縱使是奉行不打罵孩子的何淮安有時也忍不住往他屁股那打幾下。

    “你還沒說剛才看電視，你是不是好幾次了？”

    何淮安就眼看著他熟門熟路地開電視，坐在沙發(fā)那，時不時咧著缺了門牙的嘴笑，等差不多看過癮了，才邁著腿去摸摸電視熱不熱，確定無事后才走。

    “因為，大家都有看呀，所以我也要。爸爸，你不是說別人有的，我當(dāng)然也有的嗎？”

    “當(dāng)然?！焙位窗渤吨旖歉鷥鹤有Γ澳闶前职值膶氊?，別人有的你當(dāng)然要有，沒有的，你更要對不對，獨一無二！去，給我把這個抄二十遍，抄完背給我聽，錯了翻倍?！?/br>
    小兒子馬上抱著書跑了。

    提早結(jié)束工作以后，何淮安帶著二兒子去大陸。

    “Mauricle送你的?！?/br>
    林西寒時常送些什么男生愛玩的東西過來，并且兩個孩子的都不一樣。

    “哥哥，我也想玩。”

    何世澤本想矜持地跟大哥笑，可沒繃住，咧開缺了門牙的嘴，小尾巴似的跟在何世麒身后，“哥哥我們一起玩，我也要玩具，我有小車，一起嘛?！?/br>
    “走開，煩人精，就知道煩哥哥?！?/br>
    何林曼沒好氣地要趕他，手臟得很，不知道是哪里摸泥回來。

    “我才不是煩人精，我要大哥抱抱?！?/br>
    他張開手對著兄長，一個勁地挨挨蹭蹭，惹得何世麒沒辦法，將小弟抱起來。

    兩兄弟其實生得很像，翻出以前的照片，就跟雙胞胎一樣。

    弟弟擦了寶寶霜，香香的，他羞答答地湊過來親了親，白面包子皮似的臉頓時就紅了。

    “我好想你哦，我給你帶了好多吃的。”

    “我也想你。”

    何世麒其實對弟弟倒真沒什么想法，他是無辜的，什么都不懂。

    “Maurice。”

    父親不知何時出來，將外套披他身上，“衣服要穿，感冒可不是玩的?！?/br>
    “弟弟也沒穿，我忘記拿了?！?/br>
    何淮安瞥了眼玩雪的二兒子，語氣淡淡的，“不用理，傻子不會感冒的?！?/br>
    說這樣說，可還是叫人去拿了件，否則一會何林曼要罵的人是他。

    “你想回港城嗎？是不是在這邊不習(xí)慣？”父子兩個坐在一處小臺階那，有些冷，何淮安下意識摸摸兒子的臉跟耳朵，等捂熱了才松開。

    “也沒有不習(xí)慣……”

    “那是想家？也是的，你一個人在這邊，爸媽都在港城的，你想家也正常啊。sorry，爸爸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明天我去給你辦手續(xù)好嗎？我們回港城?！?/br>
    父親出乎意外的好說話。

    “爸爸，他們說……”何世麒猶豫著將自己意外聽到的大人談話講出，“是這樣嗎？真的因為這個，我才被你們留在這邊？”

    “不完全是，這只是一部分原因。兒子，你要知道一點，港城再怎樣繁華，那邊的圈子就是這么點大，你所認(rèn)識的也是片面的，或者所認(rèn)識只是同一個層次的人。而在這邊，你住在葉家，上得學(xué)校，身邊的同學(xué)，結(jié)交的朋友，你仔細(xì)想想，在港城，你會認(rèn)識到嗎？

    爸爸想你認(rèn)識的人，不僅只是說一個圈子的，家里有生意來往的。那些人際關(guān)系其實沒多重要的，是遠(yuǎn)不如你在這邊所認(rèn)識的人。我們希望你以后按著我們的規(guī)劃走，可你的人生終歸是屬于你的，真正怎樣還是你說了算。你想接手爸爸這個位置也沒事，從政也好，路有很多，爸爸都尊重你。讓你在這邊，不是說把你扔掉了不要你，你是我跟mama的兒子，我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對不對？”

    “可是……他們笑我，他們都有爸媽陪……以前還有叫我野孩子……”

    “愚者總以踩著別人的痛處而沾沾自喜，他們的父母是比我們盡責(zé)，可我的兒子絲毫不比他們差，你比他們優(yōu)秀，至少我相信以你的教養(yǎng)是做不出這樣失禮的行為，對嗎？你不是什么野孩子，你是爸爸mama的寶貝，我們無時無刻不愛你。沒事的，你想哭就可以哭，沒人說男生一定要堅強，咬牙吞淚的。在爸媽面前，你怎么放松就怎么來的。sorry啦，爸爸真的不知道有這種事，那明天去辦手續(xù)，我們回家，以后就跟爸爸mama一起好不好？”

