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你媽！”佟雪綠打斷他的話，“自己不孕不育還想子孫滿堂，就沒見過像你這么渴望自己被戴綠帽的男人！”

    何寶根胸膛怒火燃燒，鬢角青筋直跳：“賤人，老子殺了你！”

    一而再再而三被說沒種，是個男人都會憤怒！

    何寶根忍著疼痛爬起來就要去揍佟雪綠。

    佟雪綠掉頭再跑，一邊跑一邊叫：“救命啊，殺人啦，有人要?dú)⑽?！?/br>
    身后有個家暴變態(tài)男在追自己，佟雪綠心砰砰直跳，好在剛跑過拐角，就看到兩個公安朝這邊來。

    她趕緊大叫起來：“公安同志救命啊，有人要?dú)⑽?！?/br>
    兩個公安聽到喊聲，拔腿加快速度跑過來。

    何寶根怒上心頭，壓根沒聽清楚佟雪綠的話，等追上來才看到站在佟雪綠旁邊的公安，頓時臉色大變。

    佟雪綠指著何寶根道：“公安同志，就是他，就是他要?dú)⑽?！?/br>
    何寶根秒慫：“公安同志，你們抓錯人了，是這個女的打我媽，我才跑出來追她的！”

    佟雪綠眼眶通紅：“公安同志，他滿口胡言！我經(jīng)過這里，聽到院子里有人在喊救命，我跑進(jìn)去一看，這個男人和他媽兩人合起來打一個女人?！?/br>
    “那女人被打得滿臉都是血，我跑進(jìn)去阻止他們，他們卻罵我多管閑事，他媽還要來打我，我不小心推了她媽一下，這男人就追出來想要弄死我，你們剛才應(yīng)該都聽到了，真是嚇?biāo)牢伊?！?/br>
    說著，她開始抹起了眼淚。

    兩個公安看佟雪綠長得柔柔弱弱，一邊哭一邊還害怕得顫抖，反而是何寶根一臉兇相，剛才他們跑過來也聽到對方的罵聲。

    兩廂對比下，自然想也不想就選擇相信佟雪綠的話。

    兩個公安扭住何寶根的胳膊，將他押回院子去。

    何婆子看兒子追出去后，越想越生氣，爬起來騎在蘇秀英的身上，一邊打一邊罵——

    “你個不會下蛋的發(fā)瘟雞，我讓你敢提離婚，我讓你提，老娘抽死你!”

    “啪！啪！啪！”

    巴掌一下又一下扇在臉上，蘇秀英沒有閃躲，也沒有掙扎。

    她知道公安同志應(yīng)該差不多過來了，她被打得越慘，這兩個人渣的刑罰就會越重！

    反正都被打過那么多次，她只要再忍這一次，以后她和女兒就自由了！

    佟雪綠和兩個公安進(jìn)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么一個畫面。

    佟雪綠脫下鞋子，朝何婆子的臉砸過去：“公安同志，你們看到了，現(xiàn)在是新社會，這老太婆居然還敢私下使用暴力，簡直無法無天了！”

    鞋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何婆子的臉上！

    何婆子“哎喲”一聲，鼻子被砸得一陣酸楚。

    她聽到佟雪綠說公安同志，還以為她在嚇唬自己，誰知定睛一看，兒子正被兩個公安扭著胳膊。

    她渾身一抖，差點(diǎn)嚇尿了！

    一個公安走上前來：“起來，跟我們?nèi)ス簿忠惶耍　?/br>
    何婆子臉色煞白，雙手抖得跟羊癲瘋一樣：“公安同志，我沒使用暴力，那個人是我的兒媳婦，誰家過日子不是吵吵鬧鬧的，不信你問我兒媳婦！”

    可她的話剛落地，就聽到蘇秀英一臉血坐起來，擲地有聲道：“公安同志，我要舉報何寶根毆打虐待婦女，以及王桂花復(fù)辟舊社會作派，在家里磋磨兒媳，我臉上身上的傷口就是他們打的！”

    佟雪綠：“我可以作證！這位女同志被打得躺在地上，這個男人還不放過她，現(xiàn)在是新社會啊，主席同志說女人頂半邊天，竟然還有人敢如此虐待女性，像這樣眼里沒法律法規(guī)的人，照我說就應(yīng)該槍斃！”

    何寶根和何婆子兩母子聽到“槍斃”兩個字臉色驟然大變，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樣大。

    何婆子咬著牙說好話道：“秀英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我們是你最親的親人，寶根是小秋的爸爸，你可不能在公安同志面前胡說八道！”

    現(xiàn)在才來討好，早干嘛去了？

    蘇秀英看著何婆子冷笑一聲：“公安同志，我沒有胡說八道，就是他們打的我，而且不止一次，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是他們打的，我要舉報他們，你們快將他們抓起來！”

    何婆子又怕又氣，“嗷”的一聲哭了起來：“天老爺啊，我這是做了什么孽，居然娶回來這么個喪天良的兒媳婦！你們大家快過來看看，居然還有舉報丈夫婆婆的，她這是要害死我們?nèi)野。?！?/br>
    大院里的人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紛紛勸說。

    “秀英啊，有什么話好好說，鬧到公安局去就不好了！”

    “就是，都是一家子，床頭打架床尾和，秀英你快跟公安同志解釋清楚！”

    何婆子簡直又蠢又賤，到了這個時候還想引導(dǎo)輿論給蘇秀英施壓。

    可蘇秀英下定了決心，無論周圍的人說什么她都不會改變心意。

    何婆子還想哭嚎，卻被男公安給厲聲喝?。骸伴]嘴，有什么話回公安局再說！”

    何婆子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哭嚎的聲音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難受死了。

    接著何寶根兩母子齊齊被帶回公安局。

    一起過去的，除了佟雪綠和蘇秀英，還有大院的人。

    **

    公安局

    樸建義看到溫如歸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一臉意外：“如歸你怎么過來了？”

    溫如歸聲音淡淡：“明天是老爺子的生辰，我要回家一趟，便順路過來，你上次找我有什么事？”

    樸建義夸張道：“你剛才一口氣居然說了29個字！這可真少見！”

    溫如歸沒理會他的大驚小怪，走進(jìn)來在椅子上坐下：“說吧，什么事?！?/br>
    樸建義撓了撓頭：“我打電話給你，其實(shí)是想跟你說那個佟同志?！?/br>
    溫如歸臉上這才有了一絲變化，劍眉微微一挑：“把話說清楚?！?/br>
    樸建義嘿嘿了兩聲：“這事情說來話長，我不是懷疑你跟她在搞對象嗎？那天我去車站送人正好看到她，便想詐她一下，我問她是不是你的對象，你知道她怎么說？”

    溫如歸黑壓壓的眼睫微垂，沒有吭聲。

    樸建義捏著嗓子學(xué)佟雪綠的樣子：“她說‘是，我跟如歸處對象一年多了’你沒看到她當(dāng)時的樣子，一臉的害羞，誰會想到她居然在說謊，你說她是不是很賊！”

    溫如歸看了他一眼：“不是她賊，是你蠢?！?/br>
    “……？”

    樸建義為自己強(qiáng)行挽尊：“這真不是我蠢，而是她太不按常規(guī)出牌了，你說哪個女子會拿自己的名譽(yù)來開玩笑？”

    溫如歸聲音不急不緩：“后來呢？”

    樸建義想起那天的事情就覺得臉發(fā)熱：“后來她問我怎么知道她這個人，還故意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樣，我怕她叫人引起誤會，就……就將你讓我?guī)退氖虑檎f給她聽了。”

    溫如歸挑眉：“就這樣你還有臉說自己不蠢？”

    “…………”

    樸建義笑容垮掉：“我那是一時沒有防范，誰想到她嬌嬌弱弱的一個小姑娘，心思多得跟蜂窩煤一樣！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很確定，我覺得她肯定對你有意思！”

    溫如歸眉頭蹙了起來：“別胡說！”

    樸建義不服：“我沒胡說！她要是對你沒意思的話，怎么會說出跟你處對象一年多的話？這要是傳出去，以后她和你還怎么找對象？對了，她是不是知道你家的背景才纏上你？”

    溫如歸涼涼看了他一眼：“佟同志不是那種人，心眼也沒你多?！?/br>
    樸建義：“……”

    得了，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這還沒在一起就這么護(hù)著，要是在一起了那還得了？

    溫如歸站起來道：“既然你沒其他事情，那我先走了，還有以后別再那么蠢了！”

    樸建義：qaq

    溫如歸沒理他，邁著長腿走出辦公室。

    路過一間審問室時，突然從里面?zhèn)鱽硪粋€清脆的聲音——

    “你以為你們不給蘇同志作人證就不會得罪何家嗎？我告訴你們，如果你們不實(shí)話實(shí)說，你們就是在作偽證，作偽證可是犯法的！”

    聲音怎么好像很耳熟？

    溫如歸的腳步頓住，從窗口看進(jìn)去。

    只見一個窈窕的身影側(cè)身對著窗口，她一頭黑發(fā)編成麻花辮垂在胸前，白皙細(xì)膩的肌膚在黑發(fā)的襯托下，越發(fā)白得耀眼。

    溫如歸注意力落在眼角下那顆小小的紅痣上。

    她的眼睫又長又密，眼簾垂下來時，正好蓋住眼下的紅痣，眼皮掀起來，紅痣又出現(xiàn)，若隱若現(xiàn)，讓人想起冬天雪山上的紅梅。

    屋里的人聽到她的話，不由急了起來。

    “女同志，我們說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作偽證?。俊?/br>
    “那當(dāng)然，你們明明看到蘇秀英同志被打，你們卻說不知道，你們這不是作偽證，那什么才叫作偽證？現(xiàn)在可是法制社會，你們要是敢做違法的事情，你們就等著被送去農(nóng)場勞動改造！”

    “女同志啊，不是我們不愿意幫蘇秀英，她也是個可憐人，可我們害怕?。　?/br>
    “是啊女同志，你不知道，何家可是有親戚在公安局的，要是回頭他被放出來，他會不會找我們麻煩？”

    佟雪綠挑眉：“他親戚是什么職位？”

    “我也不太清楚，聽說好像是個干事?！?/br>
    佟雪綠嗤笑一聲：“一個干事就讓你們怕成這樣？我對象的朋友可是這個公安局刑偵部的大隊長，我說什么了嗎？”

    “我跟你們說，你們只要實(shí)話實(shí)說，我保證沒有人事后敢找你們麻煩！”

    “女同志你說的是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我對象姓溫，跟那大隊長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難道他還能眼睜睜看著我被人欺負(fù)嗎？”

    佟雪綠說完，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她下意識扭頭看向窗口，窗外陽光明媚，一個人也沒有。

    她搖搖頭，覺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溫如歸走出公安局，腦海里如同按了重復(fù)鍵一樣，一直重復(fù)著樸建義的話——

    “我覺得她肯定對你有意思！她要是對你沒意思的話，怎么會說出跟你處對象一年多的話？”

    灼眼的日光投在他身上，他黑壓壓的眼睫輕輕顫抖了一下。