    何淮安輕輕拍著兒子因為哭而顫抖的背，“有委屈要第一時間說的，不然我們也不知道呀，爸爸不用你多厲害，爸爸希望你開心，好好長大?！?/br>
    “那，那我如果真的去競選，我失敗了怎么辦？”

    “仔，做人從沒一帆風(fēng)順的，成功不驕，失敗不惱，這樣才是對的。無論怎樣，你都是我兒子，凡事都有爸爸在呀，天塌了也有我頂著。只是落選罷了，沒什么的。你有好多路可以走，不差這一條的。”

    或許他與父親一開始都錯了，不該強行將私心壓在兒子身上，他們妄圖若干年后讓兒子從政來使何家走上更高一層，卻忽略了當(dāng)事人的心情。

    “爸爸，那我，那我回去了，你會不會失望？”

    “當(dāng)然不會，Maurice，你是最棒的，這是我堅信且不懷疑的?！?/br>
    他吻了吻兒子的額頭，溫和地用干凈紙巾將眼淚擦掉。

    “爸爸，我只是想你了，想你們大家，我想mama，想爺爺，還有西寒舅舅，阿財爺爺……好多人，我好想你們……我其實有些嫉妒小弟的，你們會陪他……可比起港城，我更習(xí)慣這邊，姥爺他們對我也很好，姥姥舅媽她們也很疼我。那些說我是野孩子的人被表哥他們給揍了。

    爸爸，如果我不回去，我繼續(xù)在這邊念書生活，你們也會像這次一樣陪我那么久嗎？是不是以后就沒這個機會了嗎？”

    他好怕機會只有一次，而他將其扔掉。

    “不會，Maurice，爸爸保證，以后我們會多多來的，只有有空，無論是爸爸還是mama，當(dāng)然西寒舅舅也有可能，我們都會來陪你。你不是一個人的，你也不會比弟弟少任何，都是一樣的。甚至爸爸會更偏向你。”

    第一個孩子，難免不一樣的。

    “那我，不走了，我繼續(xù)在這。這邊其實很好，大家都很好……我也會很好，爸爸，不用擔(dān)心我。爸爸，我很愛你，也愛mama，我愛你們所有人。”

    少年站直了身子，如一棵茁壯成長的小松一般，在父親柔和的目光下，輕聲道：“我會成為爸爸的驕傲——”

    “一直都是，爸爸為你而自豪，我相信你會走得比我更遠(yuǎn)更高，這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玩瘋的何世澤捧著雪球便沖過來，只是重心不穩(wěn)摔在雪地里。

    何林曼端著煮好的豆沙湯圓出來，熱滾滾，蜜豆的香味甜絲絲地勾著人，湯圓團子白軟軟的陷在豆沙里。

    “吃啦吃啦，一人一碗，今天是我煮的，當(dāng)然啦，爸爸也有幫忙！”

    何誠介也出來了，笑把那抽噎著哭的小孫子抱腿上，“哭什么嘛，吃東西啦，吃飽就不痛了。Maurice，你看看味道怎樣，爺爺從人家糖水鋪里學(xué)來的。”

    “好甜！”

    他聽見自己說，也不由仰起臉跟爺爺笑，“我好喜歡，好好吃?！?/br>
    “那最好啦，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個，就去那邊問，老板不教我的，我說了好幾天，給多少錢也不教，看見我就關(guān)門……”

    “爸爸，人家怕你搶生意啊，他竟然不認(rèn)識你何生?！?/br>
    “何生也要吃飯啊，我退休了就去開糖水店，只做給Maurice吃，嗯，也做給小仔吃?！?/br>
    雪洋洋灑灑地下，糖霜似的，他看見弟弟還張開嘴要吃。

    原本心底的不忿徹底散了，他知道父母是愛自己的，即便他還是不太開心將他留在大陸，可除此以為，他們的確是有在努力抽出時間陪自己的。

    或許沒有像跟弟弟那樣多。

    可正如姥爺說的，他與弟弟要走的路不一樣，故而安排也不一樣的。

    他是特殊的，何家會花盡全力在他身上的。

    “仔，你快看！”

    母親忽然拍他的肩膀，而他側(cè)頭便驚喜看見西寒舅舅與舅媽，還拿著相機，要給他們拍照。

    “Mauricle，叁，二，一……”

    母親把他摟地緊緊，小弟也挨著緊緊，父親與祖父各居左右的。

    真的，他希望時間慢一點，永遠(yuǎn)定格這個時候。

    “咔嚓！”

    ——

    徹底完結(jié)啦，等我把前面一些錯別字什么修完就OK了。

    感謝大家這一年多的支持，也包容了我很多的不足。

    這本其實最早預(yù)估是短篇的，但沒想到一寫就這么久了……

    期間斷斷續(xù)續(xù)一些事情和現(xiàn)實瑣事導(dǎo)致更新很慢，真的很抱歉，也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與鼓勵

    如果可以，我私心確實想一直寫啊寫，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何林曼與何淮安的故事還在繼續(xù)，在那個時空他們會過得很好。

    山水有相逢，有緣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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